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了我的臉，就可以表面上擺脫圣女的身份，”長白急忙說道，“你可以去過自由自在的生活?！?p> 長香想都沒想就搖搖頭，說道：“留在這里是我的使命，”她看向長白，“雖然這個條件很讓人心動，但我拒絕?！?p> 長白心急如焚，抓著長香的手臂，猛吸了口氣，微笑著說：“你可以繼續(xù)留在這里，以我的身份永永遠遠照顧阿爸阿媽，守護這個天下。可是洛辰?jīng)]有我，他就要娶別人，而我也會孤苦一生。”
長香還沒來得及開口，長白就緊緊抱住她，低聲說道：“從小到大，你就事事讓著我，雖說我是你姐姐，但從來都沒有盡過姐姐的義務(wù)。”
“我知道這樣求你讓你為難，但我真的沒有辦法了。就當(dāng)是看在我們血脈相連的份上最后幫我一次吧，”長白嗚咽著，“香兒，沒有他，我活不下去。”
長香一把推開她，不可思議地看著她蒼白的小臉，喊道：“你就為了一個見了幾次面的人，要為了他赴死？”
“我算是知道了，看來做圣女無法結(jié)緣，倒是一種福份了。”長香冷冷笑道，“那你便去死吧。”
長白楞了好久，終還是沒有忍住眼淚，又哭了起來。長香心里煩的不行，原來沒有見到那個洛辰之前，姐姐活得何等瀟灑，一路暢通無阻地贏得所有世間美好，她只要靜靜守在姐姐身后便好。
可現(xiàn)在，整日哭哭啼啼做出一副嬌滴滴的樣子，不僅負了師門所學(xué)的剛毅骨氣，還不惜獻出自己最寶貝的小臉，放下身段來求自己。
那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清凈。
長香回過神，心里一陣恐慌。
最近我是怎么了，變得如此暴戾，如今我可是圣女了，本應(yīng)以天下人為懷才對。
可對姐姐，我心里半點情分也實實在在不愿講。
長白哭喊道，推開長香，撲到一旁的衣料籃子邊上，“你會后悔的！”她翻來覆去幾團毛球，終于尋到了一把生銹著的大剪刀，“我要你自責(zé)一輩子，讓你后悔今天不給我換臉！”
說罷，她就舉起剪刀，往自己臉上狠狠地刺下來，長香急忙沖上去，伸手抓住那鋒利的刀刃，大叫起來：“你瘋了！”
“你！”長香死死摁著那剪刀，血順著剪刀一點一滴地落在長白毅然決然的面容上，長白似乎看不見長香那受傷的手，只是狠狠盯著長香一對冷冰冰的眼睛。
長香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長白松開手，剪刀一陣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芈湓诘厣?，像極了洛辰母妃那清脆的嗓音在說。
“只要你愿你嫁給亦安?！?p> “不！”長白叫起來，“我只要毀了這副討厭的臉，就可以嫁入皇家，既不拖累洛辰又可以圓了我們相守一生的心愿?！?p> “你怎么會相信一個皇子，”長香抓著她的手，“他什么樣的女人沒見過，今天說愛你明天不知道又會喜歡誰。你沒了這吸引他的容顏，他也許就不愛你了。”
“你不明白，”長白癡癡地說著，渴求地看著她，“如果你和我一樣有了心上人，你就能理解我了?！?p> “你可以和他一起看時光流去的影子，和他生下一兒半女，和他一起走向人生的終點?！遍L白抬起頭，眼里像是灑了星星一樣，“我原本也忍受著孤單，覺得男人是唾手可得毫不在乎，但若是我今天失去了他，心里從此以后就缺了一角，我就不再完整了?！?p> 長香心里本該決絕得像一塊木頭，卻還是閃過一道老大的身影，心間一柔。
如果，她是說如果，自己得了長白那張臉，便可以擺脫日日占星問月的日子，逍遙自在地去長安街，大大方方地去用盡余生追尋那溫暖的影子了呢。
她還不知道他叫什么，她還希望著能在命喪之際，圣女的接班人已經(jīng)接過她的擔(dān)子，她可以舉著拐杖顫顫巍巍戴上那面具，跑去那城邊的山里，和他死后一起葬在那里。
長香雖然深知自己并不算難看，但從小到大在長白面前她就是黯然失色的綠葉。她過去是騎士，不在乎自己的樣子，會打架靈力高就好了。
但現(xiàn)在她心里隱隱約約有了一個神秘的影子，長香很怕他嫌棄自己的真容，總是會有些不知道為什么的自卑。
我想和他在一起，我想去尋他，和他結(jié)婚生子，我可以守護天下，但我更要守護自己的幸福。
倘若圣女連自己都救贖不了，我還有什么臉面居眾人之上？
“我怕了你，”長香沒好氣地說道，轉(zhuǎn)身拉著長白走到后院，“換吧。”
“你說真的？！”
“我說話算話，但你記得不可泄露了我們的秘密。從此以后你就是一個巫族的平凡女子，不是巫族三公主，更不是那個一句話便驚得滿城風(fēng)雨的絕色女子了?！?p> “知道了，好在你平常都是黑紗蒙面，除了我們一家人，天底下再沒有人見過你的樣子了。”長白欣喜若狂地說道。
長白開心極了，看著沉默的長香，猶豫地說道：“香兒，你在想什么？”
長香皺著眉頭，久久思索著以后的路。
“我會給你捏造一個假的身份，給巫族長老幻化一段自小撫養(yǎng)你的記憶，讓你成為他的女兒。至于長白這個人，”長香看了她一眼，說道，“等我披了你的臉以后，我就去和父母請命去游山玩水一趟，借機逃走后再也不回來了?！?p> “多謝圣女?！遍L白答謝道，感激地看向她，“其實你不用告訴我你要把我的臉做什么用，既然給了你我自然不會說半句閑話。”
長香笑笑，沒有再說話，小手一捏，一只綠色的銀刀便在空氣中凝聚起來，不久便輕輕落在她的手里。
好在她無聊的時候，偷偷去翻了長白偷出來的禁書。
“香兒，你平日里最怕痛，這換臉也算是剝皮抽筋了，你...”長白看了一眼長香發(fā)顫的手，擔(dān)憂地說道。
沒事，長香故作輕松地告訴自己，手再一揮，長白便昏倒在了地上。
睡一覺吧。
長香舉起刀，閉上眼便橫下心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