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樂安找到二師叔時,二師叔正對著陽光觀察蟲卵。
“二師叔,我不想再喝那些湯了,你放過我吧,我這就放血幫他解蠱。二師叔,你就答應(yīng)我吧?!鄙驑钒才露熓宀淮饝?yīng),說著說著還撒起了嬌。
“噓-”二師叔頭都不抬的讓沈樂安別說話。
沈樂安好奇的走近,跟著他一起盯著那蟲卵。
......
兩人在正午的太陽下暴曬,雖說溫度不算太高,還是出了一身汗。
“動了.....”
“動了動了,二師叔它們動了?!?p> 二師叔收起蟲卵,舒了一口氣。
“二師叔!”沈樂安叫道。
“安丫頭,我聽見了。湯藥可以不喝了,但是蠱還是解不了?!?p> 沈樂安聞言詫異。
“那母蠱一直在他體內(nèi)游竄,上次藥浴控制住了蠱蟲毒性。就算不能取出蠱蟲,他也沒生命危險了。就這樣不好嗎?”二師叔反問她。
沒有生命危險,不用取蠱??扇舨挥萌⌒M那他依舊是那副詭異樣子。
“只用每月喂他一次你的血,就能長久的控制住蠱蟲?!倍熓逋nD了下,又說:“就算有一天蠱蟲取代了他的意識,他認(rèn)不得任何人,也會認(rèn)識你,臣服于你?!?p> 沈樂安不可置信的看著二師叔,取代意識?臣服?
“安丫頭......南疆蠱毒極為兇猛,你......”
“二師叔,不是說我的血可以幫他解蠱嗎?!?p> 二師叔沉默。
“至于你說的每月喂血,那哪里是幫他,分明是在養(yǎng)蠱。先不說他愿不愿意,哪怕這事對我沒有任何危害,我也不答應(yīng)。我若是知道自己以后會完全失去意識的臣服一個人,我寧愿現(xiàn)在就毒發(fā)身亡。我相信他也會作出和我一樣的選擇。師叔,他曾經(jīng)也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俠,他有自己的追求,現(xiàn)在既然有解蠱的方法,我相信不論再兇險他都會去嘗試一下。師叔,你到底有何難言之隱?!鄙驑钒步辜钡恼f,她不明白一向仁慈心軟的二師叔為何會這樣說。
“安丫頭,那你呢,難道你就沒有想要過的生活嗎。”
二師叔這樣一問,沈樂安明白了他的顧慮。解蠱兇險,險的不是他,而是自己啊。
沈樂安沉默。
“安丫頭,不喂他你的血,他也無生命危險。只是蠱蟲侵蝕意識后,他將六親不認(rèn),或者被有心人以血喂養(yǎng)后,那后果更不堪設(shè)想?!?p> “如何......”沈樂安的聲音剛響起就被人打斷。
“我愿意被你用血喂養(yǎng)。”少年清冷的聲音響起。
只見宋方旭從二師叔屋內(nèi)走出,看不清神情。
沈樂安驚訝的看著他,被打斷的后半句話竟忘了說出來,耳邊一直回響著少年說的那句“我愿意被你用血喂養(yǎng)?!彼恢雷约涸僬f什么?被自己用血喂養(yǎng),然后做自己的傀儡?
她盯著他,他也看著她。
“為何?”沈樂安問。
“做你的傀儡,總好過做其他人的?!彼曇舨淮螅瑓s讓人聽得清清楚楚:“我信你,若我以后突然失去意識,希望你能.....送我上路?!?p> “為何非要等到......”那時,趁自己意識清醒,死的不會更有尊嚴(yán)嗎。
宋方旭笑了下,這次不是微微翹起嘴角,是光明正大的展顏露笑,他說:“我還有事情沒做完。所以勞煩樂安姑娘,每月能賜予在下一口血?!彼p手抱拳對沈樂安行禮。
沈樂安失神的看著他,腦中浮現(xiàn)出一個身影,轉(zhuǎn)瞬即逝。她對著宋方旭說:“我不愿意?!?p> 這下反倒讓宋方旭呆愣住,詫異的看向她。
沈樂安趾高氣昂的將方才的話又重復(fù)了一遍:“我,沈樂安,不愿意!”她才不要掌握他的命運(yùn),她雖憎恨孟知行,可她不屑于這樣做。她要將孟寧給她的還給孟知行,這樣,才能不虧欠孟寧,才能繼續(xù)安心的找孟知行報仇。這一世她有自己想做的事,不愿再將自己和他捆綁在一起。
“如何解蠱?!鄙驑钒矄枴?p> 二師叔好像早就知道了沈樂安的選擇,他心平氣和的說:“取心頭血,誘母蠱出?!?p> 短短八個字,足以讓人驚出一身汗。
沈樂安疑惑的看向二師叔,想問到底如何取心頭血。哪知二師叔回了她一眼:叫你逞強(qiáng),活該!
......
所以這心頭血到底如何取,不會是挖心吧?二師叔說兇險,可沒說是直接要她的命啊......
后悔了,可以嗎......
解蠱的那日,并沒有烏云大雨烘托氣氛,只有洱南崖常見的藍(lán)天白云與那驕陽。
二師叔那日說的并不清楚,心頭血引蠱出是沒錯,但并不是真正的挖取,而是用心口的血引它出。
二師叔緊張又興奮的準(zhǔn)好一切后,沈樂安如同戰(zhàn)勝歸來的英雄般,在眾人面前走過,幾雙擔(dān)憂的眼神射在她的身上,讓她也不免緊張了起來。
在開始之前,沈樂安走向幾日未見的木止語,她將一個靛藍(lán)色的香囊送給他,里面裝著蜜餞。那日說要去找木止語,但是卻被她忘了,后面連續(xù)幾天也沒見著止語師兄,后來才聽說他和小師叔去了祁云山。布陣之事她雖不懂,但是在山里連續(xù)呆幾日,只有干糧果腹的滋味她體會過,那時候她就特別想吃蜜餞。
木止語看著那香囊,眼中暗潮涌動,遲遲未接。
“止語師兄?”沈樂安喚了一聲。她這個香囊可是費(fèi)了幾天的功夫,比送孟知行的那個好了百倍千倍。
木止語依舊沒有接,他看著她疑惑的樣子,搖了搖頭,雙唇一閉一合:明日。
沈樂安看懂了他的口型,噗呲一笑,真弄的跟臨別遺言一樣。她收回香囊說:“明日,我給師兄送去?!?p> 沈樂安盤腿坐好后,二娘將她緊緊的抱住,沈樂安拍著她背安撫說:“二娘我沒事的,叔父還需要你推輪椅呢。”
“二妹子,出去吧,你在這我反而分心?!?p> 二娘依依不舍的在屋外候著,屋內(nèi)就只剩下二師叔、沈樂安、宋方旭和柳修文。
“準(zhǔn)備好了嗎?!倍熓鍐?。
沈樂安堅定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宋方旭卻還在遲疑不決。他看著面前的小姑娘,如果她后悔,他一定不會接受這次治療,只要她眼中有猶豫,他一定會主動放棄。
可惜,他在她眼中只看見了自己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