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內(nèi)情,我確是知曉一些。”孟塔攤了攤手。
小黑一拍腦門:“對呀,你是醫(yī)仙,這么長時間你確然該知曉些什么的。好啊你,同我們不說也就罷了,這么些時日,你在這里瞧著涂拾傷心欲絕也不曉得同他說上一說,若是今日我們不將這事抖摟出來,你還不能說,小子,你這心可真夠狠的。”
“沒,真沒,你們且聽我說。”孟塔看著小咕嚕,急忙解釋。
“說!”小咕嚕變成少女形容在我身旁坐下,頤指氣使地沖他呵斥。
“我最早發(fā)現(xiàn)布偶這病的時候是第一次同她見面的時候,那時她就是一個普通的姑娘,在我眼里同大街上來來往往的姑娘沒什么兩樣,心里覺得,人各有命,自己不該太多摻和,后來接觸久了,我便找了個時機同她說了這事,她那時大大咧咧地同我說她自己的身體他自己知曉?!?p> “然后呢?”小黑問:“即便她不用你治你就不治了?哪怕是個連你都束手無策的疑難雜癥,好歹你也和我們大家說說,大家能一同想辦法。”
“不不,最讓我感到奇怪的事情,其實是布偶身體里的這個,準確來說是一種毒?!?p> “你解不了?”咕嚕問。
“倒不是,毒已經(jīng)深入骨髓,應該是從小便被種下或者從娘胎里面帶出來的。若是要解,也是需要費些功夫的。”
“切,還不是解不了?!惫緡R挥浵訔壍难凵耧w過去,孟塔很是吃味。
“而且這種毒是只應天上有的那種,換句話來說,這種毒若是只種在一個普通凡人它是成不了事的?!?p> “你是說......”咕嚕啃了啃指甲:“可是我沒有發(fā)現(xiàn)她身上有一點點仙根或者靈根一類的啊。”
小黑一拍咕嚕的肩膀:“不,咕嚕,你可錯了,世上可不知存在這兩種,其他的,就像我們魔族還有妖族,再者天地初始時便另開辟出來的,九尾狐族,花族,鳥族,幽冥一族等等,多了去了?!?p> 孟塔接話:“對,我想著后來再慢慢地查清楚她身上的事,不料后來就進了云墨森林,從云墨森林出來之后我的身體也不好,再說后來不是還發(fā)生了些事情嘛~”說著,看了看我才又道:“后來我就閉關(guān)了,再出來時,涂拾就是這個樣子了。雖然對于布偶的去向,我心下已然猜出了三分,但心下想來是小姑娘性子太豪邁,心里對涂拾亦是生出了情分,卻害怕自己久病之身不能同涂拾長相廝守,索性快刀斬亂麻,一死百了。那時我本想著同涂拾說來著,但后來又想到,涂拾同布偶才相識沒幾天,若是不同他說,或許他傷心個個把月的就好了。誰曾想,誰曾想......”
“想什么?”咕嚕問。
“最終事情竟然鬧得這樣大?!泵纤蛄嗣蜃欤骸安贿^事已至此,說不準經(jīng)你們這一番鬧騰,還真能查出些什么,說不定那布偶真不單單是個尋常凡人也不一定,尋了魂魄,就能等來轉(zhuǎn)世。”
尋出身嗎?從爹娘親人下手最易。我看著面前依然跪著且聽我們談話聽得津津有味的大漢,問道:“你們知道布偶是從哪里來的嗎?或者說,他有沒有老家?”
“我和布偶是同一處來的,我們的家在山里,那座山里有個村子,就是一個小村子,沒多少人,她生來就沒爹,只有一個娘,但就在她三歲的時候,他娘也去世了。”
“什么山?什么村?”
“叫晉南山,晉南村?!?p> 一旁小黑一聽這個名字,抬眸想了想:“都別動啊,我好想在哪里聽過?!庇忠慌哪X門道:“哦!小幺,你還記得我上次帶你去的那個懸崖嗎?救我小時候掉進去的那個?”
“嗯。嗯?就是那個村子?”我睜大眼睛。
“我之前說它叫‘故里’,其實是它經(jīng)歷滄海變遷之前的名字,一代一代更迭,好像后來改了個名字,就叫這個。”
我問大漢:“你們村子里可有一個很深很深的懸崖?”
大漢想了又想:“離家時年齡太小,家里的山啊水啊的記不太清了,不過,我記得家里的老人曾經(jīng)給我念過一首童謠里面就有故里兩個字,隱約記得好像是:故里山中故里村,遠方的游子啊什么歸故里。”
我翻了翻小破書,結(jié)果相同。
“是了!”小黑起身在大漢后腦勺處猛擊了一下,那大漢便應聲倒地。
“你干嘛?”我嚇了一跳。
“你莫不是要他跟著我們一起去吧?”小黑一臉懵懂。
“等一下?!毙」緡L饋恚诖蠛沟念~間提出一縷藍光:“今天的事該叫他忘了才好。”
一行人又仰仗著小黑大俠的法術(shù)來到了故里村,待將里里外外的人都問了個遍也沒問出個什么,不是沒見過布偶,就是連布偶是誰都不知道。
村東口有一口大石磨,教書炎夫子家的傻兒子整天在這口石墨邊上磨面。
我們幾個走累了,便在小伙子身后的一口大石桌前坐了下來。
小咕嚕的眼神一直盯著小伙子看,挨了孟塔好幾記眼刀。咕嚕還同孟塔因為方才的事情還置著氣,這會兒也不肖去搭理他。
“小哥哥?”咕嚕終于出聲了,一旁孟塔緊張得緊緊地盯著咕嚕看。
小伙子停下手里的活兒,呆呆地看著咕嚕:“小妹妹,有什么事情嗎?”
“你有沒有看見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姐姐從這歷經(jīng)過呀?”小咕嚕起身搖身一變,就變成了布偶的模樣,我看著那熟悉的模樣,瞬間鼻頭酸酸的,一旁的小黑趕緊將涂拾的臉朝向別處,怕他看見了又要傷情。
小伙子也不害怕,反倒很認真地想了想:“好像有一個,只不過,她的衣服同你的不同,算一樣嗎?”
“臉一樣嗎?你再仔細瞧瞧我的臉?!闭f著咕嚕便把臉往前湊了湊。我清楚地瞧見一旁的孟塔恨恨地攥緊了拳頭。
“一樣?!毙』镒佑窒肓讼耄骸斑祝阏f的,不就是我的布偶姐姐嗎?”
這次所有的人都不淡定了。
咕嚕趕緊問:“你最近見過她嗎?”
“不不,她讓我和別人說沒見過她?!毙』镒訐u了搖頭,一臉認真。
涂拾情緒有些激動,就要往前沖,小黑立刻將他攬住。
接到咕嚕求救的眼神,我上前一步,順著原先的話繼續(xù)循循善誘:“哦,原來你沒見過她呀,你這么聽她的話,一定和他關(guān)系很好吧?”
小伙子仰起頭十分得意:“對呀,布偶姐姐小時候常常來我家吃飯呢。我們還一起玩‘鏘鏘鏘’的游戲,她當將軍,我當士兵。”
“你們關(guān)系那么好,那她有沒有告訴你,她是去找我們了呢?”
小伙子白了我一眼:“你當我是傻子啊,你們是往那個方向走的,布偶姐姐是往那個方向走的?!?p> “兒子,干什么呢?”炎夫子夫人站在小草屋門口大喊:“回家吃飯了!”
我抬頭看了看天色,現(xiàn)在吃飯著實為時尚早,看來這村里的人都通鏢局里的大漢一樣,被布偶叮囑過了。
小黑湊過來問:“他剛才說布偶走的哪個方向?”
我順著剛才小伙子指的方向指了指,小黑瞬間炸了毛:“壞了。”
我心下一怔,也突然想起,懸崖,不正是那邊嗎?
小黑轉(zhuǎn)身拉著大家便,到了懸崖邊,孟塔往下看了看,道:“這世間竟有這么個地方。”
小黑在一旁來回踱步:“糟了糟了,我一介威武的魔君從這里掉下去都差點沒了姓名,更何況是布偶那個小丫頭。”
“你之前說是幽冥神君救了你,想必他應當是知曉這底下是什么情況的,我們何不找他去問個清楚。”
眨眼之間,一行人又來到了幽冥神府。
站在一口偌大的山洞口處,我有些啞然,想起從前聽的那些傳聞,幽冥界的人向來都灑脫不羈,慣來沒有天上那些仙士般講究頗多,如此這番形容卻著實讓我想起了‘占山為王’這一典故風范來。所謂幽冥神府,竟是連一個板板正正的門臉都沒有。
我隨著小黑往里走,一團團綠油油的鬼火總是忽閃忽滅,偶爾還要來幾聲悲烈的慘叫,著實應景得很。
“兩個丫頭別害怕,這幽冥界掌人死后相關(guān)賞罰事宜,這些聲音聽著離我們很近,但事實上,他們都被關(guān)在十八層地獄里,等閑上不來的?!?p> 小黑這一句是雖是打著安慰我們的用意,但是聽到最后一句“等閑是上不來的”時,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走了許久,終是走到了這黑漆漆長廊的盡頭,一扇門前兩個身披鎧甲的骷髏用純金煉制紅纓長槍為我們挑開了門并掀開了簾子。
屋里卻不同于外面的陰森,就是一間普通的書房模樣,只是大得很,旁邊立著一排排的柜子,柜子里擺滿了各式的折子。我粗略估算了下,柜子有百十來架,折子是數(shù)不勝數(shù)。
正打量間,一旁有聲音傳來:“呦,小魔君,今日怎么想道來我這轉(zhuǎn)轉(zhuǎn)啊?!蔽移肺读艘环m是男聲,但聲音輕柔,很是好聽,聽著不像是個暴戾的人。
“當然是有求于幽冥君大人唄。”小黑朝著空無一人的面前拱了拱手,忽而一道身影閃現(xiàn),是一藏藍衣跑的男人,眉宇之中透著英氣,唇角上揚間卻透著柔和,其他的就不必說了,容貌上不上乘之類,都是神仙,誰比誰又差得了多少呢?
突然,雪域眉頭一蹙,盯著涂拾的臉瞧了又瞧,咋舌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是涂拾神君,嘖嘖嘖,你這是怎么了,早些年邊聽說你同你兩個兄長一同隱世,此番出來,怎么身上英氣清減不少,若不是老朽眼神好當真認不出來了?!壁ぶ鞔笕死@著涂拾打量一圈后,還順手捋了捋下巴處并不存在的胡子:“早些年,我家夫人在南海仙君壽宴上草草見了你一面便不能忘懷,回來還同我絮叨了許久,若是我們有個女兒定將請你來做我們女婿,如今,女兒是有了,你卻成了這副模樣。”
孟塔在一旁接話打趣:“據(jù)我所知,你家不都是小子嗎?何時有了女兒?”
“不巧,就在數(shù)月前?!庇内ぶ鞔笕藫P了揚脖子,余光瞧見了孟塔:“哎?這不是大捉妖師孟塔嗎?還有這......世間僅有一只的小夢魘獸......”又看了看小黑:“幾位今日所求何事?本冥主可在這事先說好了,大事我這里可兜不住啊。”
小黑訕訕一笑:“沒什么大事,就是想來同你打聽打聽,故里山旁邊懸崖下面的事,我年少頑劣之時你曾于崖底救我一命。”
雪域看了看小黑又看了看我們,道:“好吧,同你們說了也無妨,那底下是我這洞府的另一個出口?!?p> “哦?”小黑眼睛亮了亮:“那......”
“那你可曾見到一個女子從那里掉下來?”涂拾迫不及待地接話問道。
雪域打量著涂拾半晌:“他是你什么人。”
“是我......”涂拾頓了頓,又道:“意中人,不知道算不算?!?p> 小黑有些不耐煩:“且先查查,你這有沒有這么個人吧。”說著便要起身往百十個柜子的方向走去。
雪域立刻將他攔住,道:“不用查了,有?!?p> 涂拾的眼睛里立刻有了抹明亮的色彩:“他在哪?”
“只是......”雪域躊躇著:“你們先同我去看看吧。”
又走了許久,穿過了兩間屋子,才來到一間十分雅致的臥房:“這間,便是我夫人早些年間為我們的女兒準備的房間?!?p> 屋內(nèi)溫馨雅致,設(shè)施一應俱全,精細程度足以得見二人對女兒的用心。
“你帶我們來你女兒的房間干什么?莫不是你真準備把女兒許給涂拾神君?即便如此,現(xiàn)下也不是該說這個的時機啊。”小黑有些納悶。
雪域向床榻的方向挑了挑眉:“你再仔細瞧瞧。床前的是我夫人,床上躺著的,正是我們近日新添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