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天空隱隱有一絲亮光,馬蹄下是木訥呆滯的尸人大潮。
回歸北荒以北的尸人像是黑色的潮水一樣,緩慢的退去。
只不過原本天界和獸人之間的的灰色地帶是北荒,但是現(xiàn)在北荒以北明顯已經(jīng)成為了尸人的地盤,若是獸人從葬獸城離去,那么必定要在北荒森林內(nèi)生活。
回去的時候還要給灼染修書一封,詳細(xì)講解情況。
但是他總覺得尸人的到來和退去像是一個玩笑,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再飛了一個時辰,天光大亮,太陽高懸,離澤也出了北荒森林。
路飛其一眼就看到了曠野上飛速移動的離澤,他連忙傳令道:“開城門!”
城門移動,馬蹄夾雜著飛揚(yáng)的塵土,躍進(jìn)了葬獸城內(nèi)。
“帝君!”白元首當(dāng)其沖,他牽住天馬,看到了離澤盔甲上凝固的紅色血跡。
路飛其從城樓上趕了下來,幫助白元將離澤從馬上扶了下來。
瞬間,北海帝君歸來的消息傳遍了整個葬獸城,最后一根弦終于松了下來。
但此時大帳內(nèi)氣氛森嚴(yán)。
白元、路飛其坐在床邊看著床上唇如金紙的離澤。
“這么說,尸人大軍還有來犯的可能?”路飛其神色凝重。
“那個神秘人究竟是誰?!卑自烈鞯?。
“路將軍,若北荒有一絲動靜,立刻上報?!彪x澤撐起身子,艱難的道。
“現(xiàn)階段只能這么僵持著?!?p> 在極長的沉默后,路飛其站了起來,行禮告退。
“多謝帝君信任。”路飛其挑開了簾子,轉(zhuǎn)身對離澤說道。
離澤點(diǎn)了點(diǎn)頭,見路飛其出去,他痛苦的捂著自己的心口:“去問小魚借藥?!?p> “是!”白元一撩袍子,風(fēng)一般的沖出了大帳。
得到了離澤回歸的消息,木魚川差不點(diǎn)喜極而泣,她此時正在屋子里大施拳腳,恨不得把影七教給她的全打出來。
“看我掃堂腿!”
“看我打狗拳!”
“看我螳......白大人!”木魚川看到了敲了門但因?yàn)樽约汉鹇曁鬀]聽見而開門的白元?!鞍?!”噗通一聲,木魚川因?yàn)檎玖⒉环€(wěn)而摔在了地上。
白元:“......”他,他是看到了個傻子嗎?
“白大人?!蹦爵~川迅速轉(zhuǎn)換了表情,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理了理頭發(fā),臉上掛滿微笑?!笆裁词??”木魚川對自己禮貌而得體的應(yīng)變能力而感到十分的驕傲。
“牙婆的藥?!卑自哌M(jìn)了屋子,壓低了聲音在木魚川耳邊說道。
木魚川連忙轉(zhuǎn)身取出壓在床頭下面的藥瓶,遞給了白元,并小聲問道:“帝君受了重傷?”白元沒有作聲,只是拿了藥走人。
“帝君受了重傷?”木魚川輕輕重復(fù)了一遍剛剛自己說過的話。
“不過回來就好?!蹦爵~川坐到了床上,給自己倒了杯水,她對牙婆的藥有信心。
叩,叩。
窗戶被敲響,影七推開窗戶跳了進(jìn)來。
“你怎么老是走窗戶?門難道不是給人走的嗎?”木魚川忍不住調(diào)侃道。
“猴拳打得不錯?!庇捌唠y得的回懟。
木魚川看到影七并沒有因?yàn)樽约褐髯又貍鴲瀽灢粯罚阒离x澤的傷情還未達(dá)到令人恐慌無法治愈的級別,她便放下心來。
“這不是你教的好嗎?”木魚川露出了她潔白的門牙,毫無羞恥的說道。
“你可別出去說你認(rèn)識我影七?!庇捌邠u了搖頭,走到桌子邊給自己倒了杯水。
木魚川哼了一聲,喝了口水:“你來干嘛?”
“帝君的傷勢不算特別嚴(yán)重,你莫要心急。”影七看著木魚川安慰道。
“嗯?”木魚川疑惑的歪了下頭,她明明十分非常的鎮(zhèn)定:“我也沒著急啊,再說,你一臉淡定,那帝君肯定也沒什么大問題?!?p> “帝君去赴險的時候,我也很淡定?!庇捌呋刈臁?p> “那你為什么這么鎮(zhèn)定自若?”木魚川想了想,影七在那段時間確實(shí)很鎮(zhèn)定,還安慰她來著。
“我相信帝君,他一定會平安回來的?!庇捌唔忾W閃,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木魚川立刻順著話題引下去:“這么說,北海帝君很厲害啊?!?p> “那是自然。”影七立刻接話:“帝君的實(shí)力和前戰(zhàn)神相差無幾?!?p> “戰(zhàn)神?”木魚川提起了興趣?!拔覜]記錯的話,北海帝君有兩千歲嗎?前戰(zhàn)神可是有五千歲?!?p> “年齡算什么!”影七頗為不屑的道。
“呦呦呦。”木魚川一臉嫌棄的看著影七可以稱為迷戀的眼神。“你不會......”木魚川蘭花指點(diǎn)著影七。
影七的耳根忽然燒紅,她推了一把木魚川,由于力道過大,直接將木魚川推翻在地。
“嘶......開玩笑嘛......”木魚川捂著自己的腰哀嚎了起來。影七哼了一聲:“自作自受。”然后起身從窗戶口消失。
木魚川扶著床站起身,故意大聲喊道:“嘖嘖,有問題??!”
危險的退去讓葬獸城內(nèi)的酒鬼士兵激增,只要去營地看看,就能碰到幾個拿著酒碗,臉漲的通紅,圍在火邊不停吹牛的士兵。
獸人一族已經(jīng)準(zhǔn)備退出葬獸城,路飛其以及其他將領(lǐng)正擺宴為他們送行。
因?yàn)殡x澤傷病缺席,所以主位空缺。
路飛其和天界將軍坐在長桌左側(cè),牛族人、旭日干和其他幾個獸族人坐在右側(cè)。
雖然說是送別宴席,但是除了路飛其說了些不痛不癢的話以外,大家都在默不作聲的吃菜。
這與外面天界和獸族的孩子得知明天一早就要與自己新結(jié)識的玩伴分開,整哭的感天動地的場景產(chǎn)生了鮮明的反差。
旭日干借口出恭離開了讓人壓抑的宴席,然后來到了城墻下,然后進(jìn)入了城樓內(nèi)。
辨別著空中微小氣味顆粒,旭日干來到了木魚川所在的樓層。
“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兒?”走廊盡頭的影七抱著手問道,旭日干從來沒見過影七,便禮貌的回答:“小魚在這兒嗎?”
影七蹙了下眉:“不在,你找她干嘛?”
“沒什么......”旭日干臉上露出可以的紅暈,撓了撓頭?!澳阏J(rèn)識她嗎?你知道她在哪嗎?”
“不知道?!庇捌咭豢诨亟^。
旭日干感受了一下空中的氣味,這里明明最為濃郁。但是影七站在那邊,他也不好過去。于是,旭日干只好甩著蛇尾下了樓。
當(dāng)旭日干的背影完全消失后,影七推開了木魚川的房門。
正在冥想的木魚川被她嚇了一跳。
“敲門啊!”木魚川不滿的控訴。
“你和獸人很熟嗎?”影七靠在墻上漫不經(jīng)心的問。木魚川搖了搖頭:“不太熟。”
“好,帝君要回北海宮了,這次你發(fā)揮了不小的作用......”影七點(diǎn)點(diǎn)頭?!皶o我多少銀子?”木魚川眼睛發(fā)亮,她知道立功的人會發(fā)獎賞的。
影七擺擺頭:“這個我不知道,但是你也用不到那些銀子。”木魚川疑惑的問:“為什么?”
啊,她還得回到那個破山里面,呆在自己的小屋里,沒有小商小販,一切都是那么的無趣。
“哎......”木魚川嘆了口氣:“我不想呆在那里。”
她想回到自己原先的院子里,泡她的溫泉,吃她的水果,在她溫暖的大床的躺上一整天,用靈珠換稀奇的物件過紙醉金迷的生活。她還想去十萬大山內(nèi),把自己的價值連城的靈石墜子找回來。
那顆靈石墜子可以在天界地角尚好的地方買一間不錯的院子,若是回不去自己原來的住所,拿靈石墜子換一間得以容身也是不錯的選擇。
“你想走?”影七的語氣帶著些不可思議。
木魚川點(diǎn)了下頭:“影七你知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離開那座......呃......山?”
“你為什么想要離開?”影七沒有回答木魚川的問題。
“呃,不,不太自由吧?!蹦爵~川想了一下。“束縛太多了,這兒沒有集市,我不可以去街上買小吃,買首飾,買衣服。還有,我的家人,我也好久沒見到了,或許我可以借此機(jī)會回家看看?!?p> 影七詭異的看了木魚川一眼:“你想回家?”木魚川愣了一下,旋即點(diǎn)了點(diǎn)頭:“想。”雖然她并不知道自己還有“家”這個東西,這具身體主人的的家可能是在哪個湖吧......
“我會向帝君傳達(dá)你的訴求?!庇捌呶吹饶爵~川說話,便從窗戶跳了出去。
大帳之內(nèi),離澤的身體已經(jīng)愈合的差不多了,此時正在飲茶看書。白元守在帳外,一臉神清氣爽。
“白大人,影七有事稟報。”影七對著白元行禮,白元見到影七的身影頗為奇怪:“你怎么能輕易顯身!還不快些進(jìn)去!”
“影七何事?”離澤聽到了門外的動靜問道。
影七挑簾進(jìn)了大帳,抱拳行禮,面色凝重。
“帝君,小魚可能有問題?!庇捌叱谅暤馈kx澤手中的茶杯頓了一頓,面色忽然凝重了起來。小魚的能力在天界極為稀少,若是能在天界有一席之地,對天界的作用極大,離澤極為有意栽培她。
影七小聲道:“在您給我的資料中,小魚并沒有家人,是一個孤兒,沒有居所,但剛剛她說,她想回去見她的家人?!彪x澤的眼神暗了暗。
“還有呢?”不能憑這一點(diǎn)就判斷人家有問題,是不是?
“其二,她會讀書認(rèn)字。本來我對此沒有疑惑,但今日忽然聯(lián)想到此事,頓時覺得不太對勁。一個四處漂泊的孤兒怎么會有人教她識文斷字?”
離澤開始沉思?!翱春盟?,白元?!彼虬自沽藗€眼色,白元立刻會意,然后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影七的忽然離去讓木魚川感到些不對勁兒,她盤著腿坐在床上,手揪著頭發(fā)。
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小魚,帝君拒絕了你的請求?!庇捌咔昧饲么?,進(jìn)入了房間。
雖然影七的面上仍然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但是木魚川敏銳的感覺到,她看自己的眼神似乎變了。
“你......”木魚川試著發(fā)問,但是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影七走到床邊,坐到了床上?!拔矣浀媚愫灥氖墙K身契約?!?p> “是?!蹦爵~川老老實(shí)實(shí)的回答,希望從影七這張面無表情地臉上看出些什么。
“那你為什么會簽終身契約呢?”影七略帶好奇的問。
木魚川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斑?.....是,是這樣的,我,我家里人把我賣到了天宮,他們不要我了,于是我一氣之下簽了終身契約?!?p> 影七難道知道我的底細(xì)?木魚川眼神閃爍,她自己的底細(xì)自己都不清楚,只希望自己編的不是太離譜。
“嗯?!庇捌咂降膽?yīng)了一聲,然后繼續(xù)問道:“那你是在哪學(xué)會識文斷字的?”
“呃......在,在進(jìn)入天宮之前,家里人給我找的先生?!蹦爵~川見影七沒有對自己上一句話表現(xiàn)出反應(yīng),便接著編道。
影七可以確定,這個“小魚”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小魚了。就算心里驚濤駭浪,但是她的面上仍然波瀾不驚,只是表現(xiàn)出一個聽客應(yīng)有的模樣。
“既然帝君拒絕了你的要求,那么你便好好在這里待著。我也會在你身邊守著?!笨粗?。影七看著木魚川正色道。
木魚川點(diǎn)頭道:“好的,我不會愚蠢到逃跑的。”
“那就好。”影七站起身,再次從窗戶翻了出去。
影七今天怎么這么嚇人......木魚川暗自腹誹,然后走出了屋子,想要冷靜一下。
“小魚。你在這里?!币恢痹诔菢抢镯斨娙藨岩傻哪抗庾邅碜呷サ南胄袢崭?,一眼就看到了打開房門的木魚川。
“嗯?你怎么在這里?”木魚川有些驚喜的看著旭日干?!皼]去送別的宴席嗎?”
旭日干的手有些不知所措,他指了指窗外:“結(jié)束了。”木魚川順著他的手指看向窗外,才發(fā)現(xiàn)天色已經(jīng)有些發(fā)暗,火紅的落日,絢爛的晚霞構(gòu)成了一副極美的畫面。
“你怎么愁眉苦臉的?怎么了?”旭日干看到木魚川眉間的川字問道。木魚川先是嘆了口氣,然后扁扁嘴:“發(fā)生了點(diǎn)兒小事,有點(diǎn)想不明白?!?p> “去外面走走嗎?”旭日干笑著發(fā)出邀請。木魚川點(diǎn)頭:“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