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p> 這四個字的重量不清。至少在張明禮耳里聽來甚至有點“震耳欲聾”。他瞳孔輕震,心中忽然蕩漾出一些復雜到他不明白的情緒。
“哈……”少年低著頭忽然發(fā)聲,吐了一個音節(jié)之后又奇怪的做了個深呼吸。
“…哈那太好了?!碧ь^時他已經(jīng)換了一張輕松臉,語氣也變得輕快不少,好像就等著嚴妗說這話似的,“那你陪我一起去吧~”
“…?”
這似曾相識的感覺是怎么回事?
嚴妗甚至還出神想了一下這個場景是不是曾經(jīng)發(fā)生過。張明禮不管嚴妗不明就里的樣子雙手合十神色懇切繼續(xù)道:
“我和我弟弟關系差,但是你和他關系好啊,我膽子那么小臉皮那么薄,再說我們不是好朋友嗎?你會陪我一起的對吧?”
“……”
像個什么呢,在他嘴巴張張合合的某一刻,周圍背景好像都變成虛空了。僅有那么一束光高懸在自己頭頂。而這個男人則半跪在她的對立面,那個最昏暗的光影下,循循善誘著讓她成為黑暗中的一員。
不是好人!
“你誤會了張同學,”嚴妗反應不慢,低下頭忸怩狀迅速道,“我和他關系也沒那么好,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慢熱的不行更別說有什么‘好朋友’了,從小到大我連只螞蟻都不敢踩,膽子這種東西更是沒有,恐怕是幫不了你了哈?!?p> 演了再說。
張明禮無所謂攤手道:“那我可不管?!?p> 都已經(jīng)開始耍無賴了嗎!
嚴妗有點目瞪口呆。
張明禮好像是越來越放飛自我了,反正和他當初混子哥的非主流模樣完全不一致。
看到嚴妗吃驚的嘴巴微張,從前清冷的眸子如今只剩呆傻,以張明禮這高了二十公分的視角看來煞是可愛。他沒忍住捏了把她的臉頰,撲哧輕笑解釋:
“不會讓你為難的,就陪我走段路?!?p> 話語落在地上又不知在空中打轉(zhuǎn)了多少圈,屋內(nèi)寂靜仍舊。
待嚴妗伸手摸臉的時候,張明禮才反應過來他剛剛干了什么。
本來忽略掉的“我相信你”又重回耳邊,如同按不掉的鬧鐘一般一直回蕩。
噌的一下,渾身的血液在0.1秒內(nèi)突然加速流動,好像已經(jīng)帶著心臟涌到頭頂了——因為他從自己的耳膜內(nèi)聽到了心跳聲。
對于處男來說,摸臉……勉強也算一個里程碑了吧。
所以,就算某些人普通話突然燙嘴也不算什么奇怪事了——
“額?我,你剛剛,我剛剛,我是覺得你可……啊不,是你的臉,你嘴…額,是你說,不對是我的手,額,是這個剛剛也許就是……”
他如此這般嘴在前面輸出腦子在后面追的狀況并沒堅持多久,“就是”兩個字說完,便突然定住了。
因為嚴妗,抬手捏了把他的臉。
如出一轍。
“扯平了。”
她抬著頭,笑著說。
大腦空白。完蛋了,大腦空白。
張明禮現(xiàn)在腦子真的是如白紙般一片空白,他大概想找回一點冷靜說點什么緩解一下這個奇怪的氛圍,但是就是什么也說不出來。
喜歡。
白紙上驟然多了只炭素筆,不經(jīng)任何人允許自顧自的就書寫起來,不一會四個字便清晰明了——
好喜歡她。
——干脆告訴她吧?
曇花一現(xiàn)般,這個念頭并沒有存在多久就被張明禮死死的按回了心底。從前的顧慮自己未來的可能將他重新喚醒,他輕輕的撕碎了那張寫著字的紙張,再次看向嚴妗時,已然平靜很多。
更多的還是尷尬。
“話說你偶爾的‘魔法吟唱’還真挺可愛的?!眹梨∪绦Φ?。
總覺得能聽出點嘲笑的意味,張明禮打算就地遺忘,俗稱破罐子破摔,他扭頭道:“吃飽了吧,出去走走?!?p> ——
“南方就是好呀?!?p> 嚴妗深吸了一口卷著陽光的青草味空氣,舒服的舒了口氣感嘆著。
東城即便是到了十二月也是不算冷的,對長年不出京城的嚴妗來說。冷到底也能零上的溫度實在是宜人的不行,漫步在街道,配合著這個城市的慢節(jié)奏生活,簡直想窩在這里永遠不離開。
“下場雨就會冷了?!睆埫鞫Y將手插在上衣口袋里。
嚴妗側(cè)頭看他。
他今天穿了件羊羔絨的大衣,純黑的外套顯得他臉頰格外白皙,露出來的一節(jié)手腕上的青色血管也清晰可見。也可能陽光有一些原因,總而言之某時突然看向他,會突然冒出“他會不會是天使”之類的無厘頭想法來。
好帥。
有點帥的不真實了。
“誒,和我說說你吧?!?p> 見張明禮看過來嚴妗才反應過來,連忙解釋:“啊你要是覺得不方便那就當我沒說吧,我想更了解你什么的才說了這樣的話,抱歉抱歉?!?p> “啊…這么說也不對?!眹梨“櫫税櫭碱^,此時一陣風剛好路過,順手帶了些張明禮的暖香作為禮物送給了嚴妗,她被包裹住后便將心里想的直接說出來了,“我總覺得你不太真實,不是貶義!我是說……”
“顏也好,性格也好,學習也好。我看著你總在想世界上真的有這樣完美的人嗎…就是什么缺點也沒有,什么都不做只要站在那里就會獲得大家喜歡……誒你笑什么!”
張明禮聽著她的話略微怔住,只側(cè)過頭呆呆的聽她夸自己。
聽到最后又想到了什么,先是扯了扯嘴角,然后實在忍不住輕聲笑出來。
“你這算什么,表白嗎?”
嚴妗有點惱了。
“好歹在夸你吧!”
張明禮淡笑著搖了搖頭。
“看?!?p> 他指向遠處一片空地。
嚴妗臉上羞惱未減,但還是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是一片空地,準確來說是一個較為破舊的小游樂園。說成破舊已經(jīng)算含蓄了,該說成荒廢才差不多。大象滑梯掉了漆,鐵皮全部暴露在空氣中;攀爬架上為了增大摩擦力的繩子松散不堪,已然是不能再玩的模樣;大概只有那幾個鋼索捆綁的秋千還能使用,所以還有兩三個孩子圍著秋千追趕,而家長則坐在秋千上一邊叮囑他們慢點跑一邊又無奈的笑。
嚴妗看到公園對面“青園”的小區(qū)門石,轉(zhuǎn)頭看張明禮。
“初中之前,我都住在這里。”張明禮停在了離公園五十米左右的地方,眼角帶笑向在眺望遠方,“那個時候我非常孤僻,一個朋友也沒有?!?p> “沒有什么自主意識的原因吧,總是狀態(tài)不佳的上學,狀態(tài)不佳的放學。怕媽媽擔心,每天我都會在這里坐到七八點才偷偷回去?!?p> “我媽那段時間很忙,回到家很多時候給我做飯的力氣也沒有。所以我每次回家,她都是早早睡了。”
說到這里張明禮頓了一會:“啊……”
“這么想起來,我欠下來的人情也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