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銀仙須
他真沒想到,起先還以為是這倒霉蛋命不該絕,不過也才尋了幾棵樹,這么容易就找到了祜樹菇,可沒想到竟是他自己否極泰來,倒讓他找到了祜樹的銀仙須。
祜樹與其它樹木不同,它只開花不結(jié)果,而只有生長超過一十二年的祜樹,才會在樹干上長出一顆祜樹菇。而這能長出銀仙須的祜樹更是渺渺無幾,至少需要生長超過一個甲子年,也就是六十年才能長出一根來。
然而,這祜樹又是極其不易種植成活的,它喜水,只生長在河道兩邊,但又對土囊特別挑剔,只在沙土土囊中生根發(fā)芽,因此只有西北邊關(guān)隆煌才有豐富的水源和沙土地種植。
蘇慷晉也是疑惑,到不知是誰這么有本事,把這祜樹種植在這里,還能讓它在這西南地區(qū)的黃土里生長成能長出銀仙須的祜樹。要知道,一顆祜樹能生長二十來年已經(jīng)算是老樹了,如果想找到一顆生長超過六十年的祜樹,那真是渺渺可數(shù)。
因此,他在發(fā)現(xiàn)這里有祜樹時,并沒有想著會找到銀仙須,畢竟是個稀罕物,哪能這么容易就被他給尋到。
可如今,這祜樹銀仙須正躺在他的手上,蘇慷晉就感覺像似做夢一般。
他小心謹(jǐn)慎的把匕首倒過來拿著,生怕一不小心劃到了銀仙須上。他的步子邁的極輕極小,就怕步子邁的重了大了,夢就醒了,銀仙須就會從手上消失。
沒走多長時間,蘇慷晉就來到那中毒的倒霉蛋身旁。山坡下鮮少有人下來,除了些腐爛的枯葉,倒也沒什么其它很臟的東西,他拿著銀仙須就隨地坐在此人身側(cè)開始擺弄祜樹菇。
他小心翼翼的把銀仙須上的祜樹菇輕輕扭斷,又看了眼四周,山坡下一個人影也沒有,連山坡上的官道都鮮少有人路過,所以他很放心的把銀仙須放在地上的包袱上面,也不怕有賊惦記。
蘇慷晉一手捏住這倒霉蛋的下頜骨,強迫他張開嘴巴,另一只手拿著那小蘑菇,食指并著拇指輕輕一擠,從小蘑菇里連續(xù)擠出了三滴透明的液體出來,滴進了他的嘴里。
之后,他又來到那頭騾子跟前,當(dāng)看見地上一地的嘔吐物后,蘇慷晉嫌棄的癟了下嘴吧。心想,算了,要不是你們中毒昏迷,他也不會這么容易就找到銀仙須了,這算兩不相欠。
隨后,他彎腰曲背,手法輕柔的翻開了騾子的眼皮仔細瞧了起來。
蘇慷晉不擅獸醫(yī),也只能平著感覺看了下騾子的瞳孔。幸好這騾子憑著本能,昏迷前嘴巴到是一直張開著,嘔吐物順利的從嘴里涌了出來,不然只怕不被毒死,也有可能會被嘔吐物堵了食道、鼻孔窒息而亡。
他如法炮制,把剛才沒滴完的小蘑菇汁液又使勁擠了幾滴到騾子碩大的騾嘴里。
一滴、兩滴、三滴、四滴......直到小蘑菇徹底癟了下來,方才作罷。
“行了,能不能醒過來就看你們這一人一騾子的造化了?!?p> 蘇慷晉把癟下來的小蘑菇往旁邊的草地上一丟,站起身拍了下身上的浮灰。這才走到放包袱的地方,小心翼翼拿起那根寶貝歡喜的看了起來。只是隨著時間推移,他眼神也慢慢沉定了下來,不見了剛才的興奮光彩。
他以前聽師傅吳道子說過,當(dāng)年祖師爺創(chuàng)造出七星淚時,用了七種毒蟲體內(nèi)的精液,再加上相生半夏草作為主毒,加在一起可為之奇毒無比。
世上學(xué)醫(yī)者都知道,相生半夏草是一種生長在大漠里的枯草,正如它的名字一樣,相生半夏是兩顆不同種類的草共用一根根莖而長的,一顆為暗黃色,一顆為紫黑色,遠遠看著,就像是兩株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死草,毫無生機一般。但走進了,就會發(fā)現(xiàn)草身上都長著尖尖的倒刺,極為鋒利。
蘇慷晉看著手上白的發(fā)亮的銀仙須,眼神之中多了些許晦暗。
雖然他早年從祖師爺留下的那本殘缺不全的醫(yī)書中看見過一些關(guān)于相生半夏草的記載,上面也提到過解毒的方法,其中一味藥就是銀仙須,但祖師爺還未來得及驗證就失蹤了,所以找到這銀仙須也不一定就能解相生半夏草的毒。
不過,除了相生半夏草的主毒外,還有那七種毒蟲的精液也需要相對應(yīng)的解毒之法。
其實這毒藥就和一般治病救人的藥理是相同的,都需要君、臣、佐、使來相互調(diào)和。七星淚中的相生半夏草就是君藥,七種毒蟲的精液就是臣藥,而毒藥中的佐藥確是為了加強前面兩種藥效的藥力,而使藥就是把前三種調(diào)和為一。
蘇慷晉緊抿著嘴唇,神色間透著一絲堅毅。找到解藥他就有一絲活命的機會,找不到就只能等死,受那蕭三爺口中說的二皇子擺布。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找到了銀仙須,說不定其他的藥也會被她找到,等全部找到,他就能調(diào)配出解藥,逃離這些人的手掌心。
蘇慷晉把銀仙須換到左手拿著,另一只手打開放在地上的包袱,從里面找出來一塊四方四正的手帕出來。
手帕是白色的,摸上去絲絲滑滑,質(zhì)地不厚不薄,入手帶著一絲涼意,倒與普通的紗巾布料有些不同,是蘇慷晉以前沒見過的料子。
他目光在手帕右下角的黑色梅花上掃過,稍稍停留了會,便把另一只手上的銀仙須放進了這塊手帕里包裹了起來,再小心翼翼的放進包袱里。
“咳咳!......”
一陣猛烈的咳嗽聲響起,蘇慷晉心中一驚,朝地上躺著的人看去。只見躺在地上的倒霉蛋又連續(xù)咳嗽了幾聲后,才幽幽轉(zhuǎn)醒。
“醒了?!币坏赖统恋纳ひ魝鬟M了馮老四的耳朵里。
他微微動了下腦袋,這才看見離他不遠處,有一年輕男子正居高臨下的往他這邊看來,而剛才那低沉的嗓音應(yīng)該就是這男子發(fā)出來的。
“慢慢試著,看能不能坐起來?!碧K慷晉故意壓低了聲音,說出來的話倒真如男子一般。
馮老四也是個老實巴交的人,但他并不是傻子。聽到面前這位公子讓他慢慢的從地上坐起來,馮老四心里也算是有了譜,看來就是這位青衫公子救了他。
蘇慷晉站在一旁,見他在地上用手慢慢撐著坐了起來,點了點頭說道:“恢復(fù)的還不錯,既然能自己動了,那看來祜樹花的毒差不多是解了?!?p> 他說完,幾步走到馮老四跟前蹲了下來,拉過馮老四的一只手,附上他的手腕上把起脈來。約莫過了一會,蘇慷晉才開口說道:“沒事了,回家多喝點水休息兩日就行了?!?p> 馮老四聽見青衫公子說的話,一顆懸起的心終于落地,他歡喜的對著青衫公子說道:“謝謝......謝謝公子,若不是遇上公子您,我馮老四怕是已經(jīng)中毒身亡了?!?p> 剛才蘇慷晉給馮老四把脈時,馮老四已然確定就是這位公子救了他,再回想中毒后迷迷瞪瞪醒來時,見到山坡上的那個青衫背影,與眼前公子所穿長衫一樣,更加讓馮老四覺得就是他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