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月言問水衡臨淵城是否真的出了事,水衡倒顯得十分淡然。
“沒錯,我臨淵城最近確實出了件事。身為家主,我也正在認(rèn)真查?!?p> “你認(rèn)真查?你偽裝成一個游醫(yī),還給人亂開方子,居然敢說你在認(rèn)真查?”
雖知這人事水娘子的哥哥,應(yīng)該恭敬對待,可是杜是縈實在是不能容忍他隨意開方,害人性命。
尤其是這人的眼神能不能不要再放在她身上啊!
真的是太肉麻了好嗎?
“妹妹,哥哥錯了。你千萬不要生氣,氣壞了身子,哥哥可怎么活呀!”
嘶!杜水縈生生被他說的吸了口冷氣。
“妹妹,你要相信哥哥,哥哥寫的那方子是有效果的。那孩子滿臉無神,必然是全身血脈瘀滯,我通其血脈,護(hù)其肉身,待他醒來,便可完好無損?!?p> 水衡滿臉真誠,水汪汪的眼睛讓杜水縈想起隔壁家養(yǎng)的那條狗。
被這樣的眼睛時時看著,她更感覺全身發(fā)冷,雞皮疙瘩掉一地。
“好了,好了,哥……哥哥,既然你有自己的判斷我也不說什么了。我只問一句,當(dāng)時你旁邊就有一個大醫(yī)館,那婦人為何會找到你去給她孩兒診治?”
水衡一聽那“哥哥”兩字,情緒頓時就激動起來,剛想起身朝杜水縈撲過去,被金月言的一聲輕咳給打斷了。
他終于想起還有外人在,忙坐回原位,道:“那婦人從醫(yī)館出來時還哭哭啼啼,撞到我身上后還將我罵了一頓。后來見我是個醫(yī)者,又笑了起來,哭哭笑笑讓我給她孩兒醫(yī)治。”
說完皺了皺眉,又道:“我看那醫(yī)館那許多人,出來都是哭哭啼啼的,想必?zé)o法治療那些孩童,這婦人估計是在其中治了許久,絕望了才找我的吧!”
“什么?”
杜水縈眉頭一皺:“你說那些人都是去給孩兒看病的?”
“是啊!都是些半大小孩?!?p> “他們可都是相同癥狀?!?p> “嗯,雙目無神,呼之不應(yīng)?!?p> “是么!那可就奇怪了!”
杜水縈撐著下巴沉思。
雙目無神,呼之不應(yīng)?
從古至今,眾人同時發(fā)病不外乎中毒和流行病。
可是有什么病是只針對孩童,還只是殃及神智的呢?
腦炎?
不對,孩子們并無發(fā)熱、頭痛、惡心等癥狀,只是單純的呼之不應(yīng)。
腦出血?
也不對,同樣應(yīng)該會有其他癥狀。
吃了什么毒物?
那也還是會有惡心、嘔吐等癥狀啊!
看來只能用中醫(yī)解釋。
中醫(yī)所謂“髓海不足,元神損傷,痰濁上擾”便是此癥狀,但僅是癡呆,也并非呆得如此不省人事??!
至少會自己站立、走動,嘴里發(fā)出聲音??!
她百思不得其解,便問水衡:“哥哥,你在那醫(yī)館邊待了多久了?”
水衡道:“半月余?!?p> “可曾打聽到什么?比如孩子們之前有沒有呃逆、嘔血、腹痛等癥狀?”
“自然是打聽過了。你哥哥聰明透頂,這還會漏?不過據(jù)我打聽,那些孩童只是突然昏厥,之前并無異相?!?p> “??!”
杜水縈更加迷惑。
金月言拍了拍她的背,道:“莫要苦惱,水家主不是跟那婦人說,那孩子會醒嗎?到時我再帶你來看便是?!?p> 杜水縈這才猛然想起水衡曾經(jīng)那么信誓旦旦,便問他:“哥哥,你當(dāng)真有把握救醒那孩子?”
不想水衡滿臉訕笑,低頭道:“這個么,自然還是得看他造化。”
杜水縈目瞪口呆,要不是念在這人是水娘子哥哥的份上,她真想照著這人漂亮的臉蛋來上一拳。
坑人啊!什么叫坑人?這才叫坑人!
“你既然治不好他,為何又要給他娘希望?”
她恨恨地問道。
水衡卻抬起頭,一臉無辜地看著她:“那婦人那般憔悴,似乎再被打擊一下便會一頭撞死,哥哥我自然要安慰她?!?p> 杜水縈瞠目結(jié)舌,不知從何罵起。
因為在西醫(yī)理論中,確實是有這條的。
所謂“偶爾去治愈、常常去幫助、總是去安慰”,她哥哥確實說得沒錯??!
這真是一腔怒氣無處發(fā),生生將她的臉憋得通紅。
金月言見她臉色不對,便對水衡道:“水家主,我?guī)忝妹眠M(jìn)山了,師傅說她出來不能超過一個時辰?!?p> 那水衡的眼里瞬間就飚出淚水,不過又被他迅速拿袖子擦去了。
他先是朝金月言恭敬行了個禮,道:“多謝公子照顧小妹,想來你是師傅新招的徒弟?那我就稱你一聲師弟了。師弟啊,我這妹妹天生麗質(zhì),個性又十分可愛,你可千萬不要讓那些污穢之人接觸她?。 ?p> 不等金月言回答,又轉(zhuǎn)身對杜水縈道:“好妹妹,你要好好聽師傅的話,將傷治好。等你痊愈回來,哥哥斷不讓你再走了!”
杜水縈渾身又是一個寒戰(zhàn),心道:“不,不,我要走!我是死也不會留在這的!”
她和金月言起身,正準(zhǔn)備和水衡告別,忽然大門猛然被打開,一個人影沖了進(jìn)來。
杜水縈還未反應(yīng)過來,腰身卻被人抱住了。
“姐姐!”
熟悉的聲音在耳膜上投下一顆驚雷,她連忙低頭,將埋在自己身上那孩童的臉抬起來,頓時就愣在那里。
“你……你是墨妍?”
那孩童點頭,哭得鼻子里窸窸窣窣的。
“不對啊!墨妍是女孩子啊!你怎么……”
杜水縈看著那男童,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又將那孩子的臉抬起來細(xì)細(xì)看,不是墨妍又是誰?
“天!”
她心中驚駭。
白溪巖珍藏在府的未婚妻多次受人襲擊,而這孩子居然不是女身,也就是說,他……
他難道就是那有著飛升命格的男童?
白溪巖將他藏于府中,也是為了爭奪飛升之機(jī)會?
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她心下惶恐,腿一軟,差點跌倒。
好在墨妍扶住了她,帶著她在桌邊坐下。
杜水縈坐下來后細(xì)細(xì)冥想,忽然又覺得不對。
那日詩雨不是說已經(jīng)探過墨妍的身了嗎?
如果她都探不出墨妍是男身,那白溪巖到底是如何將墨妍的男身身份掩藏的呢?
她看著腰上的墨妍,問道:“墨妍?。∧阍缇椭雷约菏悄猩??”
墨妍目光閃閃看著她,道:“嗯。姐姐不是也知道么?”
“???”
杜水縈扶額,看來水娘子是知道的,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那你可知道白溪巖為何將你變成女身?”
“溪巖哥哥說是為了我好?!?p> “哦。那他是如何將你變?yōu)榕淼模俊?p> “我也不懂。溪巖哥哥說是對我施了法術(shù),還說叫我不要離開云悠城,否則會露陷。”
“??!原來如此?!?p> 杜水縈這才稍稍明白一些。
看來白溪巖這廝是真的將飛升命格之童藏匿于家中了。
回想他當(dāng)初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模樣,當(dāng)真是滴水不漏,騙子的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