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文博皺眉。
“所以呢……?”
他感覺事情沒有簡單——如果只是需要搜查房間,人應該早就找到了。
警察神色有點凝重。
“二十分鐘前,我們剛把22層有客人入住的房間都以例行檢查的名義排查過了?!?p> “都沒發(fā)現任何異常。”
“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排查剩下的房間,并且反復查看監(jiān)控錄像,看看我們有沒有漏掉什么蛛絲馬跡。”
沒發(fā)現任何異常。
目前最好的辦法。
邱文博雙手十指深深陷入發(fā)間。
“警察同志,嫌疑人是怎么進入酒店的?”邱文博問,“監(jiān)控最早只拍到他進入電梯嗎?”
“對。”警察點點頭。
“從目前的得知的信息上看,這個人的反偵查能力以及思維方式都和‘帽衫’很像?!本煺f,“剛剛已經從江先生口中得知,‘帽衫’這人不同于一般的跟蹤狂或者綁架犯,他不是一個以贖金為目的的人——所以我們決定與之前一直有調查‘帽衫’的羅警官合作,他現在正在路上?!?p> “對——如果這人真的是‘帽衫’,我覺得他肯定早就知道蕭琪住在這了?!苯柚垩凵裼悬c冰冷,“那他肯定摸清楚酒店的很多東西,甚至包括22層監(jiān)控壞了的事——還有可能就是他弄壞的?!?p> 邱文博盯著嫌疑人被定格的畫面。
“挎著那么大個外賣箱,肯定很顯眼?!鼻裎牟┱f,“他既然能摸清楚酒店的監(jiān)控,肯定在這住了有一段時間了……說不定,他根本就不是從外面進來的——”
警察略一思索。
“小常!”他朝監(jiān)控室外喊了一聲。
“你帶兩個人,去看看一樓電梯旁的衛(wèi)生間,看看有沒有可疑的行李袋或者行李箱!”
黑暗,寂靜。
劉致在一陣昏沉中醒來。
她已經分不清時間過了多久,可能因為已經很久沒有進食,那人只是偶爾給她喂兩口水,低血糖導致她現在處于頭暈目眩的狀態(tài);也可能還因為,之前被這人用鈍器敲暈,腦后有傷口導致的。
“……少管我……我想回去的時候就回去了!……”
隱隱約約中,她似乎聽到那人在外間低聲喊道。
似乎是在打電話。
“蕭琪……蕭琪……”
也許是因為喂水時還要反復撕下和粘貼膠布太麻煩,也許是覺得她現在已經虛弱得根本無法掙扎或是大叫,劉致沒有再被膠布封著嘴,而且也被那人拖回了房間。
蕭琪被捆綁在了床上,劉致坐在床上。
蕭琪很安靜。
那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讓蕭琪處于一個比較虛弱的狀態(tài),不同于劉致,他有給她喂食,劉致在醒著時聽到過那人叫了一回客房服務。
但蕭琪的頭腦似乎還是清醒的。
“傻子……”
她聽到蕭琪輕聲道。
“蕭琪……?你怎么樣?”
劉致掙扎著坐直了身體,向聽到聲音的地方靠去。
“別動……”蕭琪虛弱的聲音說,“他來了。”
劉致靠在床側,假裝昏睡。
“琪……蕭琪……”
那人坐到床的另一側,柔聲說道。
“我要出去一下,想我?guī)c什么給你嗎?不過也沒關系,很快我們就離開這里了……等我回來,要乖哦。”
蕭琪始終沒有回應過他的話。
那人似是不舍般地有些什么動作,劉致只聽到蕭琪翻身的動靜。
“呵?!币宦曒p笑,“沒事,很快我們就離開這里了?!?p> 他過來重新把劉致的嘴用膠布封上。
門“喀”一聲合上,黑暗回歸死寂。
“唔唔,唔……”
劉致坐起身來,朝床上挪動身體。
“他在房間里裝了監(jiān)控……”蕭琪說,“他正想看我們是怎么試著逃跑呢……”
“唔,唔唔……”
“你往床柱挪挪吧……”
廢了不知道多久的功夫,劉致靠著和蕭琪的配合,成功揭下嘴上的膠布和蒙住眼睛的黑布。
“蕭琪,你怎么樣了?”
“我沒什么?!笔掔髡f,“就是……他隔一段時間就給我放一次血……我現在只覺得,又暈,又冷……”
“放血?!”
“嗯……說要用我的血什么交融什么的……神經病?!笔掔髡f,“變態(tài),他就是個變態(tài)?!?p> “……”
盡管,劉致早就知道這人是個跟蹤蕭琪的變態(tài),但蕭琪的話還是刷新了她對變態(tài)認知的新界限。
手腳都被嚴嚴實實地捆綁了,電話線被剪斷,套間房門更是被他上鎖。
“我……好冷?!笔掔鬣?,“難不成我還會死在這兒……?不會,不會……”
“別亂想?。∥疫@不是在這,我們兩個人一定有辦法的!”
“也對……劉致在這啊,我……”
后面的話沒入沉沉黑暗中,蕭琪沒了動靜。
“蕭琪?蕭琪……?!”
蕭琪沒有回應。
劉致頓時慌亂。
她不停地用頭拱著蕭琪的身體,一遍又一遍地叫著蕭琪的名字。
蕭琪還有脈搏,還有鼻息,她還活著——就是沒有反應而已。
誰來救救我們?
在此之前劉致還想著如何給外面?zhèn)鬟f信息,如何去了解那人的思維意圖找到一絲突破口……
現在只變成了恐慌。
江予舟為什么還沒找到蕭琪?
……還有。
邱文博。
他……知道我不見了么?
他在找我么?
力氣和意識漸漸抽離出身體。
實際上她的情況也沒比蕭琪好多少。
唉。
也太沒用了吧自己。
……
朦朧中,仿佛還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光亮。
似乎還有人在遠處,叫喊著什么。
轟隆,轟隆,轟隆。
火車開來了。
雖然還沒看到,但劉致就是知道,有一列火車馬上就要從眼前的鐵路經過——呼嘯而過。
她忍不住去張望去看。
忽然,她看到自己躺在鐵軌上。
?。?!
一瞬間,又從看到自己變成躺下的視角。
轟隆,轟隆,轟隆。
還是那陣火車接近的轟鳴聲。
?。。?p> 鐵軌的顫動越來越劇烈。
心跳也是??謶值墓?jié)奏緊密得像要炸開。
想要逃,身體卻沉重得難以動彈。
轟鳴近在耳側,她卻像與鐵軌一道,被無形的束縛粘附著,掙扎的力氣做不出任何改變。
轟隆……劉致……轟隆……
轟鳴聲中似乎夾雜著誰的喊叫。
劉致!
劉致!
驟然光亮。
轟鳴聲消失了。
劉致眨眨眼。
周圍是一片眩目的白。
忽然掉入了一個懷抱里。
剛剛那是夢?還是現在……?
可是之前……
“沒事了沒事了……我找到你了。”
邱文博拍撫著劉致的背。
兩天了。
從那個暗黑的房間中找到她們,到醫(yī)院進行救治、住院觀察,她已經昏迷兩日了。
腦后受重擊出血昏迷,將近兩日只靠一點水維持……
醫(yī)生說,不管是蕭琪還是她,都曾在生死一線間徘徊。
不過是失血,還是被敲擊腦后,兩人能被這樣救出來,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
他忍不住收緊手臂。
“邱文博……?”他聽到劉致在他耳旁問,“我這是在醫(yī)院嗎?……你們找到我們了?”
“嗯,我們找到你們了。沒事了?!?p> “蕭琪呢?”
“她在隔壁病房……現在也沒什么事了,不用擔心,她比你早醒一點。”
“哦。”劉致想了會,“那那個人呢?”
那個人。
“找到你們的時候,他不在那。后面蹲守也沒等到他。后面發(fā)現房間里有監(jiān)控設備,估計發(fā)現情況就直接逃走了?!?p> 邱文博與她對視,捋了捋她額角的頭發(fā),別到耳后。
“……”劉致無力地說,“又氣又餓,還有點惡心?!?p> “酒店前臺有登記信息,不過……”邱文博克制著,小心隱藏憤怒,“目前交給警方處理,你先休息你的。”
劉致點點頭。
“噢……一晃頭有點怪怪的。”她笑著說。
邱文博扶著她躺下,“先躺會,一會醫(yī)生過來給你做檢查?!?p> 劉致看著邱文博冒著胡渣的下巴,忽然想起一件事。
“今天……幾號?”她問。
“剛好10月1日?!?p> “那《原上草》……?”
已經播映了?
“對。昨晚已經播映了第一集?!鼻裎牟┱f,“別想這些了,沒有你需要擔心的事?!?p> 劉致仰躺在病床上,看著天花板,眼神有一陣子要放空。
“在黑暗里的時間可真漫長?!彼砬槠届o地說,“所以我經常在想,我要怎么才能搞懂這個變態(tài)的想法,怎么才能帶著蕭琪逃出去。”
“不過,更多的時候,”劉致看向邱文博,無聲地從眼眶中滑落兩道晶瑩,“我想我是不是快死了,可能被這個變態(tài)不經意地就弄死了,或者不在意地就滅口了?!?p> 邱文博看著她的樣子,不禁心碎。
“然后我就想起,在早一點前,你給我看的那些漂亮的照片,想到我們聊天。”
“'不會有事的',我不停跟自己說?!眲⒅逻吙捱呅?,“哎我總覺得,我的命運肯定不絕于此,我肯定會去看看草原,看看那個漂亮的森林公園的?!?p> “會的?!鼻裎牟﹩÷暤溃瑩崦^頂的發(fā)。
劉致咧開嘴笑了。
“那到底是員工福利,還是女朋友福利?”她問。
邱文博也笑了。
他親了下劉致的手背。
“是我的福利。”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