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湘湘站在門前時不時踮起腳尖眺望,輕風(fēng)拂來掀起鵝黃色的裙角,輕紗飄逸,虛幻縹緲。
由遠(yuǎn)及近的馬蹄聲傳來,看到北凌楓寶貝般抱著楚雪舞下來,一臉著急,直接越過她進(jìn)入太子府。楚湘湘嘴角揚(yáng)起的笑臉慢慢淡了,冷了,雙手緊攥衣袖不語。
“鳴然,吩咐廚房把藥煎好,另外熬些軟糯的米粥?!?p> “是,主子,屬下這就去?!?p> 楚湘湘臉色蒼白,她沒想到凌楓會直接漠視她,以往凌楓進(jìn)宮她會踩點站在門口等他回來。即使不曾溫柔待過她,天寒時起碼叮囑她記得添衣防寒。
楚湘湘掩蓋心底的酸澀,溫柔的笑,小步走跟在他后面,他不喜歡不安分的女子。
忘憂閣。高亭小榭,池中浮萍隨風(fēng)搖曳,漾開層層漣漪。石橋三港,小橋流水,一路青石板路通往廂房,兩側(cè)種著珍貴的紫竹林。忘憂閣,忘憂,只是妹妹真的能忘記前塵往事,不再煩憂嗎?恐怕窮其一生都不能吧。
凌楓我該說你什么好,你既愛著雪舞何苦逼迫她,難道你真以為時間可以讓她忘了九殿下?楚湘湘扯了扯嘴角,心里苦澀不已,自己何嘗不是,明知愛不得卻偏執(zhí)著。
北凌楓動作輕柔地把楚雪舞放到床上,蓋好被褥,含情脈脈盯著她的睡顏,心滿意足地笑。楚湘湘神色黯然卻固執(zhí)留下來陪她,默默看著他把所有的溫柔給妹妹,這么多年了,不是習(xí)慣了嗎?
日薄西山,殘陽映入屋里格外溫暖,北凌楓看了楚湘湘一眼平淡開口道,“湘湘回去休息吧,本宮留下照顧雪舞就可以了?!?p> 楚湘湘乖巧地點頭,對凌楓的話她從來不忤逆,所以她才能留在凌楓身邊,哪怕沒有嫁衣紅綢,賓客酒宴,只要能陪在他身邊就滿足了。
不過還得感謝皇后娘娘,如果不是她用尚書府作交換,恐怕她現(xiàn)在還是楚家大小姐。這世間也只有皇后娘娘和雪舞能讓凌楓改變主意了。
若是當(dāng)初直接讓尚書府倒戈皇后一派,凌楓是不會娶了自己的。
人性本貪婪,人心像無底洞一樣永遠(yuǎn)不會滿足,楚湘湘不知道她從來不滿足,當(dāng)危機(jī)出現(xiàn)她會竭盡全力不惜任何代價去維護(hù)不曾屬于她的東西。
北凌楓叫住她:“湘湘以后多來忘憂閣,你是雪舞的姐姐,你能來陪她解解悶,她會很開心的?!?p> 楚湘湘逆光微笑:“殿下不必提醒,湘湘也會來看望雪舞的。如殿下所言,湘湘是雪舞的姐姐,天底下哪有不疼愛妹妹的姐姐?!?p> “回去吧,你也累一天了。”
“湘湘告退”
北凌楓不語,伸手探楚雪舞的額頭,燒退了,右手拿起絲帕替她擦汗。
次日清晨,楚雪舞醒來時北凌楓去上早朝了,床邊還有余溫,房間縈繞一股淡淡的蘭香味。楚雪舞張嘴,有些沙啞,“小依”
在門外等候的柳依聽到楚雪舞的呼喚,立即吩咐婢女準(zhǔn)備早膳,然后端著臉盆走緊屋里。
柳依擰好布巾給楚雪舞擦臉,看到她渾身虛弱不禁生氣了,翹起嘴巴責(zé)怪,“小姐這么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有得受了。”
楚雪舞笑而不語,她知道柳依的弦外之音,風(fēng)寒,是她刻意而為,故意施針然后站在窗邊吹風(fēng)。她不想忍著痛給北一寒敬茶,然后若無其事叫他“皇兄”。
柳依知道楚雪舞的小心思,但她不能忍受楚雪舞以傷害身體為代價去達(dá)到目的,張嘴想再說話就被打斷了。
“太子妃,湘?zhèn)儒笠??!?p> “知道了,你去外面幫我招待姐姐,切莫怠慢了?!?p> “是,奴婢告退”
“小依快幫我梳洗打扮。”說著拉柳依到衣櫥挑衣服。
“好,把小姐打扮的美美的。”柳依一臉無奈,打趣道。
婢女愣住,原以為官家小姐個個心高氣傲,目中無人,沒想到太子妃這么平易近人,一點架子也不端。
柳依挑了件桃紅色衣裳,小姐大病初愈,臉色過于蒼白,桃紅色偏淡也活潑可以掩蓋小姐蒼白的臉。
楚雪舞略施粉黛,輕抿唇紙,青絲半綰,配飾玲瓏玉簪。楚湘湘靜坐等待,一會兒,看見楚雪舞一身桃紅立領(lǐng),外罩粉白輕紗托曳及地,步態(tài)輕盈從屏風(fēng)后出來。
楚湘湘恍神,楚雪舞走到跟前拉起她的手,撒嬌道:“姐姐,我好想你?!?p> 楚湘湘回過神,拍了拍楚雪舞的手背,“現(xiàn)在不是可以常見了嗎?”
楚雪舞手一頓,不知不覺松開,眼眸漸漸失神。是啊,不是可以經(jīng)常見面嗎?
“雪舞”
“???”楚雪舞的思緒被喚回,見到楚湘湘擔(dān)憂,面露微笑,
“姐姐,怎么了?”
“沒事,綠撫將燕窩呈上?!?p> “雪舞試試,不知道還是不是原來的味道?”但愿妹妹往后也像今日,會拉著她的手撒嬌,會甜甜的叫她姐姐,如若有一天她知道真相了,還會認(rèn)她這個姐姐嗎?
“好”楚雪舞笑著接過燕窩,優(yōu)雅地吃。
……
晚秋多雨,晴朗的天空一下子烏云密布,頃刻淅淅細(xì)雨。楚湘湘眼看下雨執(zhí)意離開,楚雪舞知道她的心思也不挽留,叫柳依備一把油紙傘給她。
“姐姐以后多來忘憂閣玩”
“姐姐知道了,妹妹不必送了,外頭下雨風(fēng)大?!?p> “姐姐路上小心”
“嗯”
…………
楚雪舞雙眸忽明忽暗,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望著窗外,單薄的身影顯得孤寂清冷。北凌楓進(jìn)來一眼便看見她,娥眉微蹙,眼中有濃濃的哀愁,此時此刻他多想擁她入懷,替她抹去眼里的愁,她不適合憂愁。
“雪舞,下雨風(fēng)大,你的病沒有痊愈,還是回房里休息吧。”
楚雪舞輕“嗯”一聲,不再言語。楚雪舞不挽留,他也不好意思賴著不走,吩咐柳依照顧好楚雪舞就離開了忘憂閣。來時匆匆去也匆匆,作為丈夫北凌楓希望楚雪舞開口挽留,只要她示意,他便會拋下奏章留下來,可她什么也不說連一個眼神都吝嗇。
一場突如其來的雨說走就走,天空泛著微光,地上的積水倒映藍(lán)天白云,微風(fēng)拂過彌漫雨后的清醒。
墨羽撲動翅膀飛到楚雪舞的肩上,蔚藍(lán)的眼里呆萌地眨眼,末了小腦歪在楚雪舞纖細(xì)的脖子。楚雪舞低聲淺笑,伸手撫摸墨羽一身雪白柔順的羽毛。
雙眸惆悵,嗓音透過空氣傳來,夾著悲傷。
“墨羽,你想他嗎?”
墨羽撲動翅膀幾下,輕聲鳴叫,低下腦袋拱了拱楚雪舞的脖子。笨蛋主人,不要傷心,楚雪舞被它的動作逗笑了。
“墨羽,你說他會不會忘了我?”尾音略帶哽咽,楚雪舞別回眼睛,眨了眨,再看向墨羽時眼眶微紅。
墨羽撲動翅膀飛到楚雪舞眼前,嘴里鳴叫模仿棲梧的琴音,在半空中盤旋一圈,然后歪著脖子,翅膀一疆,直挺挺地摔下來,快要摔到地面時墨羽翅膀揮動落到楚雪舞的掌心。
柳依哭笑不得,墨羽太逗了,為了逗小姐開心也是拼了。伸手彈墨羽的小腦呱,笑道:“墨羽,這招誰教你的?想不到你平時不愛理人,也有這么逗的一面?!?p> 蔚藍(lán)色的眼眸不悅了,它是為了主人才這樣的,不許嘲笑。撲動翅膀飛到半空,尖銳的鷹爪一抓,柳依腰間掛著的荷包不見了。
“墨羽,還給我”柳依氣咻咻喊道。
墨羽高傲的扭過腦袋,飛的更高,爪子一松,繡著鴛鴦戲水的荷包落下,墨羽撲動翅膀幾下,爪子一抓。
“啊啊啊,死墨羽,我不會放過你的?!绷蓝迥_,憤怒地朝它威脅道。
忘憂閣里上演一場一人一鷹追逐的戲碼,楚雪舞站在中間,時不時受到“攻擊”,歡悅的笑聲喝墨羽的鳴叫響徹忘憂閣。
“小姐,快幫幫我?!?p> “墨羽,別逗小依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