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森?!?p> 這聲音,是蕭與之。
我打開門,門口站著的確實(shí)是他,但總感覺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我先開了口:“老板這么早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陸小森今天是你最后一天的戲份了,我知道你醒不過來我就順便上來叫叫你?!?p> 光是想那一堆事兒了,差點(diǎn)忘記了這茬。
“哦,你等我一下。”
我簡單梳了梳頭發(fā),拿起桌上的包和手機(jī)奔到他面前。
“走吧。”
一轉(zhuǎn)眼我就已經(jīng)坐在了他的車?yán)铩?p> “柜子里有三明治可以吃?!蔽覒?yīng)了聲:嗯嗯。按著他指的位置抽出了三明治像往常一樣吃了起來。
外面駛過的車輛,路過的大廈,現(xiàn)在看著跟在做夢一樣,明明離得很近卻又遙不可及,而這些像以前看得十分平常的東西現(xiàn)在卻顯得好看珍貴了很多,連蕭與之這樣天天見的人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眼前都覺得有點(diǎn)不真實(shí)。
我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大概是好不容易再次回來,再次看到熟悉的事物才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他大概看我有些不清醒的樣子說:“沒睡醒?昨晚又熬夜了?”
我搖搖頭。
他繼續(xù)說道:“困就再睡會兒,到了我叫你?!?p> “算了,我不困?!蔽一亟^了他,轉(zhuǎn)頭看著窗外,一閉上眼還又不知道又會做什么奇怪的夢。
我看著車窗外的事物又勾起了那些記憶,我要不要回去?白魚夫人的魂魄又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我身上?還有我回到那里又該怎么拯救紅燒魚呢?
我拿出了今早塞進(jìn)包里的書,翻開,里面第一頁依舊寫著‘鹿小森’這三個字,我抹了幾下依舊清晰。
里面再沒有其它的字,這書真的就是拿來穿梭兩個世界的道具嗎?為什么總感覺它還有其它的作用。
“一臉頹廢的,在看臺詞本嗎?免費(fèi)資源在這,還不懂的利用?”
我收起本子:“免費(fèi)資源?”
“笨,問我?!?p> 如果蕭與之知道這些,能和我一起穿越的話,有他在,也沒什么問題了,關(guān)鍵是他,唉……
我嘆了口氣:“謝謝老板,不用了?!?p> “陸小森我在你眼里就這么毫無用處,寧愿自己困擾成這樣,也不愿意問我?”
“沒有啊,沒有?!?p> 我想著,我說了你也不可能相信啊,之前葉思語就是這樣的一個例子。
我忽然一眼看到了前面的綠燈。
“老板前面綠燈倒數(shù)了!”再開快一點(diǎn)點(diǎn),完全可以開過去的,我說完怎么感覺他開的更慢了,果真就差一點(diǎn)過去時,前面變成了紅燈。
他停了下來轉(zhuǎn)頭認(rèn)真的看著我:“嗯?沒有嗎,那你說說?!?p> “說什么?”
“讓你焉成這樣的原因。”
算了看他這么認(rèn)真的樣子,跟他講講就當(dāng)是放松一下,他萬一就有跟我一樣的經(jīng)歷呢。
我也認(rèn)真地坐了起來:“蕭與之跟你講個故事,假設(shè)有個人叫甲,甲生活在A世界可有一天她忽然穿越到了B世界,那里的人還非常的奇葩,什么各種不符合邏輯的人設(shè)都有,她還莫名成了一條升仙魚的徒弟,但當(dāng)她可以再次回到A世界的時候,忽然B世界的一只貓攔住了她,告訴她只有她可以救她的師父也就是那條魚,她如果不救,她師父必死,如果你是甲你會怎么作選擇?”
“這種題材的小說挺多的,你整備去做編???”
就知道他不能理解,如果是別人忽然跟我說,我也沒有辦法理解吧,我又搖搖頭:“老板,開吧,綠燈了。”
“陸小森你是太閑了還是腦子被外星人動了手腳,為這種想法也能頹廢成這樣,多讀劇本多理解,腦子多想點(diǎn)有用的東西才是你該做的事?!?p> 明明是自己非要我說出來的,自己沒經(jīng)歷過無法理解就懟我。
我連笑臉都已經(jīng)扯不出來了,悶悶的應(yīng)了聲:“是,老板說得是,只要是老板說得都對?!?p> 他忽然踩油門,突如其來的加速嚇的我抓住了他的手臂。
“蕭與之,你……”我實(shí)在沒忍住叫出了他的名字。
他若隱若現(xiàn)勾起的嘴角通過上頭的鏡子映入我的眼眸。
什么惡趣味啊。
他的視線又回到了我抓著他的那只右手上:“坐好。”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松開手回道:“哦?!?p> 他又忽然說:“但是如果那只魚是笨蛋的話,我會回去的。”
他在回答我那個問題?
我想著,紅燒魚是笨蛋……自己死到臨頭都不知道,確實(shí)是最笨的笨蛋了。
“笨蛋,怎么不說話了?”
“笨蛋……你,我……”
我反應(yīng)過來,吃癟的撇了他一眼,留給他一個圓弧冷漠的后腦勺。
片場。
不在站在海邊抹去眼淚按下了手機(jī)的錄像鍵,揚(yáng)起笑臉凝視著冰冷的屏幕:“未來,不要試圖找到我,我不值得,你只要什么都不做,原地等我就好?!?p> 她的聲音顫抖的已經(jīng)不像樣,她沒忍住按下了暫停,眼淚止不住的落下,她再次深呼吸一口氣說完了最后:“我不稀罕什么為了我,抵抗世界的英雄,我只要你,正好只要愛著我的你,十年前是,十年后也是……”
她點(diǎn)開了他的頭像按下發(fā)送,當(dāng)視頻已加載到100時,她拿緊手機(jī)數(shù):
“5”
“4”
“3”
“2”
“1”
“0”
……
看著再沒有亮起來的手機(jī),她默默呢喃:“這就是命運(yùn)嗎?”
她再次揚(yáng)起笑容點(diǎn)下了關(guān)機(jī)鍵,閉眼一拋,關(guān)于他的所有記憶墜入了大海。
“咔,過,很好?!?p> 直到不遠(yuǎn)處的導(dǎo)演喊咔時,我才放下一直懸著的心臟。
呼~終于都結(jié)束了,我擦干眼角的淚痕,跳下石頭,海風(fēng)吹得太大,加上這一會一會拍上來的海浪,冷意直往身體里竄。
“好冷啊?!?p> 博叔走上前說:“小森情緒不錯嘛?!?p> 有蕭與之親自‘逼哭’情緒自然不會再錯了。
我苦笑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謝謝博叔。”
回想半個小時之前。
“咔,咔咔,小森你情緒還是不對?!?p> “導(dǎo)演對不起,我真的哭不出來?!泵髅髋那暗瘟税肫康难鬯幩€是哭不出來,又因?yàn)檫@場戲只有我一個人,又很緊張,該有的情緒不論怎樣都找不到,已經(jīng)重拍了七八次的我沮喪十分。
“導(dǎo)演能不能先全部人員休息十分鐘我有辦法讓她找到情緒。”蕭與之不知從哪冒了出來,突然拉著我快步走到房車?yán)铩?p> “坐著,等我一會兒?!彼呶颐H坏乩∷麊枺骸袄习迥阋陕??”
“你等下就知道了。”
我看著他走進(jìn)了房車后面的小隔間,那里面是不是真藏著他什么演戲秘籍,我就說蕭與之背后肯定有什么訣竅之前問還死活不告訴我說沒有。
“陸小森,給你,湊近聞五分鐘?!彼贸隽艘粋€碗。
里面居然放著什么搗碎的洋蔥和各種顏色的辣椒還有這一股風(fēng)油精清涼油的味道是怎么回事,難怪面上飄著一層青綠色的不明液體不會就是風(fēng)油精吧。
蕭與之,魔鬼吧他。
原來這就是讓我有情緒的方法,還以為有什么秘籍,唉,看來是想多了。
我湊近還沒聞個一分鐘就忍不了了,這碗東西實(shí)在太上頭了。
“陸小森今天是你最后一場戲了,這也就是最后一次了,這點(diǎn)苦都受不了,獎金不想要了?”
“想要,想要?!蔽矣仓^皮憋住氣,足足保持了8分鐘,最后哭出眼淚的那一刻,感覺瞳孔和鼻腔都要爆炸了。
我揉了揉依然難受的眼睛走出房車四處看了看,蕭與之人不知道去哪了。
算了他估計去忙了,要不我直接跟博叔說一聲先走了。
誒,博叔人呢,不對其它人怎么都沒了。
怎么都不見了……連擺著的道具都消失的一干二凈。
“pong!”隨著一聲突如其來的炮響,一堆人走了出來:“不在,殺青快樂!”
“??!”我嚇了一跳,腿走不動路愣在了原地。
還有殺青,快樂……這種說法?
“陸小森,殺青快樂?!辈┦逋浦鴤€蛋糕走到我面前。
粉色的蛋糕上,層層疊疊的水果包裹著中心的一只奶油做的梅花鹿。
這蛋糕是什么時候整備的。
我反應(yīng)過來,激動的說不出話。
導(dǎo)演忽然走過來“小森講幾句話呀?!?p> 我鞠躬說道:“謝謝大家,要是放在我之前的生活里,我絕對不會想到我有一天可以拍電影也不會想到有一天會有你們和這么好看的一個蛋糕,真的特別特別感謝大家?!?p> “博叔……”我一時沒忍住眼淚抱住了博叔。
“博叔,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這么好,像我的父親一樣對我那么好?!?p> 他拍了拍我的肩:“陸小森你值得的?!?p> 值得?我真的值得嗎?
身前忽然投下一片陰影。
“妝都哭花了,想演貞子切蛋糕,趕緊,眼淚擦這?!?p> 干凈的襯衫袖子伸到我面前,我抬眼:“蕭與之!”
“才一會兒不見就不認(rèn)識了?快點(diǎn)我手舉的要麻了。”
“謝謝,不用了?!蔽椅宋亲?,胡亂地抹掉了臉上的眼淚。
“好了,好了,去切蛋糕吧?!?p> 切蛋糕,刀呢,我看著蕭與之手上并沒有刀。
“你的刀。”忽然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闖進(jìn)了我的視線。
這聲音……
‘砰砰砰砰……’
熟悉的氣息在身側(cè)蔓延開來。我接過他手里的刀:“謝謝?!?p> 塑料刀柄上還留著些他的溫度。
我小心翼翼地繞開蛋糕中間的那頭鹿,切開蛋糕,接著一塊一塊裝到盤子里。
“嘿,陸小森!”我聞聲轉(zhuǎn)頭還未看清,突然有人夠過剩下蛋糕上的梅花鹿,抹上了我的臉頰兩側(cè)。
我眼睜睜地看著慘遭毒手沒掉的鹿腦袋。
“葉思語你怎么在這里!”我完全沒想到她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我之前不就說過會來嗎,還有迎接我的奶茶呢?”
抹了我一臉奶油還想要奶茶。
“在這呢。”我也沾了一塊抹在她的臉上,做完就溜。
“陸小森我剛補(bǔ)的妝呢!你死定了!”
“站?。 ?p> “陸小森,你別跑!”
“不跑留著給你打?。 ?p> 我完全沒有注意自己往外越跑越遠(yuǎn),直到漲潮打濕了我的裙子,我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已經(jīng)跑到了這么外面。
“陸小森!”
我聽到叫喊轉(zhuǎn)過頭,忽然不知道踩了什么軟趴趴的沙子堆,突然塌陷,我整個人陷了下去。
冰冷刺骨的海水灌滿了我的鼻腔,這就是所謂的‘幸災(zāi)樂禍,高興的太早’的真諦嗎。
我越是拼命的往上折騰,沉得越快。
我……真的要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