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周末就到了八月最后一個禮拜。
禮拜一就是開始封閉培訓的日子。
向晚晚是周六晚上才收到通知的,編導把她們?nèi)脒x的五十個人都拉進了一個微信群。
陳娜也入圍了,還主動加了向晚晚的微信。
向晚晚有點忐忑,可還是通過了好友申請,然后火速把朋友圈設置成了三天可見。
不過加了好友之后,陳娜什么都沒說。
晚些時候,金導在群里發(fā)布了宿舍安排。
陳娜跟向晚晚一個宿舍,另外還有兩個室友。
向晚晚于是更忐忑了。
這個周末還發(fā)生了幾件事。
一是自走棋更新了,游戲平衡性做了一些調(diào)整,向晚晚用慣了的那個陣容不再強勢,好在她越來越熟練,能夠把握最好的時機,“北平梅宗主”也偶爾指點她一下,所以一路升級到了騎士三段。
二是沈星汝一直沒怎么登陸游戲,偶爾打幾局也都以休閑賽為主。她已經(jīng)抵達了冰島的首都雷克雅未克。雷克雅未克市中心的山丘上,矗立著著名的哈爾格林姆斯教堂,設計采用的是管風琴結(jié)構(gòu)。教堂里的棚頂層疊嵌套,蔚為壯觀。沈星汝在朋友圈發(fā)了一張教堂內(nèi)部的照片,畫面中間偏下的地方是沈星汝的背影,她穿著一件來自Mr&Mrs的深藍色外套,露出背后帽子毛茸茸的邊兒,細長的腿蹬著一雙黑色Hermes Kelly長靴。
向晚晚向來很欣賞這種建筑設計上的美,既對稱又仿佛有一種韻律,綿綿不絕。她的母校中航大這種有保密要求的學校很特別,教學樓都以數(shù)字編號。一號樓、二號樓以及三號樓、四號樓之間都有一段回廊,遠遠看去無數(shù)拱門層層疊疊,那是向晚晚最喜歡的地方。
于是她又默默地給沈星汝點了個贊。
她看到有共同好友在沈星汝的朋友圈下面問:“誰的照相技術這么好?大小姐讓男主角出個鏡吧!”
沈星汝冷冷的回了兩個字:“地陪?!?p> 沈大小姐的事跡大家不僅有所耳聞,而且津津樂道、口口相傳。
她出國旅行一般都得帶個外國語學院學小語種又想做兼職的小姑娘當翻譯,然后當?shù)氐膶в我膊荒苌佟?p> 關鍵是食宿全包,還能免費游玩。
所以通常招人的貼子一發(fā)下去就征者云集,這時候有點攝影特長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三是賈曉涵出了點事。她們幾個大學室友一直有個私密的微信群,有一天賈曉涵突然在群里吐槽他老公的前女友,都分手快十年了還是陰魂不散。
向晚晚正閑著沒事,就跟她聊了兩句,問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印象中賈曉涵的老公對她特別好,當初也是一見鐘情,很快就愛上了,火速跟前女友分手,跟她在一起了。所以賈曉涵一直挺有心理優(yōu)勢的,從來沒見她這么氣急敗壞過。
賈曉涵解釋,就像張愛玲小說里寫的那樣,時間長了,眼前的人就會變成蚊子血,而遠在天邊的人則成了白月光。
她甚至理直氣壯地打電話去想痛罵前女友一頓。
結(jié)果人家說,你是傻嗎?看不出來我在報復你嗎?你們當初背著我做過什么心里沒數(shù)嗎?
賈曉涵一下子就沒了氣勢。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這時候沈星汝跳出來推送了一個微信名片,說:“這是我的心理醫(yī)生,你去看看吧?!?p> 然后微信群重新沉默了下去。
專業(yè)的事情還是要交給專業(yè)人士去處理,吐槽僅僅能發(fā)泄情緒,并不能解決問題。
更何況向晚晚比沈星汝更不適合解決婚戀問題。
她看劇本比沉浸真實生活多多了。
最近幾年,不管是現(xiàn)代劇還是古裝偶像劇,都越來越傾向于甜寵風格,對現(xiàn)實沒有指導意義。
周末兩天,向晚晚認真溫習了一下,多年前學習過的航天基礎知識。
雖然大多也很難理解了,心里的os都是諸如“這是啥???”,“這又是啥?。俊?,“誰能救救我??!”此類……但好歹算是有點心理安慰。
星期一一早,向晚晚如約回到了母校。
當年學校北區(qū)那片破舊的宿舍樓早就被拆掉了,變成了一組嶄新的宿舍樓建筑群,還有下沉廣場呢。
向晚晚內(nèi)心暗暗嘆息,現(xiàn)在的孩子們可太幸福了。
不過想想也是,如今入學的都是00后了,怎么跟她們當年比。
社會進步,經(jīng)濟發(fā)展,物質(zhì)條件好一點,人可以把精力留存起來用在更有意義的事情上。
向晚晚出生在苦寒之地,她從小又比較瘦,沒有脂肪御寒就受不了凍,漫長的冬天特別難捱。
她盡量蜷縮在有暖氣的室內(nèi),出門也都全副武裝,還是總把手凍裂。
不到十歲的向晚晚看著自己像烏龜殼一樣開裂的手背,總是不由得想到一個成語——鱗次櫛比。
她至今仍然覺得,如果不是冬天上課的時候,她總要分心在手背上哈氣,讓傷口不要總是干裂出血,她的成績一定還能更好一點的。
來BJ的第一個冬天,她記得南方的同學,特別是廣東、福建的,見到BJ那一點點的雪都高興得要命,一個個都穿著單薄沖出去拍照片。
向晚晚隔著窗戶在一旁笑,這也算是雪嗎?
那時候她的地理知識還沒還給高中老師,記得BJ所在的華北平原最是干旱,冬天也不像東北那樣有較為充足的水汽條件,降雪稀少。
十八歲的向晚晚怡然自得地靠在宿舍暖氣邊上,心想,氣候干燥一點也無所謂,總之是再也不要回到家鄉(xiāng)那么寒冷的地方去了。
向晚晚一邊胡思亂想,一邊隨著人群走進嶄新的宿舍樓。
“晚晚?”
向晚晚還沒等回頭,陳娜就一把挽住了她的胳膊。
“咱們倆一個宿舍,以后可要互相照應??!你就叫我娜娜吧,親熱一點,好嗎?”
“好啊,娜娜。”向晚晚知情識趣地順著桿子爬下來了。
陳娜突出的上圍貼著向晚晚的胳膊,一邊走一邊笑得花枝亂顫。
向晚晚心想,多年不見,張總的品位變化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