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潯睡的不是很安穩(wěn),在這個異鄉(xiāng)的夜晚中,她一直覺得有奇怪的聲音在摩擦門板。
一開始動靜很小,后來慢慢變大,等她睜眼清醒的差不多時,聲音卻又消失了。
于是這樣反復(fù)幾次后,第二天一早,羊潯只能頂著黑眼圈起來,全身疲憊無力。
旅館老板仍在招呼著零星的客人,現(xiàn)在似乎不是住宿的旺季,旅館里很空很大,也很安靜。
羊潯的手腕里套著一個項圈,飽飽就被它放在了那個無限空間里。她在房間里放出了飽飽后,果不其然,飽飽開始大聲叫起來,羊潯只能頂著疲憊的身軀去安撫飽飽。
“噓,你小聲點呀!”這就是令羊潯頭疼的地方了。不知道為什么,隨著越來越逼近南巫國的邊境,飽飽就變得越來越暴躁,到最后只能把它塞進無限空間的項圈里讓它安靜一會兒。
原以為是路途顛簸使飽飽不適應(yīng),沒想到到了較為安定的場所后,飽飽依然非常的焦慮。
“送早餐。”門外傳來旅館老板低沉的聲音,似乎帶著些慍怒。
“啊等一下!”羊潯一邊慌張地回復(fù)旅館老板的話,一邊跑過去想要抓住飽飽,可飽飽輕輕一躍就跳出了她的抓捕范圍。
它輕松地跳到了梳妝鏡上,那上面放了些東西,羊潯也不敢用,就一直沒碰。
沒想到飽飽一跳就打翻了個瓶子,蓋子掉落,里面的液體濺落到了旁邊放著的白紙上。
羊潯快崩潰了,旅館老板要是看到自己把他的房間弄成這樣,怕不是要把自己的皮給扒了!
沒想到旅館老板直接推門進來了,他一進來便看到一團糟的屋子,一只小狗高傲地站在一個柜子上,女孩則欲哭無淚地收拾著打翻的東西。
旅館老板端著早餐盤的手有些顫抖。
一人一狗:……
旅館老板努力端平盤子,深吸了口氣,盡量用平和的語氣說道:“這里不給養(yǎng)寵物。”
羊潯連忙解釋:“我給它喂完飯就塞回去!”
“塞回去?”
羊潯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就一時無語。
眼下正糾結(jié)時,旅館老板不耐煩地把盤子放到了桌上,“趕緊把這只狗藏起來,今天計劃有變,我不能帶你去找神醫(yī)了。”
“什么?”羊潯一臉懵逼,這是什么情況?
“這是南巫國私下里通用的貨幣,你把等價的云嘯國貨幣給我?!甭灭^老板并不想多解釋,他皺著眉說道:“你在這待著,就是個大麻煩!”
羊潯心中嘀咕著,哪有給了錢還急著趕人走的道理。但她也不敢多問,于是準(zhǔn)備收拾收拾就出發(fā)。
臨走前又跟老板問了兩句具體的路線,便披上斗篷離開了。
旅館老板看著羊潯漸漸離開的背影,嘆了口氣。他身后滾出來一個圓溜溜的面具,在地上一蹦一跳,蹭著旅館老板的腳。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旅館老板拉低了帽檐,“如果她是神明的化身,那也不是我這種人可以染指的。如今我為云嘯國人辦事,我所能做的,只有這些了?!?p> ……
參天大樹,繁密的枝葉遮擋住了陽光。
羊潯拿著地圖,心中默念著旅館老板告訴她的地址。
“沿著這條小路……”羊潯皺著眉頭,一抬頭,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走到了遠(yuǎn)離城鎮(zhèn)的比較偏僻的地方。
她心中一緊,這周圍都是參天大樹,她不會迷路了吧?
還好羊潯留有一招。
她把飽飽放出來,讓飽飽聞了聞一個香囊的氣味。
她要找的南巫國神醫(yī)有時候會去城鎮(zhèn)幫人治病,臨走時總會留下這個香囊。旅館老板一臉不耐煩地把這個香囊丟給她,讓她找不到路時就讓自己的狗聞一聞。
飽飽鼻子嗅了嗅,輕輕打了個噴嚏,隨后向一個方向奔去。
眼看天色越來越黑,羊潯趕緊召喚出一束靈火,自己緊跟著飽飽過去,撥開前方擋著的樹枝。
說來慚愧,到目前為止,羊潯也只有靈火耍的比較熟。
或許正如白梅所言,她想要進修靈力,是很困難的。
但是羊潯有種預(yù)感,這個南巫國的神醫(yī),說不定會幫到自己。
……
旅館內(nèi),老板阿里金正在擦拭著桌臺。他早上才接到消息,說是那位大人提前來了,所以他才急急忙忙趕緊把那云嘯國來的小姑娘趕走。
阿里金看著桌臺上被擦的锃亮的鐵器,思緒飄到了很遠(yuǎn)的地方。
那時候,他的旅館還因為地理位置太偏少有人來。雖然邊境貿(mào)易已經(jīng)開啟,但他這種類型的旅館很少們?nèi)氲昧四切┐笊倘说难邸?p> 直到有一天,一個神秘人來找他,告訴他每年都會有固定時間有商隊前來入住。
雖然那人穿著南巫國傳統(tǒng)斗篷,也刻意模仿南巫國人的語氣,但阿里金還是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個異國人。
他并未多問,便接下了這個活。合同簽了十年的,每年都可以得到豐厚的報酬,他本來沒什么錢,現(xiàn)在卻如此輕易地得到了一筆長期的交易,何樂而不為呢?
他自然知道這其中的貓膩,但幫人做事,若想賺錢且全身而退,便不要多問。
阿里金正發(fā)愣著,沒想到一隊人直接從側(cè)門進來了。
旅館的大門是虛掩著的,掛了打烊的牌子。而側(cè)門也并沒有太多人知道地方,所以來的人,只能是他們了。
阿里金正準(zhǔn)備去迎接,沒想到看到進來的人,自己呆住了。
這是他簽合同的第十年,而他可以肯定,這個人在前九年都沒有來過。
黑衣人身材修長,戴著銀色面具,嘴角微微勾出弧度。
而他旁邊站著的,正是阿里金的雇主,這個神秘商隊的領(lǐng)頭人。
“抱歉啊,阿里兄,這次多了一個人,要麻煩你多準(zhǔn)備一個房間了。”領(lǐng)頭人禮貌地笑著說道。
阿里金趕忙鞠躬行禮:“大人放心,小人這就去準(zhǔn)備。”
身后的酒柜旁邊,一個圓溜溜的巫術(shù)面具露出半個身子。這個面具畫的是一個巫術(shù)祭祀人員的臉,嘴巴微微張開,眉毛上揚,眼睛瞪大,威嚴(yán)中又有些憨憨。
它直勾勾地盯著黑衣人,面具身子微微顫抖。
黑衣人微微側(cè)首,回過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面具似是受到了驚嚇,下一秒鐘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阿里金將這一幕暗中的演出盡收眼底,眉頭擰緊,露出復(fù)雜的神色。
他讓小伙計把這些人帶到了自己的房間,隨后神色努力平靜,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間里。
然而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后,阿里金自己便不受控制地癱坐在地上。
“神明……兩個神明……”阿里金喃喃自語。
鬼面具滾到了他的腳邊,張著嘴嗚嗚呀呀地叫嚷著什么。
阿里金嘆了口氣,抱起鬼面具,將它放在了房間內(nèi)桌子上的軟墊上。
鬼面具安靜了一些。
“現(xiàn)在情況很復(fù)雜,可能是百年一遇……或者是千年?!?p> 鬼面具直勾勾地盯著阿里金,眼睛中迸發(fā)出堅定的目光。
“你覺得他們是福是禍呢……好吧,你的目光已經(jīng)告訴我一切了?!?p> 阿里金跪在地上,對著鬼面具做出中指與食指纏繞的動作。
“雖然我為云嘯國人做事,但我并沒有忘記,我是一個異鬼教徒,我為神明奉獻自身?!?p> ……
陳冕脫下了青黑色斗篷,把斗篷交給了自己的手下黑鷹,自己坐下來喝了口茶水。
“你去探探情報,看那小姑娘到哪了?!?p> “是?!焙邡椔牭矫詈?,便迅速消失在了窗外。
隔壁的屋子內(nèi),黑衣人脫下了斗篷。他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的月色,心中回憶起那晚看到羊潯時的情景。
少女手足無措,卻又極力忍耐著內(nèi)心的恐慌。
之后看向他的眼神,也自然是和眾多少女一樣的愛慕。
他自然不屑一顧這種愛慕的眼神,畢竟他見過太多了。
只是那羊家二小姐的體質(zhì)確實有些特殊,這讓他來了些興趣。
窗外的月亮,依然圓圓的??墒撬墓饷⒔K究太過微弱,黑暗才是夜晚的主角。
黑衣少年懷里的靈通冊抖動了幾下,他懶洋洋地拿了出來。
是楊知遇發(fā)來的信息。
“知繆,調(diào)查進展如何?”
楊知繆黑色的腰帶在風(fēng)中搖擺,他隨手寫了幾個字傳過去,便把靈通冊隨手丟到一旁了。
調(diào)查?進展?
呵,不過都是甕中之鱉。
他打了個哈欠,一如既往的慵懶。
陳家的事,再拿到幾個證據(jù),就可以定罪了,他此次隱藏身份,跟著陳家秘密商隊前來南巫國,便是這個目的。
只是沒有陳家的蓬州,恐怕會亂一陣子。所以楊知遇與其有時間來問自己進展,不如先思考如何處罰陳家和找到陳家的替代人選。
他此次前來,便也只是為了調(diào)查陳家走私南巫國貨物的事罷了,沒想到還能遇到羊潯。
估計那小姑娘是偷跑出來的。
楊知繆輕蔑一笑,這種小姑娘,正是膽子大的時候,再過一陣子估計就要哭著鼻子回去了。
一想到陳冕便住在自己隔壁,楊知繆心中便蠢蠢欲動。
要不要去偷聽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