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和風(fēng)正趁著這會兒無事教于酉林打坐練習(xí)心法,兩個人尋了屋里一處角落呆著。
天色將晚之時,伙計劉四的媳婦上屋送飯,張廣容問道:“這位大嫂,你漢子呢?”
那婦人笑道:“正在外邊和人說話呢,幾位客爺慢些吃?!?p> 張廣容起身關(guān)上房門,往手上呵口熱氣道:“鬼天氣,這雪還下不停了。”
想到明日就要啟程,幾人用過飯后也不再閑聊,徑直休息了。
正是三更之時,天空又稀稀落落的飄起雪來。
屋外簌簌聲起,正閉目打坐的顧承遠(yuǎn)和柳和風(fēng)同時睜開眼睛,對望一眼同往屋外看去,原先只當(dāng)雪又下大了,忽覺聲音不對。
側(cè)耳聽了一會兒,顧承遠(yuǎn)沖柳和風(fēng)打了個手勢,悄然起身往外查看。
人還未到門首,忽看的門外一陣火光,暗道不好,立時大聲道:“快起來,著火了?!?p> 此時院門外也傳來一陣呼喊聲,著火了著火了,正是伙計劉四的聲音。
眼看火勢漸大,顧承遠(yuǎn)徑直走到炕前怡王身邊,見他睡得正香,寧峰也在邊上躺著,一手一個拽住兩人往外躍去。
柳和風(fēng)則是一手抓起自己的折扇往窗上揮去將窗戶破開,拎著于酉林跳窗而出。
馮卓予馮卓予警覺性也很高,顧承遠(yuǎn)那一聲時便被驚醒,抓起衣服就往外跳出。
張廣容連大衣都來不及穿往外跳去,眾人相見知道彼此都安全,方同伙計劉四一起救起火來。
劉四媳婦蹲坐在地上,撫掌大哭,罵道:“哪個喪良心的竟敢放火,這是活生生的逼死我們啊?!?p> 所幸周遭都是大雪,顧承遠(yuǎn)伸手拿起一塊燒焦的木板放在鼻前一聞,雙眼一瞇,沖著柳和風(fēng)道:“三平,你在這看著?!?p> 話音未落人已在十丈開外,往西南方向去了。
縱身行不過片刻的功夫,已然發(fā)現(xiàn)前面有兩人趕著幾匹馬正匆忙離開此處,顧承遠(yuǎn)腳尖微點凌空踏在兩人厚被子上,瞬間便將那兩人踢下馬去。
穩(wěn)住身子,顧承遠(yuǎn)手指著那兩人道:“好大的膽子,縱火行兇,還敢公然行搶?!?p> 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朱明、何天兩個,原是他們上午時聽到后院馬的聲音,就知道此處有幾匹好馬,起了順手牽羊的心思。
將兩人點上穴道,扔在馬上帶回店中。
火勢已然被滅,只是小店的幾間房子也被燒的破破爛爛,無法住人。
張廣容一臉引以為榮的大胡子被燒的一干二凈,其他人見慣了他滿臉絡(luò)腮胡子的樣子,反而有些不適應(yīng)起來。
伙計劉四和他婆娘兩個正坐在地上哭,其他人在邊上站著也不知道該怎么去勸。
怡王看了一眼寧峰,寧峰從包袱里取出一張銀票來,遞給伙計劉四道:“劉伙計,天災(zāi)難免的,這銀子是我們爺給你們的,拿了它再蓋上幾間新房來?!?p> 伙計劉四滿臉悲戚之色,看著被焚毀的房屋氣的說不出話來,看銀票的功夫正好瞧見被顧承遠(yuǎn)帶回扔在地上的朱明、何天兩個。
一瞧見他們兩個,劉四滿臉怒氣的沖到他們兩個跟前,指著他們鼻子罵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們這兩個下三濫的做的?!?p> 說話間已經(jīng)上了手給了他們幾拳,劉四的婆娘一看,也明白了大半,想到人家爺給了錢,眼淚一抹也走上前來同她丈夫兩個聯(lián)手打起朱何兩個來。
正在此時,遠(yuǎn)處隱隱傳來一陣鑼鼓聲,還有馬匹疾奔的聲音。
邊上站著的幾人同時抬頭往前邊看去,顧承遠(yuǎn)道:“應(yīng)該是桃花寨上的人,在他們地面上放火燒房,他們派人來查看了。”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離此不足十幾丈的地方隱隱約約站著幾十道人馬,其中領(lǐng)頭的緊緊勒著馬鞍,大聲道:“著火的劉老四家?”
顧承遠(yuǎn)等人微微一驚,此人聲郎氣清,內(nèi)力深厚,便知此人功夫相當(dāng)深厚,絕非像劉老四說的那種莽夫。
伙計劉四此時已經(jīng)出了一口惡氣,聽到了這句話后跌跌撞撞往那邊跑去,邊跑邊道:“二寨主,您可要給小人做主啊,這朱明、何天兩個辦得可不是人事兒啊。”
方才說話的那人翻身下馬,大踏步的往這邊走來,還有幾個小嘍啰也跟著一起來查看火情。
來人一腳踹在朱何兩人身上,直踹得他們躺倒在地,猛然間聽那人嘖了一聲,抬頭往這邊看,問道:“劉老四,這兩人誰抓住的?”
伙計劉四指了指顧承遠(yuǎn)。
那人大步往這邊走,到顧承遠(yuǎn)面前雙手抱拳,粗聲粗氣道:“兄臺,高姓大名?。俊?p> 小嘍啰打著火把圍著一圈,顧承遠(yuǎn)看他身材魁梧,長相粗獷,也抱拳道:“我姓顧,名承遠(yuǎn),字含山?!?p> 那人哈哈一笑,道:“我姓潘,單名一個豹。”
顧承遠(yuǎn)道:“潘二寨主好。”
潘豹又踢了朱何兩人幾腳,吩咐嘍啰兵將兩人綁了帶上山去,又沖著顧承遠(yuǎn)道:“顧兄弟,這天寒地凍的,又是大晚上的,不如跟著哥哥我到家中住上一晚,待雪停了再送你們出山如何?”
柳和風(fēng)輕輕哼了一聲。
潘豹拿眼一瞅他,問道:“這位小兄弟不愿意嗎?”
顧承遠(yuǎn)微微動身攔在柳和風(fēng)身前,說道:“多謝二寨主美意,只是這劉掌柜和夫人?”
潘豹不在乎道:“來人,扶著劉老四和他婆娘上山去,明天派幾個人來給他蓋房子?!?p> 又盯著顧承遠(yuǎn)說道:“這里山勢不高,但陡崖也不少,幾位意下如何呢?”
顧承遠(yuǎn)回頭看怡王。
從小沒受過這種罪的怡王在雪地里凍的是牙齒打顫,輕聲道:“同…同他們回…回?!?p> 顧承遠(yuǎn)微微頷首,轉(zhuǎn)頭道:“既如此,多謝潘二寨主,等待雪停了,我們兄弟自會奉上銀兩以作店資?!?p> 潘豹爽朗笑道:“什么店資不店資,出外就得靠朋友,走罷,回山。”說罷吩咐手下前去接應(yīng)他們,同往山上走去。
過了兩盞茶時分,眾人才遠(yuǎn)遠(yuǎn)望見前面一片燈火通明,近看才知道是一處山寨。
桃花寨是依山而建,潘豹也是個爽快人,便吩咐手下給他們尋了幾處院子。
除了于酉林、柳和風(fēng)鬧著要住一起之外,其余人皆住在挨著的兩處院子里,一人住在一間。
到了桃花廳坐定后,潘豹吩咐山上的嘍啰給眾人燒水做飯、備酒,又熬了一鍋姜湯給大家暖身子。
潘豹正打算說話,忽然聽到有小嘍啰來說:“寨主,大寨主請您前去一見?!?p> 聞言,面上正喜不自禁的潘豹眉頭一皺,面色耷拉道:“告訴師姐,今天山上來了客人,我走不開身,明日再見!”
小嘍啰一臉膽怯道:“寨主,您還是去看看吧,小的,小的也不敢…”
看看眼前一溜的少年豪杰,又想想自己的師姐,潘豹一張四方臉憋得通紅,一掌拍在邊上的梨木椅上,咬咬牙惡狠狠道:“去就去。”
起身走到門檻處,又猛地回頭道:“幾位兄弟,對不住,今晚且先這樣住著,明日在為各位備酒備菜接待?!?p> 隨即一甩手大步往前奔去。
面面相覷的幾人想不明白,唯有怡王好不容易緩過來那股子冷勁,伸手招來邊上一個小嘍啰,微微笑道:“你,來?!?p> 那小嘍啰田三笑嘻嘻的走上前來,問道:“少爺,有事?”
“我問你,”怡王也笑嘻嘻的攬著那田三脖子道:“你們這二寨主很怕你們大寨主啊,怎么?你們大寨主很厲害?”
田三一聽,笑哈哈道:“少爺,您不知道,非但我們二寨主怕大寨主,我們這桃花山上上下下都怕這大寨主?!?p> “喲,你們大寨主功夫那么高?”顧不得修剪胡子的張廣容也來湊熱鬧。
“不不不,我們大寨主功夫不高,但就有一點,我們寨主早年跟著山里一位赤腳大夫?qū)W過那么兩招,也死活要去做個懸壺濟(jì)世的大夫去?!?p> 方才還因胡子沒了要死要活的張廣容哈哈笑道:“那有啥,我這兄…”轉(zhuǎn)眼就要去說顧承遠(yuǎn)。
被他眼神一冷,立時道:“我也曾有故友會上一些,這怕什么,你們二寨主怕什么?”
田三一聽,面上神色難看幾分,道:“大寨主乃是我們原來寨主的獨女,性子辣的很,她想做大夫礙不著我們什么事啊,可是壞就壞在這大寨主不知道又學(xué)了什么,從山上抓來的狼蟲虎豹的,里面放著不知道什么就要給我們吃?!?p> 怡王噗嗤一笑,道:“方才你們二寨主就是被拖去嘗藥去了?”
田三猛點頭,又道:“得了,幾位少爺,這時候不早了,你們先歇著,明日小人再來?!?p> 顧承遠(yuǎn)算了算日子,倒是不著急了,左右這年是要在靈州過了。
原本就又累又困的眾人方才喝了姜湯,和衣睡去。
次日一早,大雪依舊沒停的意思,奇怪的是,來照顧幾人的依舊是昨日那個田三,潘豹潘寨主卻不見蹤影。
問起此事,田三面帶苦色道:“不瞞幾位少爺,小的也就老實說了,免得幾位覺得我家寨主怠慢了各位?!?p> 原來昨晚大寨主花玉衡不知道又打哪得來了一只毒蝎子,又尋了一味鼠粘子、虎耳草什么的,就擱藥爐里熬了起來,熬的誰也認(rèn)不出那是什么,非要讓潘豹吃。
鬧死鬧活躲不過去的潘豹牙一咬,脖子一橫吃了下去,結(jié)果一炷香不到肚中只覺得翻山倒海一般,拔腳就要往茅房去。
天寒地凍,可憐他在茅房又吐又泄呆了一晚上,天亮?xí)r整個人才無力的被抬到房里。
幾人聽罷,張廣容忍不住咋舌道:“你們這大寨主可真夠狠的,二寨主可真夠倒霉的?!?p> 在外面玩夠雪的柳和風(fēng)一腳剛邁進(jìn)門檻,聽到田三說的話了,問道:“鼠粘子、虎耳草?”
于酉林看著他問道:“這做什么用的?”
柳和風(fēng)笑嘻嘻道:“小六子,等會兒我再告訴你。”
田三笑呵呵道:“是啊,我們這滿山都是呢?!闭f話間看到外面有人喊自己,便向眾人告辭出去了。
因為大雪封山,眾人被困在此地不得出,加上又不愿遇上那個傳說中的大寨主,便都窩在房中。
田三離開后,輕手輕腳的往潘豹院子中去。
“二寨主,二寨主?!比藙傔M(jìn)院中,就已經(jīng)喊了起來。
“說?!迸吮袣鉄o力的躺在床上,邊上擺著大火爐。
田三笑嘻嘻往前湊道:“小的有個主意,定當(dāng)讓你脫離大寨主的魔掌?!?p> “嗯?”
潘豹一聽,頓時來了精神。
這大寨主花玉衡是他的師姐,師父又是自己的救命恩師,打不得罵不得,可沒幾日來這一遭,誰也受不了啊。
“寨主,據(jù)小的觀察,昨日您請上來的幾位少爺,那可都是會武的人啊?!碧锶÷暤馈?p> “放屁!要是不會武術(shù)這么冷的天氣穿那么點都敢趕路?”潘豹一聽,恨不得給他兩個嘴巴子,死小子來消遣自己。
會武功怎么了,難不成憑功夫他打不過師姐,還不是因為有著老恩師的交情在,能忍就忍了。
“寨主,您急個什么勁呢這是?!彪S即附耳說了起來。
潘豹眼前一亮,道:“此話當(dāng)真?”
“當(dāng)真,真的不能再真可了?!碧锶钡溃骸澳写螽?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況且咱們大寨主今年可已經(jīng)二十了呢。”
“這個辦法好,這個辦法好。”潘豹連笑數(shù)聲,忽又鄒起眉頭道:“可那些人功夫都高,我們該選誰?”
“哎喲我的寨主啊,肯定要選里面功夫最弱的,不然等這事成了,人家拍拍屁股走了,還不是留下我們受大寨主的怒火?”
“嗯,有理,有理,那這事就交給你去辦,辦得要是不好或者給辦砸了,我可保不住你?!迸吮宦?,面有喜色道。
田三可就苦了,心中暗罵自己多嘴,受苦的又不止自己,何苦自己要出這個頭?
這下得了,真是倒霉催的。
正是乘興而來,掃興而歸。
到了晚間,眼看大雪終于停了,田三拎著掃帚率領(lǐng)著眾小嘍啰掃雪。
到顧承遠(yuǎn)他們住的院子時,笑呵呵道:“幾位少爺,等明日我們二寨主好了,還要來拜見你們的。
說話間已將他們幾人外表容貌記在心里,扔下掃帚跑到前山房里去找劉老四打聽這幾個人的情況。
伙計劉四剛?cè)チ客曜约旱姆康?,一聽他問,滿臉堆笑道:“田三哥,這事你問其他人,你可問不著,就得來問我。”
田三一聽,喜道:“你快說,若是說得對,咱們二寨主可還要好好賞你?!?p> 劉老四低聲道:“其中那個一雙瑞鳳眼,看起來十分冷漠的,好像姓顧,這位客爺功夫最高,而且他可娶了妻了?!?p> “功夫高那可不行,娶了媳婦那就更不行了?!碧锢先B連擺頭。
劉老四繼續(xù)道:“你瞧見那個沒有,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俊美的少年,那個就是剛才那人的妻舅,他身后跟這個服伺的小館,這兩個可都不成。”
田老三點頭如搗蒜。
“至于那兩個小的,你們大寨主未必瞧得上,且我瞧著,其中額上有粒朱砂痣的那個是那姓顧的客爺?shù)牡艿?,還是算了?!?p> 田老三壓低聲道:“剩下那兩個,哪個功夫低?”
劉老四想了想說道:“其中有個滿臉胡子的漢子,只是他胡子被燒了去,容貌看起來不錯,配得上你家大寨主,這個人心眼少,爽利,看起來憨憨傻傻的,最為合適?!?p> “得嘞?!碧锢先α艘宦暎痔嫠沽艘槐?,笑道:“若真成了,這媒人禮我們可得一人一半呢。”
劉老四喜氣洋洋道:“這不成,辛苦的是三哥你,我不能拿?!?p> 到了晚間,又是田三帶著嘍啰們送飯來。
顧承遠(yuǎn)以及柳和風(fēng)雖是江湖人,奈何年少江湖經(jīng)驗少,只猶豫這寨主受了傷是否要去送點藥以示敬意,又怕被纏上就一直沒去,沒顧得上這田三賊眉鼠眼的打量。
這一日晚間,潘豹在桃花廳里設(shè)宴款待大家,一時之間賓主盡歡,其中喝酒最多的就是張廣容了。
他平日就最愛吃酒,加上今天潘豹有意無意的勸酒,吃的更多了,兩個人都?xì)J佩對方豪爽,便棄了碗端起壇子兩個人暢飲起來。
兩壇子酒灌下去,張廣容已然有些暈乎乎的,摟著潘豹的脖子道:“潘…潘兄弟,不…不成了,我…我得…我得去趟茅房,去…去趟茅房?!?p> 潘豹醉醺醺道:“去,你去,回…回來了我們繼續(xù)喝,喝?!?p> 顧承遠(yuǎn)正被怡王拉著喝酒閑聊,他也知道這家山寨的底細(xì),靠著山上田產(chǎn)過活,也不做什么搶劫的案子,倒也放心。
田三在一旁笑道:“張爺,小的領(lǐng)您去,免得您路不熟,走錯路了?!?p> 張廣容醉意熏熏的跟著他去了,一路上七拐八拐到了茅房,等他再出了茅房可就沒看見田三了。
若是往日張廣容也不敢在人家的寨子里胡闖,只是他今日醉的厲害,這山上的茅房中也不知道燃的什么香,讓他愈發(fā)燥熱起來。
腳步凌亂的走出茅房,也不知道回去的路該怎么走,喊了幾聲田三后得不到回應(yīng),便在院子里亂轉(zhuǎn)起來,看到門就進(jìn)。
偏這時看到前面有一處身影一閃而沒,張廣容便叫道:“站…站住,你…你是…是誰?”
看那道身影消失后,他便立刻循著那道人影跟上前去,邊走邊道:“田…田三?”
七拐八拐的不知道拐到哪里去了,正當(dāng)他覺得眼前有些天旋地轉(zhuǎn)、渾身燥熱不安時,眼前出現(xiàn)了一處院子,顧不得許多,直奔那院子去了。
口中含糊不清道:“潘…潘豹,我…我來了,你等著我再和你大戰(zhàn)三百回合?!?p> 院中靜悄悄的毫無人聲,張廣容闖到堂屋門口,一掌推開那屋門道:“什么…什么東西擋在這里?”
屋內(nèi)的人仿佛也聽到了屋外的動靜,一個身著蒼黃色夾襖的侍女從內(nèi)室跑出來,正看到闖進(jìn)來的張廣容。
頓時俏臉一寒,厲聲道:“什么人,敢闖到這里來?”
張廣容此時渾身熱得難受,又頭暈?zāi)垦5?,看到終于來了個人,立刻就要撲上去抓住她肩膀問路。
內(nèi)室又出來了一人,但見此人眉若三春柳、眼若四月花,貌若桃花一般,墨發(fā)散在肩上,似是要安寢了,身上只著一件薄紗中衣,外邊裹著一件白色狐裘。
方才出來的俏臉丫鬟正四處躲著張廣容,手中不知何時拿出一把利劍來,沖這美人一喊:“小姐,奴婢殺了此人。”
這美人不是別人,正是這桃花寨的大寨主,花玉衡。
花玉衡看了一眼醉醺醺的張廣容,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來,說道:“是潘豹的客人?”
“應(yīng)該是,寨上從未有過此人?!鼻文樠诀咝鄙肀苓^上前的張廣容,手中利劍已然往他后背刺去。
張廣容雖然醉了,但他這大半年跟著顧承遠(yuǎn)習(xí)武身手早就提升不少,憑著本能次次都能避過這丫鬟去,甚至還能反擊她幾招。
花玉衡站在門口看了片刻,臉上更是冷了幾分道:“桃兒,你下去?!?p> 俏丫鬟桃兒以為自家主子要上,便收了劍避在一邊。
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條鞭子來,花玉衡右手右腕一抖鞭子直直纏著正往她這邊撲來的張廣容。
醉了的張廣容只覺眼前一黑,本能反應(yīng)的雙膝一倒身子往后一趟避過這道黑線,笑道:“潘…潘兄弟,你…你要和我過…過幾招嗎?”
花玉衡冷哼一聲,身子往左邊一避,腳尖勾出一條凳子就往張廣容身上砸去,鞭子走下路去纏他的右腿。
早就翻身起來的張廣容見眼前沒了人,余光卻看到右后方有東西本來,耳邊呼呼風(fēng)聲,身子往前一躍躲過,恰巧到了花玉衡的內(nèi)室。
花玉衡斜眼看那丫鬟,冷笑道:“潘豹還真舍得下本錢。今天本姑娘就如了他的意,看看這幫人是先殺了他還是先殺了我?!?p> 桃兒臉上一驚,喊道:“小姐,萬一這個人…”
花玉衡恨恨道:“管他什么來路,總歸這張臉?biāo)闶菍Φ闷鹉慵倚〗?,出去守著,有人來了立刻叫我?!?p> 桃兒臉上紅白不定,看著自家小姐一臉殺氣的樣子,猶豫半天才道:“是?!彪S即轉(zhuǎn)身出了門。
花玉衡將手中鞭子扔在一旁,跟著進(jìn)了內(nèi)室,雖是臘月寒天,室內(nèi)燃著炭火,倒是溫暖如春。
張廣容此時神志也有些不清,又加上先前莫名的一股子燥熱,進(jìn)了這內(nèi)室之后更覺得熱了起來,便忍不住將身上的衣衫脫了下來。
進(jìn)入屋內(nèi)的花玉衡一眼便瞧見他不著衣衫的上半身,靠在門口盯了一會兒,又看了看被他胡亂扔在地上的衣衫,眼里先是閃過一絲殺意,片刻后忽又笑了起來。
潘豹啊潘豹,你為了逼我離開這桃花寨去嫁人,可真是下了大本錢,連這種明顯不是一般人家、功夫又不低的練家子都敢招惹。
“公子,”花玉衡往里走了幾步,解下身上披著的狐裘,沖著張廣容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