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會了…”
一直到沈勛離開了很久,唐紫依然站在落地窗前,目光深深淺淺的落在窗外,天色逐漸陰下來,剛才還晴空萬里,現(xiàn)在又陸續(xù)開始飄散雪花。開著空調(diào)的房間內(nèi),唐紫還是覺得渾身發(fā)冷。
沈勛哥的那句話,始終在她腦海里飄之不去。
這就是她所期待的答案啊,可為什么,她心里卻這么難過。
他們終于可以回到起點,而沈勛哥再也不會因為他,而耽誤了成為真正的演員,這一切都是她所希望的,也是她舍棄了這么多,失去了這么多之后換來的,可是,卻像是生了一場大病,直接讓她覺得渾身無力讓她生不如死。
她背對著井默的身影,看起來那么單薄,剛經(jīng)歷了失去孩子的痛,卻還硬逼著自己,激怒最愛的男人,身體和情感上的打擊,讓她看起來消瘦了不少。
井默走了過來,從她旁邊站著,也學(xué)著她,把目光落在那西江市的繁華之上。
他們都是一類人。
明明看似光鮮,看似無動于衷,看似陽光燦爛,但內(nèi)心深處,都有著隱藏起來的,默不作聲的傷痛。
“一會我讓衡慕送你去機(jī)場,法國那邊,已經(jīng)替你安排好了住的地方?!?p> “什么時候想回來了,就告訴我,到時候,我去接你?!?p> “不想回來的話也可以,但要提前告訴我,我收拾東西去往法國陪你?!?p> 井默說這些話的時候,并沒有把目光放在唐紫身上,奈是唐紫偏過頭來看他。
“不用的,你忙自己的就好?!?p> 井默的心意,她何嘗不明白呢,可是她無法去回應(yīng)他一絲一毫,她對他,始終覺得有所愧疚。
井默突然轉(zhuǎn)過頭來,再度露出那玩世不恭的笑,“我又沒什么正事…去法國待個一段時間,一來陪你二來就當(dāng)度假了,也挺好的?!?p> 唐紫笑著,沒答話。
井默見她不想說話,便退出去,給她關(guān)上了門,打算讓她自己一個人靜一下。
…
書房內(nèi)。
井默盤腿坐在沙發(fā)上,手里捏著一根煙,并沒有點著,他放在手指尖靈活的把玩著,抬頭問衡慕,“進(jìn)度怎么樣了?”
衡慕低著頭,表情看起來似乎有些為難,“少爺,目前來看的話,似乎還有些難度,主要是王總那邊…”
井默把手中的煙捻到煙灰缸里,聲音冷肅,“加快收購進(jìn)度,我等不及了!”
衡慕出聲提醒,“少爺…硬碰硬的話,我怕老爺那邊…”
井默冷哼一聲,“誰也阻止不了我要和唐紫在一起!”
他繼續(xù)吩咐。
“等下我親自會下王總,另外,法國那邊,江北集團(tuán)江總態(tài)度如何?!?p> 衡慕低頭匯報。
“雖說上次…我們毀了和江總的約,但后來托少爺?shù)姆愿牢覀冇欣^續(xù)追進(jìn)江總,以借于磨合和挽回上次的失誤。聽聞江總酷愛收集文玩,您上次托人送去的青花瓷確實讓江總眼前一亮,念在我們態(tài)度誠懇,江總愿意再給我們一次機(jī)會。我已經(jīng)按照您的吩咐預(yù)約了江總,時間定在下周一晚上七點?!?p> 井默緩緩點頭,“下周一…好,到時候,紫紫應(yīng)該也安定下來了,我正好湊這個機(jī)會先把國內(nèi)的事情處理好,到時候再心無雜念的去法國陪她,順便會會這個江總?!?p> 衡慕不知道該不該說,看著井默一步步為唐紫沉迷得更深,他總覺得,該勸少爺收一收心,不要只顧著兒女情長,但又奈不過心底的柔軟,畢竟他幾乎很少見少爺對一個人這么上心過,他覺得少爺活得,越來越有人情味了,那張蠱惑人心卻充滿了膠原蛋白的臉上,逐漸開始有了真正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
…
下午五時。
衡慕送唐紫去往機(jī)場。
而井默獨自一人開車趕往相反的方向。
車子高速行駛,最終從合愛醫(yī)院停下,他打開車門,下了車,不需要前臺指引自行進(jìn)了電梯。
電梯從二十樓vip病房停下。
他抬腿邁出電梯,進(jìn)了走廊最角落的一間病房,推門而入。
顯然,病房上的人都很驚訝于他的到來,尤其是王少則,指著他破口大罵,“你小子過來干什么!竟然為了那一個下賤的女人傷害我女兒!你還有臉過來!”
井默并不怒。
盯著身后那喏喏縮縮拉著父親胳膊的王卿西,邪魅的笑著,“伯父這話說的可就難聽了,再怎么樣,我不還是西西的未婚夫您的女婿不是?這一家人說話,有必要這么難聽嗎?”
王少則啐了一口口水,“誰和你是一家人,這門親事我們不認(rèn)!”
井默依舊淡定自如。
“這全世界都知道我井默和王小姐已有婚約,王總您這么說話,怕是覺得不讓王小姐為難嗎?莫非王總是想宣布婚姻解除,讓王小姐落個笑話?這無論是您解除婚約,還是我這邊解除,對王小姐可都是莫大的影響啊,這整個西江市東江省,誰還敢娶王小姐為妻?您說…是嗎?”
王少則被氣得指著他的臉大罵。
但王卿西卻瑟縮著頭,弱弱的喊了聲,“爸爸…”
井默看向王卿西,又再度向王總開口,“王總,這有些事,我想私下和王小姐談一下,您看,是否可以回避一下?”
王少則自然是不愿意,“你想得美!”
但井默并不急,他把目光放在王卿西身上,王卿西依舊低著頭,小心的搖了一下王少則的胳膊,“爸爸…您先出去吧,我和井…井先生私下談?wù)劇?p> 王少則苦口婆心,但見王卿西這么執(zhí)著,還是不甘心的出了門。
病房內(nèi)只剩下井默和王卿西兩人。
井默從病床邊的座位上坐了下來,順手拿起桌上的一個蘋果和刀子,開始體貼的削起皮來。
這般溫柔,讓王卿西這個柔弱的小女生鼻子一酸。
井默開口說話,聲音難得的溫柔。
“身體好多了嗎?”
對于這個女人,井默一直狠不下心來,雖然對于上次她沒有替唐紫證明清白的事情耿耿于懷,但對于王卿西,那種病態(tài)的可憐,讓他確實難以針鋒相對。
王卿西低著頭,兩只手不安的絞在一起,聲音很虛弱的嗯了一聲。
“好多了…紫紫姐姐…怎么樣了?”
井默削蘋果的手一停,笑了笑,“她啊…還是能吃能跳的…”
王卿西失落的哦了一聲,有些話想說又不敢說的,“其實…我很羨慕紫紫姐姐…”
井默笑了笑,本來完整的蘋果皮斷了一截,他捏起扔進(jìn)垃圾桶里,繼續(xù)削皮,“她倒也是羨慕你的。”
他切了一小塊蘋果,遞給王卿西,“紫紫她和你不一樣…你從小衣食無憂順風(fēng)順?biāo)伤粤颂嗟目嗍芰颂嗟淖?,像她這樣的女孩子,不該被命運那么殘忍對待的?!?p> 王卿西低頭不好意思的接過蘋果,聽到井默這么說,她心里還是酸酸的,試問哪個女人在聽到自己心愛的男人如此描述另一個女人時,心里不難過。
她輕聲點了點頭。
井默也切了一塊蘋果放進(jìn)自己嘴里,“王小姐,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清楚我當(dāng)初接近你就是別有目的,訂婚也是迫不得已,但是王小姐,我這樣的男人,是配不上你的?!?p> 他爽朗的笑著,似乎在說別人一樣。
王卿西小口的咬了一下蘋果,淚水大顆大顆的落下來,井默不動聲色的從桌上抽起一張紙遞給她。
“喜歡這種事情,是沒辦法勉強(qiáng)的。我承認(rèn),這件事情是我做錯了,如果沒有紫紫的出現(xiàn),我可能會覺得,這一輩子能碰上王小姐這樣的女人,是我井默修來的福分。可是一旦那個人出現(xiàn)了,那么其他的人,無論多好,都不及她不如她不是她?!?p> 王卿西哭得更兇了。
井默伸手在她后背拍了拍,“算我對不起你,但這件事情終歸要有個結(jié)果,不然不論對你還是對我,都是一個影響。我會開場說明會,針對這場鬧劇,承認(rèn)是我出軌愛上別的女人,一切與王小姐您無關(guān)。作為彌補(bǔ),井氏的股份,我會給到您百分之三,如何?”
王卿西哽咽著,我見猶憐,但還是搖搖頭,哭得梨花帶雨的,“我不能要…這件事情我也有不對,給紫紫姐姐造成了那么大的影響,我心里也一直非常不安?!?p> 井默把削好的蘋果全部遞給她,笑著道,“你放心,她現(xiàn)在一切都好,有我在,她就什么事情也不會再發(fā)生。”
…
井默繼續(xù)派人調(diào)查了井氏目前的狀態(tài),從持有股份上來說,百分之五十三的股份,已經(jīng)悉數(shù)到他名下。
以他目前的身份來說,井氏唾手可得,無非就差一個公開。
而明天的說明會上,除卻打算承認(rèn)自己出軌的丑聞之外,還打算宣布,井氏名下悉數(shù)財產(chǎn),全部捐獻(xiàn)。
得到這個內(nèi)幕消息的井天成,拳頭重重捶在書桌上,管家楊叔弓著身子向前勸道,“老爺…您別著急…身子要緊?。 ?p> 井天成捏起懷里一直抱著的那只曾經(jīng)愛不釋手的貓咪,狠狠的往地上摔去,貓咪措手不及,被扔出去很遠(yuǎn),在地上哀嚎著幾聲,然后落荒而逃。
井天成那看似慈眉善目的臉上,終于露出了本來的面目,他的眼睛里,是掩飾不住的毀滅和憤怒。
“那個叫唐紫的女人已經(jīng)去機(jī)場了?”
楊叔點頭應(yīng)道,“是,老爺,據(jù)派出去的人匯報,一個小時前井少就派衡慕親自送唐小姐去的機(jī)場。”
井天成轉(zhuǎn)動著大拇指上的指環(huán),往日的溫和全都不見,他狠起來的時候,那張臉,尤其是那雙眼睛,和井默簡直如出一轍,而兩人從外在形象上看來,又都是一樣的讓人沒有心防。
“吩咐派出去的人盯好了他們?!?p> “另外,那個男人…找到了嗎?”
井天成那雙狡黠的眼睛抬起問對面的楊叔,楊叔自然知道他口中的那個男人是誰,回答道,“是!老爺!已經(jīng)派人送去機(jī)場了,估計這個時候,雙方已經(jīng)碰見了?!?p> 井天成哈哈大笑,一笑,臉上的皺紋跟著一起一伏,確是能看出年齡的了。
他陰險的笑著,“我要讓他看看,女人在這個世界上,是多么沒用的一個存在!”
“他就這一點不像我,把女人看得太重要,遲早會毀了他自己!”
…
井默從醫(yī)院離開后,打算回別墅準(zhǔn)備明天所需的資料和內(nèi)容。
就在他車子馬上要行駛進(jìn)離別墅區(qū)只有一條拐彎的道路時,他接到了衡慕的電話,那頭聲音聽起來很著急。
“少爺!不好了!”
井默下意識的把車子調(diào)了頭,繼續(xù)往前開,他的心跳聲似乎就在耳邊,撲通撲通的,一直壓制不下來。
盡管衡慕還沒有提到是什么事情,但他握著方向盤的那雙手已經(jīng)在開始發(fā)抖。仔細(xì)聽,他的聲音也是抖的。
“我馬上到!你大概說一下,另外多調(diào)撥一些人過去保護(hù)!”
“是!少爺!”
“唐小姐她…被脅迫了!但是機(jī)場人多嘴雜,我們不敢唐突出面,不然,會暴露身份!”
“都他媽的什么時候了還怕暴不暴露!紫紫要是出了一點差錯我唯你是問!”
井默破口大罵,左手拳頭直接重重的砸在方向盤上,腳下油門也不斷加大!
他開得速度特別快,一連闖了好幾個紅燈,幾次被交警攔住,但他每次都猛踩油門,直接穿了過去!
“少爺!您別怪我話多,但是我一直想說,您對唐紫的感情已經(jīng)變質(zhì)了,您明知道這是個圈套,對方就是為了等我們往里面跳,您這個時候這么做,就是中了他們的計?。∧胂?,我們一路走來少爺您受了多少的苦才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為了唐小姐,似乎有些太不值得了。況且,這件事情我們完全可以等著警方出面,沒必要自爆身份的!”
衡慕在電話那頭,苦口婆心,他這些話想說很久了,如果再不說的話,井少更是錯得更深!
但井默只利落的掛掉電話,隨手扔到了副駕駛上,再一次猛踩油門,直奔機(jī)場方向。
值不值得,只有他自己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