眾人跟著柳如是走進房間。
蘇固扶著烏有道問他:“師父,這世間真有如此神奇之事?徐謙能夠起死回生,他、他究竟什么來頭!”
烏有道搖搖頭:“師父也不知道,此子看起來就像一個謎,貧道不幸,和他生在同一時代,唉,既生瑜何生亮哉!”
“那么,師父,我們現(xiàn)在何去何從?”
“走吧,臉都丟光了,貧道要游歷五湖四海,增長見識,提高醫(yī)術(shù),希望再遇見他之時貧道可以超過他!”
他轉(zhuǎn)頭看看蘇固道:“為師醫(yī)術(shù)不精,不能再做你師父了,你先回到將軍府,如果可能,先娶妻生子,盡人倫之道!”
“師父......”
“好了,我們?nèi)ズ湍銕煵绖e,此次分離,不知今生是否還有緣相見!”
他們來到葛洪的丹房,見他忙忙碌碌地在收拾東西,嘴里不停念叨:“煩死了煩死了,丹藥、器具、書籍......好幾車呀......以后還是找個僻靜的人煙稀少的地方......”
他驀然回頭看見烏有道師徒站在門口,就問道:“師弟好些了嗎?”
然后繼續(xù)回頭整理東西。
烏有道“嗯”了一聲,看著師兄不停奔走,問道:“師兄是要離開嗎?柳堡主已經(jīng)醒來,還能下地行走,想必他會挽留師兄!”
“是啊,是啊,我必須走......什么?柳兄已經(jīng)醒來還能下床了?”
他看到烏有道慚愧的眼神閃閃爍爍,蘇固則垂頭喪氣,明白師徒倆受了打擊,徐謙再一次創(chuàng)造了奇跡,老天爺,他真的好想問問它為什么這么眷顧徐謙!
烏有道和他講了自己的打算。
葛洪拍拍他的肩膀,遇到挫折從而變得謙虛謹慎是好事,可是要想超過徐謙,恐怕他這一輩子都實現(xiàn)不了,他不想過分打擊他,人么,希望還是要有的,萬一哪天實現(xiàn)了呢!
送走了烏有道師徒,他匆匆地來到柳如是的病房。
柳如是已經(jīng)可以席地而坐,正和徐謙吃飯聊著天,周圍的人四散而立,臉上都是一副輕松歡快的表情。
他看見葛洪,立即讓柳清顏將他扶起,拱手道:“葛大師有勞了,這幾天承蒙照顧!”
葛洪覺得汗顏,這幾天他忙著收拾東西跑路,哪有空來照顧他。
不過柳如是倒不像是在故意說反話。
這時他瞧見了徐謙嘴角含笑地看著他,他瞬間明白可能是這小子給自己說了好話。
葛洪突然有種失落感,在徐謙這種妖孽面前,他的人生成就顯得多么微不足道,他不想和他比,人比人氣死人,他要追求自己心靈的富足,所以他決定還是要離開這里,他對柳如是道:
“柳兄,其實貧道未盡分毫之力,一切都是徐謙小友的功勞,貧道深感慚愧,也因此更加看破紅塵……我已打算去南方,有一好友在閩粵之地,那里有羅浮山,植物礦產(chǎn)豐富,又無戰(zhàn)爭,剛好可以研究草藥,煉制丹藥……”
“你要走!葛大師如何能舍棄老夫!”
“柳兄,之前葛洪羈絆于此多因柳兄之病,如今徐謙少年奇才能夠起死回生,想必治好柳兄的病也不在話下,還請柳兄放貧道南去......”
柳如是見他說得誠懇而堅決,倒也不好再強求他,這么多年一個閑云野鶴般的人物被拴牢在此,倒也難為他了,因此他立即吩咐柳清顏去給師父好生安排出行事宜。
徐謙心道:這就是歷史,葛洪是在羅浮山完成了他的絕世名著,只是沒想到自己看到了他的人生轉(zhuǎn)折時刻!
幾日之后,柳如是病情大為好轉(zhuǎn),多年的頑疾竟然漸漸消散,他的身心從未感到如此愉悅,他大擺宴席,以水代酒,讓郗超和徐謙坐在主賓之位熱情款待。
酒過三巡,他把郗大都督的分配方案和任命書下達了,藥材分成五份,兩份上交朝廷,三份由柳家堡、蕭家堡和飛云堡平分,柳如是官拜譙郡別駕,輔助太守郗超治理譙郡,徐謙和蕭讓封為縣尉。
其實這藥材的劃分,郗鑒的原意是兩份上交,其余由柳如是做主,經(jīng)歷了這番生死之后,柳如是也看開了,他畢竟老了,以后還是年輕人的天下,所以他把剩下的劃成三份,兩份交給他們,也有籠絡(luò)的意思在里面。
至于朝廷的這些官封,多半是榮譽性質(zhì),朝廷不會提供府衙,若是被封者自己建衙,朝廷從精神上給予支持。
別駕是太守副官,郗鑒給了柳如是別駕之封,是讓他全力支持郗超,他當然明白大都督的意思,因此在宴后他就許諾郗超借他一千精兵,然后去譙城建立太守府衙,然后招兵買馬,擴充實力。
郗超覺得徐謙年少英雄,又懂醫(yī)術(shù),刻意加以親近。
徐謙對這位害羞的官二代倒沒有什么反感,兩人相處得還算愉快。
父親病好了,柳清顏去掉了一大心病,可是憂愁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徐謙真的要走了!
柳清顏鼓足勇氣向父親吐露了心聲,要是換作以前他一定想也不想就否決掉,可現(xiàn)在徐謙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的命都是他給的,把女兒嫁給他似無不妥,況且徐謙的表現(xiàn)出類拔萃,無可挑剔,唯一不足的還是身份地位太低,他不想委屈了女兒,他答應(yīng)柳清顏給徐謙一年的時間,若是他能揚名海內(nèi)外,就同意她和徐謙的婚事。
柳清顏轉(zhuǎn)達了父親的想法,其實她覺得父親過于苛刻,她對他道:“徐哥哥,你放心,一年后不管怎樣我都會嫁給你,這一年我會努力侍奉爹爹,屆時他若不同意,我也只好做個不孝女了!”
成名與否要看時機,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徐謙自然不會戚戚于是,他倒是為自己吸引女人的魅力深深折服,他調(diào)皮道:“到時候我搶也要把你搶走,我徐謙一出手,沒有人擋得??!”
如果是別人說這話,柳清顏會覺得是吹牛,可是徐謙真的能做到,她不由得幸福地靠在他懷里。
郗超要隨大軍走,所以徐謙等人先行離去,臨走之時柳如是特別對徐謙強調(diào)若有什么困難盡可以來找他。
在途中,蕭讓和他們分道揚鑣,各自回堡。
徐謙和余氏父女一路緩緩前行,欣賞著大好河山,倒也別有趣味。
這一日三人到了距離飛云堡只有十幾里路的郊外,那種近鄉(xiāng)情更怯的感覺隨之而來。
遠遠望去,前面一個老叟牽著一個幼童在路上踽踽而行。
那說不定就是飛云堡的鄉(xiāng)親,徐謙剛想加快腳步上前問候幾聲,只見更遠處響起馬蹄聲,路上滿是煙塵,兩匹駿馬疾馳而來,看到老叟和小孩后,馬上兩人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老叟趕緊拉著小孩躲到一邊,誰知馬上之人經(jīng)過之時揚起鞭子朝老叟就是一鞭。
老叟像是一段木頭一樣直接倒下,小孩撲倒老叟身上哇哇大哭,馬上之人卻哈哈大笑,毫不停留繼續(xù)往前。
他們很快來到了徐謙三人面前。
徐謙拿出匕首在手中把玩,那兩人一看徐謙高大雄偉,又有兵器在手,便啐了一口繼續(xù)前進。
等到騎出二十幾步,徐謙從地上撿起兩個石子,朝著兩人馬腿打出。
兩粒石子直接將馬腿打折,馬兒痛苦地嘶鳴,把兩人摔下馬背。
事發(fā)突然,兩個惡人跌倒地上人事不省。
余滄海對徐謙道:“這兩人該受教訓(xùn),太惡毒囂張,不過你還是上前看看身份,到底是什么人在此放肆!”
徐謙走上前去查看,在一人懷里摸出一疊文書。
打開翻看,題目都是寫得催糧書,抬頭都是譙郡各大堡塢的塢主堡主,內(nèi)容則是要求在多少時日內(nèi)繳納多少糧草,文書末尾署名譙郡太守陳霸天。
他拿過去給余滄海,他看了后道:“陳霸天居然自稱太守,而且把手都伸到譙縣來了,這個陳家塢越來越無法無天了,這兩人是專門負責給他催糧的爪牙,你打得對,摔不死算他們命好,摔死就喂野狗!”
徐謙剛想問他什么陳霸天陳家塢的事情,他記得譙郡新任太守是郗超啊,怎么又來一個人,余滄海卻上前蹲下把文書塞回他們懷中道:“還是別惹事,我們趕快離開,順便去看看前面的老人家如何了!”
三人趕到老叟摔倒的地方,小孩仍然趴在他身上哭。
余南溪過去將他拉起。
徐謙上去試探鼻息,一切正常,他便蹲下將他背起。
幾人飛快地趕回飛云堡。
那摔倒的兩人在暈厥了一個時辰后蘇醒過來。
兩匹馬已經(jīng)不知去向,他們摸摸文書鐵錢還在,都松了一口氣,一人嚷道:“見鬼了,兩匹馬都中邪了嗎,差點摔死老子!”
另一人道:“無妨,到下一個堡塢,直接征用兩匹就行,咱們堡主現(xiàn)在是太守了,咱們是公差,誰敢說個不字!”
先前一人嘿嘿奸笑道:“有理有理,再讓他們叫上兩個小妞給按摩按摩,恢復(fù)恢復(fù),哈哈哈!”
徐謙等人一進飛云堡,就碰到了余勇。
他高興道:“我在家等你們這么多天還不回來,正要再去柳家堡找你們呢!”
他指著徐謙背上的老叟道:“這是......”
余滄海解釋了事情的經(jīng)過,余勇一下子臉色變得難看,指揮隨從將老人孩子帶走,然后說道:
“這兩名征糧使已經(jīng)在飛云堡吃喝玩樂四五天了,他們帶來的文書上說要在三月之內(nèi)湊齊五千石糧食送往陳家塢,否則后果自負!”
“五千石?這幾乎是飛云堡三軍一年的口糧了,太過分了,他這是要我們飛云堡的命嗎!”
余滄海略微估計下后,憤怒地喊道。
“正是!堡主和各位帥佐正在飛云閣商議如何對付此事!”
“我們也去吧......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