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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她暮

第一百四十一章 真相

他朝她暮 蘆葉生秋風 3122 2019-12-03 17:00:00

  吃過早膳,兩人去了陳家,讓李鹿白意外的是劉豐也在。

  劉豐的態(tài)度比之前更加殷勤狗腿,點頭哈腰地將趙則騫和李鹿白請到上座:“鑒于這個案子的重要性,小的已經(jīng)修書給縣令大人,杜大人不日就會到此,親自審理這個案子。“

  李鹿白沒有理他,直接看向從他們進門開始就沉默不語的陳老爺:“陳老爺,我還是想請您再考慮一下?!?p>  陳老爺名喚陳廷,是一名商人,常年在外跑商,江湖經(jīng)驗豐富,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因此在面對喪子之痛時,要顯得冷靜許多,不過從他凹陷的眼眶還是能看出,他悲痛的心情。

  陳廷嘆了口氣,開口的聲音緩慢而滄桑:“安兒是我十五年前在外跑生意的時候偶然撿到的,那孩子與我有緣分,我和夫人又正好沒有孩子,所以我就將他帶了回來,與夫人商量過后將他收為義子,希望將來有一天也能有人給我們養(yǎng)老送終?!?p>  陳廷說到這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愉快的往事,眼睛里帶上了些神采,繼續(xù)說道:“安兒自小便乖巧懂事,也很聰明好學,我將他帶在身邊悉心教導,對他寄予了極高的期望,而他也沒有讓我失望過?!?p>  陳廷的眼中已經(jīng)帶上了淚意,一聲重重的嘆息仿佛從肺腑深處發(fā)出:“唉!本來一切都好好的,我夫人雖然因為安兒不是親生的,對他并不是很親昵,但是一家人也是融洽和樂的。直到三年前,我夫人突然有了身孕,這把年紀了,能有個自己的孩子,我們自然喜不自勝,可是自那時起,夫人她就開始疑神疑鬼,總是說安兒要害她跟孩子,對安兒的態(tài)度也變得十分冷漠,處處提防著他,動不動就喝罵他。所以最近幾年,我外出跑商的時候都把安兒也帶上了,這次是回家過年,沒想到卻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唉!”

  李鹿白面無表情地聽完了陳廷的敘述,這樣的故事她聽過、見過太多了,多到已經(jīng)麻木了。

  李鹿白沉默著沒有開口,趙則騫看了她一眼,有些疑惑,也有些擔心,卻沒有辦法過問。李鹿白,她把自己的心把得太緊了,即使你知道自己已經(jīng)走進了她的心里,但是總有那么一塊地方還是重門深鎖。

  趙則騫按捺住心中的情緒,看向陳廷,道:“既然如此,你應該很了解陳安,那你認為人是他殺的嗎?”

  陳廷茫然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只是希望,不是他?!?p>  “既然你希望不是他,為什么不將事情調(diào)查清楚就讓人草草地給他定了罪,讓他遭受所有人的指責和辱罵!”李鹿白看著陳廷,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冰冷。

  “我……”陳廷語塞。

  李鹿白冷笑,她怎么會看不穿陳廷的心理,幼子慘死,陳夫人痛不欲生,她必須找到一個宣泄傷心痛苦的辦法,此時那個她一直疑心的、過去將來都要占據(jù)著她兒子位置的養(yǎng)子就成為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誰是兇手都比不上這個人更能解她心頭之痛!所以她瘋狂地、歇斯底里地認定了是他!而陳廷只不過是習慣了和稀泥而已,如果犧牲掉一個養(yǎng)子能讓這個家重回平靜,那么就這樣糊里糊涂地結(jié)束掉這場悲劇吧。

  “這,這個,大人,我也是順應民意,不能說是草率,草率吧……”劉豐諂笑著說道,卻被李鹿白一個冷眼嚇得噤了聲。

  屋子里場面一時有些僵化,眼見無人出聲,此時趙則騫緩緩開口道:“陳老爺突逢喪子劇變,無暇顧及其他,我們也能理解,也正是考慮到你們現(xiàn)在的心情,我們昨日才登門拜訪,希望先打好招呼?!焙秃蜌鈿獾卣f著這樣安撫的話,下一刻卻突然話鋒一變,接下來的語氣頓時嚴厲了幾分,“晟朝律法早已明文規(guī)定,凡人命案件,地方官府必須在人證、物證俱全的情況下上報州府裁定,三條及以上人命案件必須提交至刑部審裁,在此期間,兇嫌只可收押,地方官府無權處置。如今此案,無人證,無物證,甚至還未上報官府,單憑臆測便鬧得滿城風雨,這是地方官員的失職,根據(jù)晟朝官制,情況嚴重的應革職查辦!”

  劉豐嚇得腿都軟了,“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哆嗦著不敢講話。陳廷也是隨之下跪,沉默不語。

  趙則騫看向陳廷,語氣輕緩卻帶著十足的壓迫感:“而任何與案件有關之人,都有責任無條件配合官府調(diào)查,否則就以包庇兇嫌罪處置。”

  陳廷跪伏在地,沉聲回應:“草民愿意配合調(diào)查?!?p>  陳廷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在李鹿白開棺驗尸的過程中,陳夫人并沒有出現(xiàn)在靈堂,這讓她的行動十分順利。

  “你們說小少爺?shù)倪z體是在廚房的水缸里發(fā)現(xiàn)的?”李鹿白邊檢查尸體,邊詢問情況。

  “是的,現(xiàn)在天氣寒冷,其它地方的水都凍起來了,只有廚房里的水缸一直用炭火熏著,隨時取用。四日前,小兒突然不知所蹤,家里下人找遍了各處都沒有蹤影,還是廚子準備做晚膳的時候,打開廚房水缸的蓋子,才發(fā)現(xiàn)小兒已經(jīng)溺死在里面了?!标愅⒃敿毜財⑹鲋斎盏那闆r,從他逐漸顫抖的聲音可以看出他正極力忍受著悲痛。

  李鹿白看了陳廷一眼,心里輕輕感嘆,也許這就是有血緣牽絆的親情吧,即使陳安相伴他的時間更長,但是對于他來說,陳冬才是至親至愛之人。

  李鹿白收回心思,繼續(xù)檢查尸體,須臾之后便道:“可是,小少爺他應該不是溺死的。”

  “什么?”陳廷驚訝地圍了上來,看了一眼兒子的遺體,又迅速移開了視線。

  “這……這,明明就是死在水缸里的???怎么可能不是溺死的?”劉豐也湊了過來,焦急地問道,若是陳安不是兇手,他要受的責罰就大了,因此他是在場最緊張調(diào)查結(jié)果的人了。

  “溺死之人口鼻都會有嗆水跡象,并留下大量泡沫,可是小少爺口鼻之內(nèi)十分干凈,并無這類痕跡。你們給他清理過了?”李鹿白問向陳廷。

  陳廷搖頭:“小兒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只有浸水的痕跡,并無其它異樣。”

  “如此說來就肯定不是溺死?!崩盥拱桌^續(xù)解釋檢查情況,“但是小少爺口唇、顏面青紫,瞳孔散大,有很大的可能還是窒息死亡。”

  “那肯定是掐死或者捂死后再拋尸水缸的!”劉豐趕緊說道。

  李鹿白毫不掩飾地白了他一眼,然后對著陳廷解釋道:“幼兒肌膚嬌嫩,掐死或者捂死所產(chǎn)生的力道一定會在表皮留下痕跡,但是小少爺身上并無任何這樣的痕跡?!?p>  李鹿白說完,自己也陷入了沉默,查明真相的第一步就是要知道死因,但是這里條件實在太有限了,光憑肉眼觀測尸體表面,未必能找出真正的死因。

  “我有一個猜測?!贝藭r,自李鹿白驗尸開始,就一直站在一旁一言未發(fā),只靜靜看著的趙則騫開口了,“阿白,幫我把尸體扶起來。”

  李鹿白看了趙則騫一眼,然后點了點頭照做,扶著陳冬的尸體,讓他坐了起來。趙則騫上前,伸出右掌平貼在陳冬的后背,開始輕輕運勁。

  李鹿白驚訝地看著趙則騫的動作,隨后一臉恍然,心中瞬間就已經(jīng)篤定了陳冬的死因。

  未久,已經(jīng)死去多時的陳冬喉頭滾動,嚇得一旁的劉豐和陳廷都倒退了好幾步。李鹿白空出一只手打開陳冬的嘴巴,而后一個滾圓的物體掉了出來,稍稍辨認,就可以看出那是一粒紅棗。

  陳冬是在吃紅棗的時候不小心卡住了氣管才造成了窒息死亡。

  陳廷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一時難以接受。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兒子,竟然是死于這樣一個意外。

  李鹿白放好陳冬的尸體,心中也悄悄松了口氣,而后就道:“現(xiàn)在死因已經(jīng)清楚了,但是小少爺?shù)倪z體怎么會到了廚房的水缸里,還是要追究到底。陳老爺,請問平日里是誰在照看小少爺?shù)模俊?p>  陳廷雙眼有些失神,聽了李鹿白的話,嘴巴囁嚅了許久都未能發(fā)出聲音。

  劉豐見狀,立刻上前求表現(xiàn):“小的知道,小的知道,是陳夫人的貼身嬤嬤,那嬤嬤在陳夫人身邊伺候了好些年頭了,頗得信任,所以陳夫人才放心將小少爺交給她照看?!爆F(xiàn)在真相幾乎已經(jīng)大白,陳安受了天大的冤枉,而劉豐只求能將功折罪,讓眼前兩人能輕饒了他。

  “那嬤嬤人呢?”李鹿白繼續(xù)問道。

  劉豐不知情況,答不上來,便催著陳廷道:“陳老爺,你還等什么呢,快回答大人的話!”

  陳廷終于有了點反應,張了幾次嘴,又是囁嚅了許久,才發(fā)出了聲音:“嬤嬤,嬤嬤四日前告了病假,這幾日并不在府中?!闭f完已經(jīng)潸然淚下。

  至此真相徹底大白,由于嬤嬤疏于照看,陳冬意外吞食紅棗窒息至死,嬤嬤害怕承擔罪責,將陳冬拋尸于廚房水缸,制造溺水假象,然后裝病躲避。

  嬤嬤敢如此膽大包天,何嘗不是看準了陳夫人對陳安的疑心,陳冬一旦有事,陳安就是完美無缺的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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