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雙面公主
“你能幫幫我嗎？”
這個問題，韓山?jīng)]有立即回答。他沉吟片刻。
“我為什么沒有死？”
娜梅莉婭回答得很快：“如果你的意思是為什么沒有回到人間界，我不知道?！?p> 她趴下，把頭埋在臂彎里：“這也是我想讓你幫我的原因之一，你是一個奇特的不可控因素。我既不能篡改你的記憶，也不能賦予你身份?！?p> 韓山苦笑，他拍了拍腦門：“行吧，那我換個問題，你之前傻呵呵的是不是都是偽裝.....疼疼疼我錯了我錯了。”
娜梅莉婭直接把光裸的腳掌踩在他的鞋上，然后使勁踏了下去。就算職業(yè)是亡靈法師，這姑娘的力量絕對是韓山十倍以上。全力一踏，天崩地裂不敢說，把韓山疼出眼淚還是可以的。
“是這樣沒錯，但是您難道除了廢話就沒有可說的了嗎？”娜梅莉婭笑得很開心，但是韓山卻從中感受到了深深的惡意。
他立刻轉(zhuǎn)換話題：“那第二個問題，剛剛那些人呢？”
娜梅莉婭興致缺缺，不過倒是有問必答：“殺了幾個，逃了幾個。我這幅身軀【長者】階往上，【學(xué)士】階不足，一時間沒適應(yīng)過來?！?p> 韓山點頭：“那第三個問題，我能幫到你什么？”
娜梅莉婭歪頭：“這可不太好形容?！?p> 韓山?jīng)]有說話，他等著娜梅莉婭的下文。女孩子沉默片刻。
“你聽過【審判日】的故事嗎？”她輕聲說。
韓山搖搖頭。
“那你主日學(xué)校真是白上了?！蹦让防驄I面帶譏諷。
主日學(xué)校是由教會開辦，針對平民孩童啟蒙，每七天開課一次的學(xué)校。內(nèi)容包括歷史，基本的算數(shù)，但還是以神學(xué)為主。
韓山心想我還上過政法大學(xué)嘞。
“審判日?！彼f，“就是一次行刑嘍。一群野蠻的混蛋把一個女孩綁在柱子上烤，死掉之后還要把骨灰撒在河流里。這就是那個時代處理異端的常規(guī)方法，火刑，水葬。意味著無盡的永劫?！?p> 她說著說著，就輕聲哼唱起了古老的歌謠。娜梅莉婭的歌聲輕柔，宛如古木間的風(fēng)聲，可是歌詞卻是黑暗而恐怖的，滿溢著中古年代刀劍鑄就的冰冷血腥。
“那是銀杏的末尾，就在戰(zhàn)爭結(jié)束?！?p> “群鴉聚集到了偉大的王都?！?p> “悼祝，悼祝，悼祝。”
“它們歡唱起了神的慈愛?！?p> “在慈愛下分享骨血與皮膚，”
韓山微微點頭：“很殘忍。”
“那個女孩，叫做娜梅莉婭·文迪?！彼⒅n山的眼睛，“就是四百年前的我。在那之后，我所積累的怨念符合了亡靈化的條件，我就以這幅姿態(tài)蘇醒了。”
“猜到了?！表n山說。
娜梅莉婭瞇起眼睛，她上下打量韓山。
“真稀奇啊，你不是海拉人嗎？”她問道，一條腿翹起來搭在另一條上。
韓山有點疑惑：“為什么這么問？”
“我說你啊，就算沒有認(rèn)真學(xué)習(xí)歷史，至少也應(yīng)該聽說過文迪家的魔女，或者是瘋公主，被神遺棄者之類的童話吧？”娜梅莉婭左右搖晃，“我在海拉民間可是以食人惡魔的形象出現(xiàn)的，你小時候媽媽沒有用【再哭娜梅莉婭就來了】嚇唬你嗎？”
韓山老實回答：“沒有，她經(jīng)常說的是大灰狼。”
“灰狼？”娜梅莉婭笑了一聲，“那種羸弱的種族有什么好怕的?。恳鞘澜绫M頭的魔狼芬里爾才勉強夠看?！彼酒饋?，伸手用指尖點了點韓山的額頭。
韓山條件反射，“啪”一下把她的手打開了。
氣氛瞬間詭異起來，韓山嚇呆在了原地，動都不敢動。娜梅莉婭什么都沒說，她就是面無表情地縮回手，去看自己的指尖。
“那個.....”看娜梅莉婭沒什么反應(yīng)，韓山小心翼翼地開口。
“你要是敢再說一句話，我就把你切成十幾塊然后做成縫合怪?！蹦让防驄I抬頭，笑容十分溫暖人心。
韓山急忙挺胸抬頭，坐姿標(biāo)準(zhǔn)堪比幼兒園三好學(xué)生。
娜梅莉婭應(yīng)該還算滿意，她繼續(xù)說：“這個世界的本質(zhì)，是我的魔法【心固有結(jié)界】，在使用其他魔法加工之后，我可以把外人的意識拉入這里，甚至可以臨時篡改他們的人格，使他們做出我所期望的行動?！?p> “這就是我的游戲，就像玩木偶戲一樣?！彼偨Y(jié)。
【固有結(jié)界】....這個名詞莫名的熟悉，韓山點開【研究日志】把條目往上拉，在【賢者】階魔法的最末端找到了它。
介紹里說，這是堪稱奇跡的大魔法。巫師們將一生中印象最深刻的瞬間刻入靈魂，就可以在以后的日子里重現(xiàn)那一幕場景。
涉及學(xué)科是世界的改寫與侵蝕......原來連這種可怕的學(xué)科都有。
光是聽著就超級貴，果不其然，花費是7000原質(zhì)。
韓山思索片刻，抓住了重點。
“你說木偶戲.....”韓山沉吟，“但是操偶師可不會作為木偶登上舞臺，所以你的游戲出問題了？”
娜梅莉婭頷首：“你能這么快理解真是太好了?！?p> “有外部因素的干擾？”
“完全正確，”女孩子站了起來，“所以這就是我的目的。有人介入了我的夢境，然后實施了篡改。目前來看他只是把我也拉了進來，但肯定有更厲害的后手在等著我?！?p> “但是入侵一位【賢者】的心像風(fēng)景是不可能從外部著手的。他只能先進入這里，取得一個被這里承認(rèn)的身份才行。所以我們的工作就很簡單了，找到一個近期內(nèi)行為異常的幻境原住民，解決它?！?p> 娜梅莉婭站在韓山面前：“事成之后，我可以讓你和你的朋友們離開，與此同時我會支付相當(dāng)?shù)某陝??！?p> 她微笑：“怎么樣，這筆錢聽起來很好賺對不對？.....喂！你在聽嗎？”
韓山回過神：“在聽在聽，你在說有人入侵對吧？”
娜梅莉婭盯著他：“你要是在我求學(xué)的法師塔，早就被哪個教授火化了。”
這句話好像在哪里聽過。
韓山干笑兩聲。
“話說，你就這么確定你是對的？”他嘴賤的毛病突然又犯了，“我們有句古話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說不定這個對頭就是比你強，直接從外部發(fā)動攻擊呢?！?p> 娜梅莉婭被幾次冒犯，但她仍然沒有生氣。
“我要糾正兩點?！彼届o道。
“首先，我不是人類?！蹦让防驄I面無表情，“其次，你根本不知道【賢者】意味著什么?！?p> “彳亍口巴?！表n山無奈，“話說，你為什么找上了我，剛剛把你帶出去那些人....”
韓山指了指門外：“可比我強多了也兇多了，尤其是為首那個女的，長得漂亮，可惜心狠手黑?！?p> 娜梅莉婭搖頭。
“你也看到了他們的行為，對我的敵意已經(jīng)積累起來了，再難消除。不管如何我都是殺掉他們戰(zhàn)友的人，就算事情結(jié)束之后放掉他們，我們之間也會有一場大戰(zhàn)吧。”
韓山回想起剛剛士兵們仇恨的目光，不禁微微打了個寒噤。娜梅莉婭說得對，仇恨本就難以消除，更何況與她結(jié)仇的是滿門神經(jīng)病的【狂獵】。
“而且你還蠻特別的。”娜梅莉婭突然低聲嘟囔了一句。
“什么？”韓山?jīng)]聽清，他看過去，只有娜梅莉婭同樣公式化的笑臉。
“我什么都沒說啊?！彼⑿?，“我聽說幻聽是因為魔力不穩(wěn)導(dǎo)致的，你要小心一些，盡早根治?！?p> 韓山點點頭，若有所思，說起來自己最近確實覺得有點體虛氣弱，看來應(yīng)該補起來了。
“待會兒回到人間界，可以讓幽靈小姐們用馬鞭做菜嗎？”他認(rèn)真地問。
娜梅莉婭拍拍他的肩。
“不要和比自己強太多的人開黃腔啊，小伙子?！迸⒄Z重心長地說，然后她展顏一笑。
“不過，我很欣賞你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