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抿唇一笑。原來他的有些事,竟然是同她一樣。說起來若不是他的嘴快了一些,要拿這事做托的,就是她了。
看到夏南乙一入座便將折扇兄的身子泰半擋住,再加上他們坐的這席正好在一念不太好看個一清二楚的位置,倒也難怪她方才沒有瞧見折扇兄。
一念愣愣的盯著夏南乙和折扇兄所在的方向。她總覺得,有什么事情,被她忽視了。
一念努力回想著。啊,對了,夏南乙只是簡單的說明了他被神秘治愈和改名的經(jīng)過,卻沒有說清楚他父親怎會不知道老先生的名諱。
一念眼珠一轉(zhuǎn),看了眼落座后依然滿臉尷尬的夏子瀝。
瞧他這身做派,雖不是那奢華之人,卻也不該是那小氣之人。別人救了他兒子,他應(yīng)該有報答才是。
老先生。一念心念一轉(zhuǎn),想到說書的老先生。
會不會?若這個老先生便是說書的老先生,夏子瀝不知道他的名字是極其可能的。畢竟這說書的老先生古怪的很。
應(yīng)該不是吧。一念想起說書老先生的容貌……不如問問老先生的樣貌?
猶疑再三,一念正要張嘴詢問。
帝晏興奮的拽了一念的手腕:“九嫂嫂你快看,薛小姐出來了?!?p> 薛小姐?一念被迫將注意力引到戲臺子上。方才她忙著想這想哪,一句戲文都沒聽,一眼戲都沒看。現(xiàn)下被帝晏捉了看,也不知道帝晏嘴中的薛小姐是何方神圣。
戲臺上,裝扮的略有風(fēng)塵味的薛小姐,在一老媽子的催促下,緩緩步入舞臺中央,兩旁各擺了一桌坐了賓客模樣的桌椅。
伴隨著樂曲的轉(zhuǎn)換,薛小姐身姿一個扭轉(zhuǎn),婀娜動人的舞姿,初時扭捏不自然。漸漸地,隨著樂曲逐漸歡快,她的姿態(tài)越來越放開,神態(tài)亦是撩撥人心的明媚。
看了一小段,作為一個沒少逛戲園子的‘一念先生’,一念知道這是哪出戲了……《薛家女入樂籍》。
這出戲是《元公情史》中的一段,講述的是元公幾位知己中,比元公大了十幾歲的薛小姐。
因家道中落,出生書香門第的薛小姐,落入樂籍。隨后遇到出差至此的元公,兩人互相被對方的才情折服,彼此鐘情。
只可惜元公注定是個多情的才子,而薛小姐的傾心相許,也注定錯付了。
一念仔細(xì)回想《元公情史》這出戲,相較于薛小姐,元公與原配韋氏,都不如元公和他崔表妹的故事來的更為出名。
究其緣由,是因?yàn)樵紒y終棄取了富家女韋氏之后,將他和崔表妹之間的故事寫成了書。
一念曾聽聞,《元公情史》這出戲便是從這本書演變而來。
相傳大約于兩百多年前,因當(dāng)時一家極具盛名的戲班子演了這出戲,而一時傳遍了東洲大小角落。尤其是民間,最得百姓們的歡喜。
知曉薛小姐的悲劇結(jié)尾,一念失了興致,不知不覺中又將目光落在了角落。
回刺史府路上的馬受驚,究竟是他的所作所為,還是她身邊這位人的指使?而他,只是又湊了個巧碰到而已。
“不看戲,又在想什么?”帝昰溫和的聲音在耳邊低低響起,一念下意識的去看與他們兩人同坐一桌的帝晏和鄭勖。
帝晏不在?一念看向前方,只見帝晏指揮著鄭勖將一把椅子放在了小亭離戲臺子最近的位置,坐了。又指揮著鄭勖給自己端茶倒水,拿這個拿那個。
唉,這個被驕縱慣了的公主喲。
一念一掃下方席面上的人。好在他們也都將精力放到了戲臺子上,不然看到這刺史府的主人翁在給一小姑娘做下手……他們應(yīng)該早都在心里揣測他們幾人是何方神圣了。
“鈺兒你不在乎我,我知道。”帝昰忽來的譴責(zé),含著深深的自責(zé)和歉疚。
這家伙突然說這話是幾個意思?一念吞了吞口水,順手撈過帝晏丟在桌上的小扇把玩。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掌橫空插入,將扇子拿走,在一念身后緩緩扇起。
一念怔怔的看著為自己扇扇子的人。
帝昰溫溫一笑,略微將身子朝一念移了移,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鈺兒無心看戲,我也是。所以,我們不如談?wù)勑?。”帝昰說著,另一只手也不空閑的拿了一塊錦帕,輕輕擦起一念額頭間的細(xì)汗。
談心,如何談?一念不自覺的將整個身子側(cè)向帝昰。
“是,讓你嫁給我,是我的主意?!?p> 這么直接!一念有些意外,眼睛胡亂的瞟了眼一旁的蘇木。
換了一身平常男子服飾的蘇公公,真是越發(fā)俊美了。好看,尤其是今天這一身。
“鈺兒,我不是你。我知道,你同我一樣。不,不一樣。我母親教養(yǎng)了我八年,你卻連你生母的模樣都沒見過。”
帝昰眸含同情的凝視著一念,喉間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到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
一念嘴角一勾,心中冷笑。金菡鈺的‘生母’,她不過是金上煜編寫的這出戲中,一個可憐的女人罷了。
“可是鈺兒,你的母后待你很好,你的父皇也很疼愛你。在這深宮之中,你是何其幸運(yùn)的?!?p> 一念嘴角笑意苦澀。是啊,金菡鈺的人生或許有些曲折有些磨難,可她是幸運(yùn)的?;叵氘?dāng)初她成為金上煜的續(xù)弦時,她一直想見他唯一的女兒,可他卻總是以生病為由,將金菡鈺隔離在她視線之外。
“鈺兒,我和我母親都不得我父皇的喜歡。我母親去后,在這深宮之中,只有陳伯伯待我最好。是陳伯伯在暗中幫著我,我才有命活到今天。”
陳廷安。想到一身狼狽的貞兒,一念幽嘆一聲。今日一大早,陳廷安領(lǐng)了幾個刺史府的兵丁,帶著貞兒回她家,去給她父兄收尸去了。
“鈺兒,我要坐上去,我也只能坐上去。是,在他們所有人的眼中,我是諸多皇子之中最沒用的那個,也沒有任何一個皇兄曾把我看在眼里?!?p> 你敢說這不是你自己苦心經(jīng)營,一心想要的結(jié)果?一念目露鄙夷。帝昰看在眼中,嘴角勾起一抹張狂。
“沒錯!我在韜光養(yǎng)晦,我是故意的。不這樣,我早死了?!?p> 我早死了……他說的輕描淡寫,可其中的悲涼,還是浸染了一念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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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東一戈
《元公情史》這出戲,寫的正是《西廂記》原型故事《鶯鶯傳》的作者,唐朝著名的渣男。 其實(shí)前文中多次出現(xiàn)我們中國詩文之類的時候,我有寫‘相傳大約于兩百多年前’之類。 是在說明,兩百多年前,有我們這個世界的人穿越到東洲 當(dāng)然,本文應(yīng)該不會出現(xiàn)穿越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