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帝后母族表親求見,帶來了一枚仙藥。據(jù)說這枚仙藥極靈驗,是帝后母族費(fèi)了好大周折才得以尋到。
帝后自是喜不自禁,但表親說此仙藥還是不要告知天帝為好,帝后便偷偷地服下了。
果不其然,一月后,帝后有了喜。帝后喜上眉梢,想親自把這件喜事告訴天帝,告訴他們有孩子了。
可當(dāng)?shù)酆笈d致勃勃地去與神宮,告知天帝孩子之事時,天帝卻只是很冷淡地囑咐她要多加休息。帝后如當(dāng)頭一盆冷水澆下,含著淚回了西鏡宮。
帝后雖為人溫婉,卻心思聰慧。她反復(fù)想著,為何?到底為何天帝是那般反應(yīng)?實在想不通。她又開始干嘔,帝后孕后反應(yīng)很大,什么都吃不下,雖仙家本體是不需要吃東西的,但若有孕,是需進(jìn)食的,否則腹中胎兒便會不斷吸收母體靈力導(dǎo)致生長過快而早產(chǎn),對母體傷害極大,一般早產(chǎn)的仙兒也難存活。
帝后只能強(qiáng)忍著不適,逼自己吞下去食物,勉強(qiáng)吞下又吐了出來。
然自從帝后有孕,天帝便再也沒有踏足西鏡宮。帝后幾次相尋,天帝都避而不見。帝后并非癡女子,見天帝有意回避,便獨(dú)自回到西鏡宮,暗自神傷,再也沒去過與神宮。神官皆議論紛紛,想來是不是帝后失寵了,可也未見天帝納天妃,確實奇怪。
帝后整日在西鏡宮,閉門不出,終日郁郁寡歡。
小玄苓和修離已有多日未見帝后,因無神職,二人便也無混銅鏡,便提了仙果去西鏡宮拜會。誰知,剛到宮門口,便被天兵攔了下來。小玄苓朝著宮內(nèi)喊了幾聲帝后娘娘,也無人應(yīng),二人只得回去。
“修離,你說帝后娘娘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不來看我們?也不讓我們見她?”小玄苓疑惑道。
修離拎著仙果,拿出一個仙果遞給了玄苓,道:“聽聞帝后娘娘有喜了,應(yīng)是在宮中修養(yǎng)?!?p> “哦,那帝后娘娘是不是要很久不會來了?”小玄苓略微失望道。
修離見她不舍,便安慰道:“待帝后娘娘生產(chǎn)后,便可以見到了?!?p> “哦,修離你以后若是要生產(chǎn),也會不見我嗎?”小玄苓擔(dān)憂道。
小修離斜斜地瞟了一眼玄苓,“你見過天宮哪個男子生產(chǎn)過嗎?”
小玄苓思索片刻,撓著頭,“好像是…”
待帝后生產(chǎn)之時,由于終日郁結(jié)于心,不思茶飯,竟然仙靈散盡,直到彌留的最后之際,天帝也未曾去看一眼。帝后悲痛欲絕,始終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么,天帝要如此狠心待她,帶著遺憾終是隕落了,留下嗷嗷待哺的太子。
小玄苓看著宮門口掛著的白色花菱,坐在石頭人,晃著雙腿,平日里嘰嘰喳喳,今日卻一言不發(fā)。
見到修離走近便開口道:“修離,帝后娘娘是不是再也不會來了?”
小修修離點(diǎn)點(diǎn)頭。
小玄苓突然哇的一聲哭了:“我就知道,再也見不著帝后娘娘了!修離,我們沒有娘娘了?!?p> 小修離叫她這般,也無聲地流著淚。
小玄苓見修離哭了,顧不上自己滿臉的淚,跳下來,用袖子笨拙的擦著修離臉上的淚。明明是自己哭的更慘,卻還不住的拍著他的背,安慰他不要哭。
天帝自帝后隕落,將自己關(guān)在與神宮百年未出,再次出宮之時,神官們發(fā)現(xiàn)天帝竟老了有二十歲,原本相貌堂堂的年輕男子,只百年便成了中年之相。
天帝出了宮,侍官提起太子,尚未取名,天帝仰天微微嘆息,為子取名恨生。恨生?莫非天帝是不想此子出生?神官們皆猜測是否是帝后的死對天帝打擊太大了,才為自己的孩子取此名?不得而知。
又過百年,恨生到了需教導(dǎo)的年齡,天界神官又是一陣躊躇。若是說天帝疼愛太子吧,這些年天帝見太子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但天帝僅此一子,如今又是叫來眾神官要為太子尋師,又頗為重視的樣子。眾神官是搞不懂了,不過搞得懂的是此事非自己可攬,誰都不想給自己惹出事端。天帝詢問,竟無一人愿為教導(dǎo)。
此時有一神官站了出來,“天帝陛下,臣舉薦一人。”
天帝攤了攤手,“何人?”
“厭歸仙尊。仙尊當(dāng)年教導(dǎo)那二位仙童,如今皆是心思聰慧,虛心向善之輩,可見仙尊他教導(dǎo)有方啊?!?p> 殿下之神官皆掉頭稱是,“是啊是啊?!?p> 天帝咪著眼,“嗯,那便還是得勞煩厭歸仙尊了。”
厭歸仙尊見天帝直接令下,也不好推辭,便應(yīng)了下來。
太子教導(dǎo)之事算是定了下來,天帝便道:“諸位仙卿,太子伴讀可有人選?”
此時一女神官言道:“愿舉薦吾義子華年,此子雖為我收養(yǎng),卻天生溫潤,性格好與,克己守禮,與太子伴讀,定能好好輔佐太子?!边@個女神官乃帝后母族之人得舒仙子,此番安排伴讀,定是想要一路扶持著太子,望太子登位時不要忘了母族的幫襯。
天帝自然是知曉其中奧妙,卻不動聲色,應(yīng)道:“如此之人,倒也合適?!?p> 于是,厭歸仙尊的逐瀾宮剛養(yǎng)成人了二個仙童,便又多了二位小仙童。此時的修離與玄苓已初長成十六七歲模樣,仙尊總是下令不要在天宮隨意走動。修離倒是安分,只是玄苓總是經(jīng)常掩了面偷偷在天宮游竄。被仙尊發(fā)現(xiàn)了幾次,跪了幾日,尚能安分幾日。
這日,仙尊領(lǐng)了太子與華年進(jìn)宮,此時玄苓正吊在一棵樹上倒立。見有人來,立馬翻身站了起來,搖晃了一樹的粉色花瓣,落在玄苓鵝黃色長裙之上。見二個新面孔小童,便開心地打了招呼。太子和華年,雖只是小童,也不免為眼前天人之姿怔住。華年不知如何表達(dá)眼前之人的美,傻傻地叨了句:“真是仙人?!?p> 玄苓一聽別人夸她,立刻喜上了天,要知道,修離這些年可是仗著自己更俊美,對她可是處處言辭打壓。
她開心地抱起了華年,親了一口華年的紅撲撲地臉蛋道:“你這個傻小子,我可不就是仙人?!?p> 太子見自己被伴讀搶了風(fēng)頭,便清了清嗓子,華年最會察言觀色,便掙扎著要下去,玄苓見懷中小兒不安分,便放了下來。
仙尊道:“玄苓,見了太子,還不行禮?”
玄苓捂著嘴:“哈哈,太子?師傅你說什么笑呢?”
“不得無禮!”仙尊呵斥道。
玄苓這才信了,那個昂著頭的小小人兒是太子,是帝后娘娘的孩子,便彎著腰別別扭扭地行了一禮。
此后,凡是太子經(jīng)過的地方,玄苓都刻意的避開走。這日,玄苓拐了修離出了宮,跑到仙菡池邊洗腳,修離問她:“你為何總是避著太子?”
“我不喜歡對別人行禮唄,尤其是小孩?!毙呗唤?jīng)心地說道。
“我也不喜歡?!焙蟀刖渌晕腋愠鰜砹?,還是沒說出口。
“要是有一日,我們不必向任何人行禮那該多好。”玄苓用腳拍打著池水說道,看著修離站在旁邊也不玩水,便拉著他坐了下來,“把鞋襪脫了,不能只有我一人玩吧?若是被抓住,總不能罰了我一人?!毙吒`笑著。
修離道:“以后不可在外人面前說這種話,也不要當(dāng)著別人面光著腳?!?p> 玄苓湊到他旁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道吹了他耳邊的碎發(fā),問道:“為何?”
修離經(jīng)她這么一撩撥,有些難為情,又有些欣喜,卻故作鎮(zhèn)定道:“此般同別人說話也不可!”
“哎呀,怎么什么都不可???”玄苓撒嬌地抱著修離的胳膊靠著。
“人間女子若是腳被男子看到了,男子便是要娶回家的?!毙揠x道。
玄苓笑嘻嘻地說道:“那是人間,再說我這般也就你看過,我們小時候還一起洗過澡呢…”
“……”
“咱們天天在一個宮中,哪還用得著娶不娶的,多麻煩。”
修離笑了笑,故意逗她,“我向來只喜歡容貌好看的女子。你嘛…”
“我怎么了?他們都說我好看著呢!”玄苓有些生氣。
“誰?太子和那個小伴讀?他們還小,見到稍大些的女仙都會說好看?!?p> “那我…算了,不理你了!”玄苓一把推開修離,起身便跑遠(yuǎn)了。
修離搖搖頭,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性格真是讓人頭疼。
二人尚不知,無心之言,被有心人聽去,便成了禍端。
與神宮中,德舒仙子求見了天帝,將二人之言添油加醋,傳給了天帝。
天帝面帶怒色,“當(dāng)真如此?”
“千真萬確,仙菡池中仙鯉可學(xué)人言,天帝如若不信,可去聽聽?!?p> “不必了。我自會處理?!碧斓坜D(zhuǎn)過身去。
德舒仙子便施了禮,退了下去。
天帝又著人請了卜元仙尊,到了與神宮便開口:“天帝,有何吩咐?”
天帝道:“今日有人說厭歸宮中那二人,有向反之心,遙想當(dāng)年二人出世之預(yù)言,心中有所憂?。 ?p> 卜元仙尊思索片刻道:“向反之心?二人有此心?厭歸倒是從未提起過?!?p> “所以便讓仙尊再算上一算?!?p> “可是…這…”
“仙尊有何難處?不妨直說?!?p> “這仙家之命,算上一次定是準(zhǔn)的,如若多次卜算,不一定為準(zhǔn)尚不論,弄不好還會亂了天下定數(shù)?!?p> 天帝似是更不悅了,“算吧?!?p> 卜元仙尊沒想到天帝如此執(zhí)著二人命數(shù),竟不顧天下定數(shù),搖搖頭,還是為二人卜了卜命數(shù)。
見那卜元仙尊,閉上眼,隨即睜開天眼,嘴中默念,手指掐算,一柱香時間過了,卜元還在掐算,額頭已是滿頭大汗。又過了一會,卜元仙尊睜開了眼,擦了擦汗。
“如何?”天帝問道。
卜元仙尊似乎很累,有些喘氣道:“二人有一人乃是妖星,幾百年后或是幾千年后,天界將覆于妖星之手!”
天帝緊握拳頭,說道:“可有辦法?”
卜元仙尊低著頭,說道:“當(dāng)年二人仍是孩童時,便不能動他們分毫,如今,只怕是…”
天帝閉上了眼睛,擺了擺手,“此時先不必對外傳,我自有分寸,你退下吧?!?p> 卜元仙尊作了一禮,便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