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離開我。
即便我真的……是壞人,也絕對不要離開我。
司璃抱著談竟夕的雙手像是因為回憶起了最恐怖的夢而在顫抖。
她在不安,在恐懼著。
談竟夕頓了頓,回抱住司璃,在她耳邊用最溫柔的聲音詢問道:“怎么了?做噩夢了嗎?”
“我……不,回答我,談竟夕,回答我,告訴我你不會離開我,永遠(yuǎn)也不要……即便,我可能……”司璃把自己埋在他懷里,閉上眼睛感受這個人的心跳,“沒有你想的那么好?!?p> 談竟夕眸光明滅了一瞬,過往云煙像是匆匆過客,在他腦海里掠過,關(guān)于自己的自負(fù),關(guān)于自己的遲鈍,現(xiàn)在回憶起來都是灰蒙蒙的一層陰影。
但只要有關(guān)司璃的的部分,都是琉璃色彩的,絢爛而美麗,填滿了他此生所有的黑白。
怎么會呢?
談竟夕微微皺眉,把司璃從自己懷里“扒”出來,在司璃還呆愣的時候,雙手捧著她的臉,額頭相觸,他瞳色偏淺,司璃瞳色更深,和談竟夕這么近的接觸下,司璃能清楚的感受到他溫?zé)岬暮粑?,還有眼睛里的清澈和專注。
“司璃,看著我?!闭劸瓜俺鏊拿謺r沒有往日的溫和,多了一點認(rèn)真和嚴(yán)肅,與司璃記憶里大學(xué)時代的談教授不謀而合。
談竟夕改變了這么多,對她的溫柔明顯而輕淡,幾乎快讓司璃忘記了談竟夕原來是這么冷冽的人。
司璃被談竟夕的認(rèn)真心里跳一下,居然罕見的有些瑟縮,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談竟夕就用無比嚴(yán)肅的語氣鄭重說道:“我沒有想過你有多好這個問題,但我知道,在你的位置上,你做的非常好?!?p> 司璃微微睜大了雙眼。
“我并不清楚你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但是不要否認(rèn)自己,無論是你的好還是你的優(yōu)秀。我不允許你質(zhì)疑自己?!闭劸瓜νnD了一瞬“司璃,你很好,好到值得我付出一切,還有……”
談竟夕耳朵染上顏色,他用手遮住司璃的雙眼,像是在耳邊輕吻一樣,吞吐呼吸,極盡纏綿,“比起我會離開你這種可能性,我更擔(dān)憂是你會不會不要我?!?p> 像是在撒嬌,溫柔過頭了。
“司璃……”
她聽到談竟夕又輕喊一遍她的名字,司璃視覺被談竟夕掌控,她從來都不習(xí)慣被他人掌控自己的情緒,但是談竟夕……
“我可以吻你嗎?”
太犯規(guī)了。
司璃忍不住想到。
用這么溫柔的聲音詢問,實在是太犯規(guī)了。
“會親嗎?”司璃問道。
談竟夕似乎愣了愣,司璃覺得看不到他的表情真是浪費。
“應(yīng)該……會?!闭劸瓜Φ穆曇糇兊玫蛦?,他一向清冽的聲線低沉下來,溫柔到了極致,讓司璃覺得,如果他現(xiàn)在開口要她的命,司璃也會點頭答應(yīng)。
司璃忍不住嘴角上揚,內(nèi)心里那點陰暗全被這個人勾出了頭。
“那……再靠近一點?!彼玖дT哄道。
太奇怪了。
那些困擾她多年的記憶在談竟夕面前都變成了沒有必要的碎片,隨意被丟棄在角落。
只要這個人就可以,只要這個人在她身邊就足夠填補所有缺口。
她感受到談竟夕越來越近的呼吸,溫?zé)岬挠|感,帶著淡淡茶香。
像他這個人一樣。
可是還不夠,司璃不滿足這樣單純的觸碰,她在興奮,因為與談竟夕的親密而覺得有什么在沸騰。
更深一點。
可以再更更深一點。
“談竟夕?!彼玖б驗楦惺艿秸劸瓜Φ木o張,不自覺開始顫抖。
談竟夕捂住司璃眼睛的手因為緊張而微微濕潤,他下意識彎曲手背,造成了空隙,露出了一部分。
“別緊張。”
司璃輕聲說道,握住談竟夕遮眼的手腕,露出了左邊的眼睛。
那只眼瞳深邃而漆黑,帶著明顯的欲望。
像極了惡魔。
而談竟夕就是甘心被蠱惑的祭品,在她的聲音里迷失自我。
黃昏的陽光下,惡魔捕獲了自己的獵物。他們在泳池邊交換了第一個真正的吻。
但是還不夠。
司璃覺得還不夠。
她眼里帶上了比欲望更深重的東西,交錯的記憶畫面,喚醒了她骨子里最黑暗的東西。
她骨子里的東西,像是在叫囂著什么,沸騰的鮮血和被喚醒的記憶洶涌而來,幾乎要將一切都吞噬殆盡。
對,她想要談竟夕的一切。
司璃的吻帶上掠奪,不管不顧的按住談竟夕從躺椅上翻下,泳池的瓷磚是干凈的雪白,并且不容易滑倒,談竟夕被司璃大力按到地面,感受到冰冷,卻對懷里的人生出疑惑和縱容。
她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司璃開始攻陷,將親吻變成了戰(zhàn)場,隱隱透著一股狠厲。
她在口腔里嘗到了血腥味。
一切戛然而止。
司璃睜大雙眼,突兀的結(jié)束了這場戰(zhàn)爭,她看見被自己壓倒在瓷磚上的談竟夕,他可以反抗,他可以傷害她,但是他沒有。
司璃看見他唇上的口子,還在向外滲血。
談竟夕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淺色的眼瞳里多了一點欲望,在微微喘氣。
我傷害了他。
司璃腦子里飛快閃過太多東西,她一邊呆滯的呢喃著“對不起”,一邊想起了許多年前的那個夜晚,司鏡茹握著槍,她面前躺在冰冷地上的司縈,胸前綻開著大片大片的鮮紅。
后來北寧熙回來了。
那段回憶變得殘缺混亂,司璃看見北寧熙重重扇在自己臉上,又看見北寧熙滿臉的冰冷,讓人把司鏡茹拖進(jìn)了急救室。
北寧熙說,他要讓司鏡茹為他最心愛的人當(dāng)試藥工具。
然后又是漫天的殷紅,像是寒冬白雪上的紅梅,紅到了極點,刺痛眼膜。
最后的畫面是司璃自己坐在椅子上,顫抖的說“把他送進(jìn)克塞利亞?!?p> 司璃看見自己臉上的冷漠,和說出“試藥工具”時候的北寧熙如出一轍。
為什么顫抖?
是因為心疼,不是因為膽怯。
而是——能夠?qū)⒆顓拹旱娜耍H手送進(jìn)地獄的興奮,即便這個人,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她最終變成了那個人。
她最終變成了北寧熙。
她最終……
“司璃?!?p> 談竟夕輕輕把司璃往下拉,將他保護在自己的懷里,司璃剛才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打擊的神情,無助到了極點,談竟夕見不得司璃那個樣子。而且自己只是一點破皮,稍微有點刺痛而已,根本沒關(guān)系。
不要露出那么令人心疼的表情。
談竟夕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溫聲道:“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我都會一直陪伴在你身邊,陪你面對你不愿意面對的一切,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的那天?!?p> 太陽照了進(jìn)來,驅(qū)散走時光里的黑暗。
啪嗒。
啪嗒。
溫?zé)岬臏I水滑過司璃的臉頰,掉落在談竟夕的衣服上。
談竟夕看著司璃哭泣的臉,想著她一定是壓抑得太久了。
“司璃?!?p> 談竟夕對她笑。
“我發(fā)誓,我永遠(yuǎn)不會背叛你。”
“所以沒關(guān)系的?!?p> “一切都已經(jīng)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