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故里

　　“那……那剛才煙姐姐為何說，有個叫檀意的丫鬟對她下了毒？”時雨皺了皺眉頭，滿臉不解。

　　她瞧著姐姐和以前神色并不大一樣，看樣子也不像在說謊，此事還是謹(jǐn)慎的好。

　　“此話當(dāng)真？”時大夫人聞言挑了挑眉，神色不明的和貼身侍女對視了一眼，手里拿著的帕子緊攥了一下。

　　這云音院向來是她管的最為仔細的地方，倘若此次真的是有人給煙兒下了毒，那這件事就比她想的嚴(yán)重的多了……

　　“這是煙姐姐親口說的，她還一副恍恍惚惚的樣子，問我大伯父來看望過她沒有，我記得姐姐平時不這樣的，眼下事出反常，些許真有此事也說不準(zhǔn)，大伯娘還是過去看看吧。”時雨一字不漏的告訴了大伯娘所有的細節(jié)，對此事依舊不放心。

　　時大夫人也怕是自己監(jiān)管出了岔子，轉(zhuǎn)身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喚貼身侍女玉書給自己換了衣服前去云音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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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府云音院

　　院門外，灑掃丫鬟見到大夫人過來，紛紛停下來行禮。

　　時夫人揚揚手，示意她們不必稟報。

　　“留青，你幫我把那件鴉色千山裙拿出來，今日我想出府看看?！蔽堇飩鱽頃r煙嬌嬌柔柔的聲音。

　　聽著病氣還未褪的樣子。

　　“小姐……你的病還未痊愈，若是嚴(yán)重了，怕是這個月都不能出門了……”

　　“我的身子向來康健，只一次風(fēng)寒而已，不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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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大夫人站在門口，聽著室內(nèi)時煙和留青的對話，停了步子，沒有再往前走動一步。

　　“夫人？”玉書有些遲疑的抬頭看她。

　　“我掌家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煙兒院子里有沒有一個叫檀意的丫鬟，如今來了這云音院，既然她看樣子無甚大礙，那就不必進去驚動她了?！睍r大夫人轉(zhuǎn)身看了看四處安靜俯首的丫鬟婆子，眼神清冷且氣勢逼人。

　　這院子里的每一個人都是她精心挑選的，想暗害她女兒必得先經(jīng)她這一關(guān)。

　　何況煙兒剛剛也提到了她此次得的僅是風(fēng)寒，想來估計又是她唬雨丫頭玩鬧罷了。

　　屋里再次穿來時煙說話的聲音。

　　時大夫人看了一眼面前略微有些縫隙的房門，悄聲走過去伸手合上，靜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轉(zhuǎn)過身，帶著玉書朝著門口緩緩走去：“時府上上下下幾十個仆人，沒有一個姓檀的，你待會兒領(lǐng)著王管事到對面檀府去探個究竟，如果確定是檀府出來的……回來告訴我是哪一個，我找個機會把人從對面弄出來?！?p>　　到底還是問問吧。

　　時夫人想到前幾日女兒落水的事，心頭一陣陰霾，回走停在時煙院門的門檻邊，半瞇著眼眸直直又轉(zhuǎn)身望著方才被關(guān)的房門，這段時間心里反復(fù)思索的事終究是有了答案。

　　“是?！庇駮c頭應(yīng)道，主仆二人踏出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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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今日風(fēng)大，你且留在屋里繡花解悶吧，也省的出去受凍了。”留青不知道怎么的，覺得自家的小姐今天異常的奇怪。

　　往日她明明不大愛出門的，之前落水的那次也是檀公子三番兩次邀請才勉強答應(yīng)，怎么今日一覺醒來竟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非要帶病出門？

　　“也罷……”時煙本來也就是覺得自己重活一世有些不真切想出去親眼看看罷了，此時見留青苦口婆心，嘆了口氣，終究還是率先妥協(xié)了。

　　來日方長，眼下還是先要緊風(fēng)寒吧。

　　時煙躺回床上，留青欣慰的替她掖了掖被角，轉(zhuǎn)身又閑不住過去收拾繡筐去了。

　　時煙透過光下的屏風(fēng)，眼睛隨著留青忙碌的身影游移，她的手放在棉被上，觸感實質(zhì)又恍然。

　　雖然她已經(jīng)知道自己重生了，可對她而言到底這依舊是件匪夷所思做夢都不敢想的事，她一時還是適應(yīng)不了。

　　其實若是她的風(fēng)寒病癥弱一些，她今日無論如何也會想法子出府瞧一瞧的。

　　不看看外面是何模樣她這心始終放不下來。

　　畢竟經(jīng)歷了一場生死大夢，昨日種種猶覆蕉尋鹿，今日一睜開雙眼，年紀(jì)青雉的時雨，丫頭樣子的留青以及她周身的一切都仿佛戲臺子上和話本里的奇聞異事一般，讓人懷疑又忍不住想要沉迷相信。

　　對她而言，哪怕這一切是夢，是妖怪迷惑書生的法術(shù)她也認(rèn)了。

　　經(jīng)歷了前世那場荒唐的往事，她已經(jīng)后悔了，后悔嫁給了虛偽的丈夫，后悔拋棄了爹娘與人私定終身。

　　時煙顫著眸子，目光垂落到胸前的錦被上，眼眶溢出淚滴。

　　盡管如今她正躺在床榻上，手下按壓著硬實的棗木雕紋，但是她內(nèi)心何嘗不害怕自己眼前的一切全是南柯一夢，待到她再次入睡，一睜眼，發(fā)現(xiàn)還是那座壓抑薄涼的檀府，所有的一切都不復(fù)存在。

　　如此這般，倒還不如別讓她回來，也省的回去那邊徒增感傷與懊悔。

　　“小姐？”留青收拾好了雜物，本想看看小姐是否入睡，卻見她直楞楞的躺著，不動也不言語，甚是怪異，不僅有些疑慮自家小姐是不是夜里著涼多夢，生了些許癔癥。

　　“你今日可還有別的雜事？”時煙沒有回她，側(cè)過臉將淚蹭在了枕巾上，率先反問了她一句。

　　能再次看到這些人，對她而言這是不是夢都不重要了。

　　只求這一次能多陪陪爹娘，不給家族蒙羞添恥了。

　　“小姐？”留青不知時煙問她這事做何。

　　“無事，只是問一問罷了?！睍r隔太久，時煙已經(jīng)記不大清楚留青在云音院需要做些什么了。

　　她重生回來，對這不真切的過往舊居還殘存幾分陌生，想留留青在這里陪她一會兒，又怕耽擱她做事，故而出言詢問。

　　但是終究還是她此刻過于迫切證明這一切了，反而忽略了自己的用處。

　　云音院是她的住所，留青要做什么還能比得過照顧她？

　　“今日你不必過去做事了，讓留畫去收拾吧?！睍r煙反應(yīng)過來以后，還未等留青想好如何回復(fù)就率先給她做了主。

　　留青聽到時煙臨時起意做出的決定，心里略有些詫異。

　　她記得，小姐之前看留畫比自己要重視……院子里丫鬟眾多，為何今日卻偏偏安排留畫代替自己？若是留畫知曉了，背后怕是不知道怎么編排自己。

　　不過這到底是小姐的安排，小姐自有小姐理由。

　　留青頓了一下，遵從的守在一邊，俯首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