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我們的故事講到哪里了?”
“嗯……深居城堡、不諳世事的小公主從外人口中得知了自己的命運,知道了在自己的生辰宴上,由巫師所布下的詛咒?對,她不知黑森林是一個怎樣的地方,也想象不出再過數(shù)年后就將奪走她未來的巫師是一個怎樣的‘人’,沒有人告訴她,沒有人敢告訴她,可就像所有人預(yù)料中的那樣,她本能地感到了恐懼?!?p> “……”
“那么,現(xiàn)在,讓我們開始今天的故事吧?!?p> “你應(yīng)該很容易就能猜到,那位擅闖城堡、并膽大包天地違反王國禁令、將‘巫師的詛咒’一事告知了公主的是一位孑然一身的孤兒,這位似是與公主差不多大的少年早已失去了他的父母親人,在這座美好的王國中少見的了無牽掛。
而由于他的出身卑微、實力低下,他竟連加入騎士團資格都沒有,就這般毫無價值的他在王國內(nèi)亦沒有半點兒存在感,王國中很難找到認(rèn)識他的人。
原本每一位國人都對他毫無印象——而他卻因為讓小公主得知了自己的“命運”,在整座王國內(nèi)聞名。”
“人們憤怒于他的多嘴,他們指責(zé)著他、之后也事事針對這一本就命運多舛的少年人,但知曉了自身宿命的小公主卻感激于他。這位受著萬千人尊敬與憐愛的公主并不能理解王國內(nèi)的人們、以及自己的父母對自己的愛和保護,深居城堡之中的她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愿為了她而奉獻生命,萬千人的愛匯成潮流與洪水將她淹沒、在那之中,她只覺得窒息。
她認(rèn)為少年打破了那環(huán)繞在她身邊的虛假謊言,給予她了爭取自由的機會,而看見幫助了她的人受到了別人的排擠和責(zé)怪,她覺得自己必須做些什么?!?p> “所以,為了幫助那位少年,受人愛戴的小公主第一次未向父母請示、作出了自己的決定,她親自向?qū)Ψ桨l(fā)出了邀請,希望將其引入自己的騎士團中。
少年答應(yīng)了公主的好意,也對公主表達了自己的感激之情。他說他的母親已離他而去,離開前則緊握著他的手、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加入對抗黑森林內(nèi)巫師的行徑中;而他的父親則曾是王國騎士團中的一員、在多年前亦死在了森林中的惡者手上,因此,他自幼就有一個志向——那就是繼承父母的遺愿,成為騎士團中的一員、前往黑森林中討伐惡毒的巫師。
他想要替自己的父親復(fù)仇,同時也想像王國中的其他人那樣保護好公主、不讓巫師的詛咒成效。”
“……”
“縱然少年在加入騎士團前飽受爭議,但只為保護公主而存在的騎士團內(nèi)可不像城堡之外,里面的人也不會像對待未加入騎士團中的他一般對待已成為同伴的他。
年輕的騎士們的目的相當(dāng),他們都愿為了王國中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小公主奉獻自己的全部,騎士們之間內(nèi)訌是絕不允許的,他們有著共同的理念和夢想,理應(yīng)攜手同行、和平相處?!?p> “我們不會原諒把會令公主殿下感到恐慌、會讓她笑容消失的消息告知她的你,在少年獲得了準(zhǔn)騎士的身份之時,騎士團團長當(dāng)著小公主的面,鄭重其事地對他說。
但是,他抬起將騎士的劍授予少年,再仍是十分嚴(yán)肅地繼續(xù)說道,這只針對加入騎士團之前的你,現(xiàn)在的你以成為了騎士團的一員,你知道你該做什么。”
“是的,少年重重地點了點頭,他在身著華美服飾、亦戴著各種珍奇首飾的公主的面前莊重地立下了誓言,我會保護好你的,他瞅著眼前人那美麗而夢幻的笑容,如是發(fā)誓道?!?p> “我相信你,公主臉上的笑容不減,動人的微笑遮掩了她的情感,漂亮的眸子深邃得似是有渦旋在旋轉(zhuǎn)?!?p> “……”
“時間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飛速地流逝,女巫和巫師共同許下的祝福之力也逐年增長,很快,就到了詛咒所述的前一年,十五歲的小公主已出落成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她的美貌越發(fā)讓人驚艷?!?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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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山腳,臨界村
夏家大宅后,偏僻的小徑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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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著凡人不可能做到的方法、離開了夏家的大門的顧斐“故地重游”般站回了這條冷清的小路中,不過,這也稱不上是“重游舊地”,倒更像是一個心理承受能力不行的、心虛的歹徒重回殺人現(xiàn)場——重返的方式還不尋常。
顧斐知道自己剛才似乎使用了某種類似于“瞬移”的能力,而且這個能力似是屬于他本身,并非是源于系統(tǒng)的助力——在費了大半精力從剛擺脫“幻境”的、十分艱難也勉強地從精神恍惚的狀態(tài)中脫離出來后,攥著由空白的水墨畫揉成的紙團發(fā)愣的他就發(fā)覺自己有這么一個除系統(tǒng)之外的“金手指”了。
現(xiàn)在想來,那時候的他肯定沒有徹底地從幻境的影響中脫出,所以莫名地對那幅云霧縹緲的景象著了迷,產(chǎn)生了“想找到這個地方”和“想到那里去”的想法,因而發(fā)現(xiàn)了自己有“瞬間移動”的、明顯是異于常人的力量。
在夏滿的書房內(nèi)他還心血來潮地嘗試著使用過這種看似能“隨心所欲”的瞬移能力,他想要看看,這一能力是否可以助他轉(zhuǎn)移去很遠(yuǎn)的地方、是否真的能把他送往那片云海,最后則有些惋惜地發(fā)覺這一能力在空間上有很大的限制,根本不可能做到那等不切實際的事情:
它的移動的距離不能太遠(yuǎn),不可將他直接送去萬里之外;它亦做不到在極短的距離內(nèi)進行真正的“瞬移”,距離太短的話,就毫無效果了。
本來受幻境余力迷惑的顧斐還想做更多的嘗試的,好在他很快就清醒了過來、意識到自己對“找到那片云?!币约啊芭c云海上的那位似曾相識的仙人見上一面”渴/望并不強烈,才沒有繼續(xù)在書房中浪費時間。
也還好夏家夠大,從夏家家主的住所通往夏家大門口的距離算是適中,他因而在粗略地翻完了夏滿書房內(nèi)的大部分書、離開書房又在夏家中晃了一圈、確定夏家內(nèi)已找不出另一個和“上界仙人的護身符”相似的物件后、活用了這一新獲得的能力,在不被任何人發(fā)覺的情況下從夏家中離開、站去了夏家的大門口處。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夏家中已沒有他想要的東西了,他也不應(yīng)該在夏家門口久留,可或許是他代替了夏滿的存在、也需做好夏滿該做的事情,他沒能讓自己的心戰(zhàn)勝自己的軀體,只能倚靠在了門邊,看著被夏家給出的那些好處吸引、善心也被臨界村結(jié)界幾倍放大的人們從四面八方趕來了這里、在夏家門口擠成了一堆。
——夏淼“瘋上加瘋”的事情在數(shù)日前就有傳出,夏淼“病情加重”一事和夏淼的死無關(guān),夏家人在很早以前就已開始募集醫(yī)師、找尋偏方、向外號稱是“能治好夏家二少爺?shù)娜?,夏家定有重賞”了,但事實究竟如何,夏淼到底是一號怎樣的人物,現(xiàn)已無人能知曉。
夏家二少已經(jīng)死去,沒人知道他是真瘋還是假瘋、亦沒有人知道被妖怪養(yǎng)大而與夏家人根本不親近的他為何要認(rèn)同夏家的理念、“恩將仇報”般無比地憎惡著妖怪。
無人知曉夏淼病情的真假,可夏家人或許都已知道“夏淼已死”的事實,明知夏淼并不在家、甚至可能永遠(yuǎn)都不會再回家了的他們卻隱瞞了真相,仍將前來救治“夏家二少爺”的人們迎進了大宅。
顧斐倚在大門口,漠然目送著那些被夏家中人所騙、為了治療一個“已死之人”的疾病而聚在夏家門口的“祭品們”一個個跟隨著夏家的下人走入宅邸中。
這就是夏滿未完成的、身為夏家家主的他也一心想做的事情。
“……”
“……”
在目視所有人都走進了屋中后,顧斐總算是恢復(fù)了自由——他隨即給那位注意到他的下人找了件事做,然后就憑借著自己的能力,帶著少許的興趣、“瞬移”去了夏淼的葬身之地。
—
顧斐覺得,自己應(yīng)該不會是那種“殺了人后還要返回現(xiàn)場”的、或是謹(jǐn)慎、或單純只是愚蠢的害人者,但他感覺,現(xiàn)在的自己或許能夠理解某些會潛回殺人地的殺人兇手的想法了。
——是興趣,他想,成為了“夏滿”的他不知為何對自己親兄弟的死相很感興趣,也滿心期待著看到下人們發(fā)現(xiàn)夏淼已死時臉上的表情。
看來夏家兩位少爺之間有不小的矛盾,嗯,系統(tǒng)和夏滿的記憶都有告訴過他,夏家人事事針對精神有問題的夏淼,對其也很不看好。
“……”
帶著完全是好奇、而無任何關(guān)系或傷感的心情,剛踏及無人小徑的地面,使用著“夏滿”身份的他便立即朝遠(yuǎn)處自己先前倒下的地方望去,接著,他就發(fā)覺那里已空無一物,被他堆在那里掩蓋夏淼尸體的枯樹枝什么的,此時已通通都看不見了。
這很正常,青年人對眼前的這一情況毫不意外,因為在夏滿的記憶中,夏家的仆役里從不會有懶惰的人——這也多虧于夏家的兩任家主都不是那種會允許“自家后院”內(nèi)有垃圾存在的、不拘小節(jié)之輩。
怕是在夏家的那群仆役們心中,要是讓現(xiàn)任的代理家主發(fā)覺無人小徑上有一大堆枯葉以及一大灘奇怪的痕跡,他們就完了,他們認(rèn)定對方絕不會輕易地放過他們,哪怕這些玩意兒是“夏家二少”“搞”出的、夏滿也知道自己的這位瘋子弟弟總是會做出一些出格又無厘頭的事情來、要是對每件事都動怒,他就是有一百條命都得被氣完。
暴戾如夏滿,這位夏家大少沒準(zhǔn)還會隨便找一個借口、給某些仆役按上個莫須有的罪名,然后把那仆役扔去不知什么地方、任由其自生自滅。
所以那些仆役在把昏迷的他搬回夏家的時候、順便清理下小路的地面是很合理的事,顧斐想,但有些事卻是有些奇怪,令他不禁感到了少許不對勁。
——小路的地面上實在太過干凈了,任何痕跡都像是憑空蒸發(fā)了似的,什么都沒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