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辛額頭滲出冷汗,連連點頭稱是。
平日里賭博都是作弊,成竹在胸,這種半靠實力半憑運(yùn)氣的感覺實在不妙,他甚至有點想中途退場。
可是輸了這么多錢若是不贏回來陳嘯天肯定不會給自己好果子吃,于是他只能咬咬牙繼續(xù)下去。
又是新的一局,搖骰結(jié)束后,徐謙依舊笑盈盈地等著白辛選擇。
白辛甚感絕望,這次和上次一樣只是模模糊糊地可以斷定是小。
他用悲涼的眼神看了陳嘯天一眼,多么希望他可以喊停。
可是對方回敬他一個惡狠狠的眼神。
這里有這么多長老在此,陳嘯天如何能毀約。
白辛只好深吸一口氣道:“??!”
徐謙“嘿嘿”一笑,把整個包袱推了出去道:“大,全部押上!”
“什么!”
除了高翔面無表情心中暗喜之外,其余之人全都臉色大變。
那些長老和伙計是驚奇,陳嘯天和白辛則是害怕......不,是恐懼!
他們原先是抱著必贏的心態(tài),所以根本沒有衡量賭坊若是輸了是否賠得起,如今仔細(xì)一算,就算把賭坊抵押了可能堪堪可以抵得了這次的賭注。
陳嘯天臉一陣紅一陣白,最后無奈說道:“小兄弟,可否將賭注減少一些,本賭坊一下子拿不出這么多現(xiàn)銀!”
徐謙嗤笑道:“就你們這點財力和膽力還出來開賭坊?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贏,再說,如果錢不夠可以拿其他東西抵么!”
那些長老也用鄙夷地眼神看著陳嘯天,沒想到堂堂友誼鎮(zhèn)第一大賭坊居然在一個無名少年面前慫了,這可是本鎮(zhèn)今年最大的笑話呀!
陳嘯天被那些目光看得心中起火,煩躁地問道:“抵什么,賭坊嗎?那要堡主同意才行!”
徐謙笑著一指他道:“怎么,想耍賴嗎?”
陳嘯天看看白辛,心想都是你她媽搞出來的事情,好歹也出個主意。
白辛覺得要不再冒點險賭博結(jié)束后自己恐怕得滾蛋了,況且現(xiàn)在自己還是有七分把握的,舍不得身體套不住財,他咬牙道:“本掌柜先把雙手押上,夠了么!”
徐謙拿手捂著鼻子道:“本少爺可不喜歡血淋淋的人手,不過,看在你們這么窮的份上我接受,到時候還可別耍賴不給錢呀!”
陳嘯天見白辛作出的實際行動,倒也挺欣賞他的,于是說道:“開吧!”
這次賭資巨大,還押上了雙手,眾人紛紛湊過來瞪大眼睛等待結(jié)果。
那做荷官的長老非常配合此時的氣氛,慢慢將蓋子一點點掀開,眾人先是看到一個兩點,接著看到一個三點,此時荷官長老停手看看眾人道:“只有再出六點才是大,這幾率小的可憐,可惜了這么多黃金!”
白辛和陳嘯天都松了一口氣,目光中的貪婪再次爆發(fā),他們已經(jīng)在計算怎么讓徐謙下次再來賭博。
徐謙對著荷官長老道:“磨磨蹭蹭,快點開完!”
長老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大喊一聲:“開!”
右手瞬間拿著竹筒揚(yáng)起,眾人連忙盯著最后一顆骰子看,然后集體發(fā)出了驚呼:“是六點,怎么可能!”
白辛頹然地坐到椅子上。
陳嘯天也腦袋“轟”的一聲,這下可怎么和哥哥交待,一把輸了一座賭坊,哥哥殺他的心都有了,他一時間竟然懵了。
徐謙可顧不了他們的心情,拍桌子道:“白掌柜,拿錢來!”
白辛渾身冰涼,四肢發(fā)抖,眼眶中淚水打轉(zhuǎn),他哀憐地看著陳嘯天,等他作出決定。
陳嘯天慢慢回過神來思考對策,耍賴是耍不了的,這么多長老在,這里是商盟的地盤,要付錢是不可能的,雖說陳家塢家大業(yè)大,這筆錢也相當(dāng)于是掉了一大塊肉,關(guān)鍵賭坊是生錢的工具,損失的豈是眼下這點金錢......看來只能犧牲某些人了,他目光陰鷙道:“付,當(dāng)然付,剛才不是壓得白掌柜的雙手嗎,你拿去便是!”
白辛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拿自己的雙手去抵債,沒了雙手,以后還怎么活,他跪倒陳嘯天面前道:“陳大人,饒了我,您把錢付掉,再給我一次機(jī)會,我一定贏回來......”
陳嘯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腳把他踹開道:“錢是你輸?shù)舻?,?dāng)然是你自己還,關(guān)賭坊什么事!”
“你!”白辛感到陳嘯天太無恥了,他明明是代表賭坊賭博,現(xiàn)在居然說是自己私人的行為,他暗罵自己是蠢豬,陳嘯天的為人自己又不是不清楚,悔不該答應(yīng)徐謙賭博啊!
他爬起來朝那些長老磕頭,希望他們勸說陳嘯天一番。
那些長老平時也收了他不少好處,此刻卻是一個個別過頭對他不理不睬,他白辛就是一條狗,如今主人在這里虐狗,他們和狗又沒什么真感情,何必搞得主人不愉快呢!
白辛心中暗罵這些人涼薄,他轉(zhuǎn)過身跪倒徐謙面前道:“徐少爺,你剛才不是說討厭血淋淋的雙手嗎,你饒過我,我一定想法把賭債還給你,我、我給你磕頭了!”
他瘋狂地磕起頭來,額頭上很快破裂,鮮血從鼻梁上流下。
徐謙想起那慘死地幾十個馬夫,覺得要他一對雙手不算過分,他看著陳嘯天道:“隨便你給我錢還是雙手,請快點送到我桌上!”
陳嘯天朝幾個伙計使了使眼色,幾個膀大腰圓的伙計一擁而上將白辛抓住。
任誰要被剁手都不會坐以待斃,白辛開始瘋狂掙扎,那幾個壯漢幾欲脫手,可是雙拳難敵四手,經(jīng)過一段激烈地控制與反控制,白辛終于被制服,雙手被拖出按在桌子之上。
他臉色蒼白,口中不停地哀嚎。
一個伙計刷地拔出砍刀。
許多人趕緊轉(zhuǎn)過腦袋,有些膽大的皺鼻咧嘴地看著,徐謙則扭過頭捂住耳朵,他不想看這么慘烈的一幕也不想聽那些嚎叫。
殺豬般的慘叫聲傳來,接著是一陣寂靜。
徐謙知道剁手已經(jīng)完成,白辛一定昏死過去了。
他回過頭,果然一個伙計拿著一雙血淋淋的雙手放在了他的面前。
他搖搖頭,陳嘯天果然心狠,對自己的手下如此無情,真不知道那些人為什么要跟著他,他把金器一收道:“這雙手就給你們留作紀(jì)念,本少爺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啦!”
那些伙計圍了上去,按照以往的經(jīng)驗,只要誰占了包贏坊的便宜,是不可能讓他輕易離去的。
徐謙一摸鼻子道:“咋了,還想留我吃飯不成?”
陳嘯天知道他的厲害,這幾個伙計哪可能是他的對手,況且還有商盟長老在此,總不能讓人看到自己的無賴,他干笑兩聲道:“這些奴才不懂規(guī)矩,小兄弟有急事可以走了,下次要想賭歡迎再來!”
徐謙不屑地笑道:“才不來,輸了就給雙血腥的爪子?!?p> 他指指那幾個圍著他的人道:“你們當(dāng)心嘍,下次說不好是你們當(dāng)中哪一位斷手?jǐn)嗄_了哦!”
那些伙計臉色驟變,想想如果今天在場上的是自己的話......
徐謙推開人群,大模大樣地走了出去,陳嘯天看著沒了雙手的白辛多伙計道:“把他扔到鎮(zhèn)外的荒地里喂野狗!”
如今包贏坊沒了掌柜,又得委托高翔照顧,他轉(zhuǎn)頭四顧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蹤跡,問旁邊的伙計,說是剛才已經(jīng)下樓了,這時一個站在窗戶邊上伙計喊道:“看,高掌柜和那個少年騎馬一起走了!”
陳嘯天有種不好的感覺,兩人不是鬧翻了嗎,怎么又一起出去?
他跑到窗口向下望去,只見兩人并肩騎馬,時不時交談幾句,有時候還仰頭大笑。
他突然明白了,這兩人是在演戲,高翔一定事先知道徐謙能贏!
一輩子玩鷹今天被鷹啄了,這口氣如何能忍,他絲毫沒有去想如果他和白辛不貪心如何能被別人利用,他叫過一個伙計耳語道:“帶上所有的兄弟,在鎮(zhèn)外除掉他們,記著,一定要帶上弓箭,這兩人一身本事,近戰(zhàn)是討不了便宜的!”
那些商盟的長老對發(fā)生在鎮(zhèn)外的事情不會插手,所以一旦到了鎮(zhèn)外就是他們的天下。
鎮(zhèn)內(nèi)禁止縱馬馳騁,徐謙和高翔又自負(fù)功夫了得,所以雖然知道陳嘯天不會善罷甘休,仍然是緩步而行。
不一會兒他們就經(jīng)過了劉黑碳的鳥攤,對方見兩個恩人一起出現(xiàn),趕緊上前問好。
高翔騎在馬上對他說道:“黑碳兄弟,我這就要離開友誼鎮(zhèn)了,以后好好做生意,不要去賭博,人人都說十賭九輸,在包贏坊是十賭十輸,我言盡于此,你好自為之!”
劉黑碳一聽他要走,含淚點點頭。
高翔騎馬而去,他望著他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擦擦眼淚,祝愿好人一生平安,然后回到鳥攤繼續(xù)賣鳥。
不一會兒,他見包贏坊方向過來黑壓壓的一群人,他們氣勢洶洶地騎馬往他這邊慢跑而來,他認(rèn)出了他們是包贏坊的人,只見他們個個身背弓箭,腰挎大刀,一副大敵當(dāng)前的樣子。
他們匆匆從他攤前經(jīng)過,一個領(lǐng)頭的喊道:“他們出鎮(zhèn)后必然經(jīng)過百鳥坡,走禁道,可以比他們先到達(dá)那里,我們就埋伏兩邊守株待兔,待會兒機(jī)靈些,高翔和那小子很厲害,見到就狂射,不要自己湊上去妄自送了小命!”
禁道只有友誼鎮(zhèn)遇到災(zāi)難時才開啟的緊急通道,那些長老在賭坊時不能明著幫陳嘯天,因此此刻賣他人情,早就給了令牌,讓他們能順利通過。
眾人答應(yīng)一聲,緊著馬蹄帶著風(fēng)離去。
劉黑碳大吃一驚,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不過友誼鎮(zhèn)是個小地方,這時候包贏坊新掌柜被迫剁手的消息已經(jīng)傳到了大街上,他很快便得知了事情的大致經(jīng)過。
不好,那些人一定是去追殺兩位恩公,他們固然會防著追兵,恐怕很難想到敵人已經(jīng)跑到了他們前面!
想到此,他顧不得自己的鳥攤,急忙抓起一個工具包背上。
他平時捕鳥為了避免交納過路費,也有小路進(jìn)出。
他瘋狂地奔跑,一不小心猜到石子上摔了一跤,腿上手上迅速磨破了幾大塊肉皮變得血淋淋,他顧不得疼痛,咬著牙爬起來繼續(xù)奔跑,簡直已經(jīng)跑到快要斷氣,最后終于跑到了百鳥坡。
他躲在一塊石頭后面,看著包贏坊的人已經(jīng)就位,而山坡下不遠(yuǎn)處,徐謙和高翔正騎著馬飛奔而來,時不時抬頭看看身后。
一切果如他所料,兩位恩公根本不知道敵人已經(jīng)埋伏于前,百鳥坡已經(jīng)危機(jī)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