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胎十月,上官泛其誕下一位公主,上官譽甚為失望,一面暗中阻攔新人入宮,一面督促上官泛其早日生下皇子。
瓷瓶中,新折的海棠花開得正艷,上官泛其斜靠在榻上,悠閑逗弄著懷中的女兒,似乎對上官譽的焦急不甚在意。
“爹以為,他還是當年懦弱無能的太子嗎?這個孩子能順利生下來,已經是他手下留情了。”
上官譽沉了臉,這兩年,方景舟確實精進不少,運籌帷幄手段過人,不動聲色便卸了他的左膀右臂,甚至隱隱有將上官家連根拔起的架勢。
“當初是你說他容易掌控,執(zhí)意要選他,為父不管你用什么辦法,必須阻止他動上官家!實在不行,我既然能扶他上位,也能讓他一無所有!”
上官譽轉身往外走去,上官泛其突然叫住他:“爹,收手吧,盛極必衰,再這樣下去,連我也保不住上官家?!?p> “你若連這點事都辦不成,就枉為上官家的女兒!”上官譽冷哼一聲,忽又頓足,眸光晦暗不明,“你的藥已經停了不少時日吧?可要顧著些自己的身子?!?p> 上官泛其聞言,面色白了白,她自小有宿疾,一直在用藥續(xù)命,而那些藥是上官譽請人所配,等閑難求,她懷胎之后,怕對孩子不好,便暫時停了藥。上官譽說這話,分明存了要挾的意思,父女之間,竟到如此地步,枉她從前還覺得,自己是勝過方景舟的。
上官譽才走,方景舟就抬步踏入,一襲玄色繡暗紋長袍,襯得整個人冷冽沉穩(wěn)許多。
“看來,你爹按捺不住,想對朕下狠手了?”他看著上官泛其,勾了勾嘴角。
宮人將孩子抱走,上官泛其咳嗽數聲,抬起頭,一張臉襯著旁邊的海棠花,愈發(fā)顯得蒼白。
“我爹他不過是一時糊涂,還請陛下網開一面,放上官家一條生路?!?p> 方景舟行至榻邊,彎下腰,湊到她面前:“為君者,切忌心慈手軟,這可是你教朕的?!?p> 上官泛其怔了怔,半晌,倏地一笑:“陛下學得很好。”她端詳著他的眉眼,眸中沉沉一片,似有千丈情愫。
許是湊得太近,方景舟突然覺得有些不自在,別開臉,負手往外走去。
行了數步,他忽地問:“你可后悔,當初的選擇?”
他駐足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上官泛其的回答,只有風聲過耳。
此后,朝堂的局勢越發(fā)緊張,方景舟以“皇后染病需要安心靜養(yǎng)”為由限制了上官泛其的自由,甚至連上官譽都不能隨意探望。
直至公主的周歲宴,上官泛其才得以再次露面,盛裝華服,卻掩蓋不了灰敗的臉色。
上官譽在下首看著,目中閃過一絲陰狠。
高臺上鼓聲驟起,舞衣翩躚而出,水袖散開,露出中間紅衣絕艷的女子,手中長劍破風,一挑一回間英姿颯爽。
看清那張臉的剎那,方景舟松了手中酒杯,滿臉震驚:“阿堯?”
上官譽也變了神色,偌大一個后宮,皇后一直獨寵,自然有人不滿,想送人進來,他一直千方百計阻攔,沒想到還是有所疏漏。
好在方景舟已非當年的性子,沒有當著群臣的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等到宴飲結束,才命人去傳召那舞劍的紅衣女子。
誰知,人卻被上官泛其搶先召走。
方景舟想起寧堯的死,登時陰沉著臉急急趕往椒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