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頁寫得是關(guān)于,如何把做夢者留在夢境之中。
也就是,讓做夢者永遠(yuǎn)不會醒過來,并且造夢者可以脫離夢境。
雖然只有薄薄的一頁,但是木魚川覺得上面的措辭隱晦,需要自己不斷的理解才行。
把做夢者留在夢境中分為三步。
第一,需要“墜夢”。
第二,構(gòu)造夢境牢籠。
第三,關(guān)押做夢者,造夢者利用“媒”逃離夢境。
底下解釋了墜夢、夢境牢籠的意思。
墜夢是指在夢境中人體始終保持著自由落體。
夢境牢籠是指精神牢籠。
木魚川沒有找到任何關(guān)于如何使人體自由落體的方法,以及精神牢籠的實際含義是什么的解釋。
但不可否認(rèn)的是,這件事情極其危險,因為書頁下面有一行潦草的字跡:
萬不可使用。
下方的森林像是暗夜的裙擺,飄渺且綿延。
離澤盤膝坐在鳥背上,運功恢復(fù)法力。
他要去神殿的主要目的,第一是想盡快結(jié)束戰(zhàn)爭,第二,他想向玉帝證明自己,向整個天界證明自己。
北荒森林里的尸人由于漆黑一片的關(guān)系目測不了還剩多少,但是離澤飛了半個時辰,森林里的聲音還未消失。
至少半個北荒還都是尸人。
按照木魚川的指示,還需向里再飛一個半時辰。
趁此時間,離澤將自己因為幻化出黑鳥的法力空缺修補完善,全力以赴去迎接神殿里的大人物。
破敗的神殿散發(fā)著霧氣,雖然多出地方已經(jīng)坍塌,但是仍然不妨礙神殿給人的肅殺之感。
神殿內(nèi),缺失了一半的寶座上,一個黑影伸出蒼老的手撫摸著寶座上雕琢精細(xì)的虎頭。
那虎頭是純金打造,雖然落滿了灰塵,已經(jīng)有些發(fā)暗,但是仍然展現(xiàn)出了當(dāng)時工匠高超的手藝。
寶座左右站著一對銅鑄老虎,已經(jīng)銹跡斑斑,一只呈撲一只呈跳,栩栩如生。雙一對老虎的雙眼都是用上好的綠色靈珠所鑲嵌,靈珠散發(fā)著幽幽的綠色,更將坐在寶座上的黑影蒙上了一層詭異的光芒。
一路上出奇的順路,沒有消耗一絲一毫的法力。離澤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了隱匿在白霧中的神殿。
不毛之地天上的烏云裂開了細(xì)小的口子,冷白色的月光投射到了焦褐色的土地上。
這是離澤第一次來到北荒森林以北的地方,對此知之甚少。
他從鳥背上下來,黑鳥低了下頭化作一片紅紙飄落到地上。離澤將紅紙撿起,放入腰間。
他看向神殿,走了過去。
走到神殿口,離澤忽然覺得周圍像是有一群不可名狀得東西,在悄悄的觀察他。從他臉旁飄過的白霧,好似幾雙無形的手,在觸碰他的臉頰。
這種令人不安的感覺讓離澤不禁對這個地方提高了警惕的同時感到好奇,他深吸了一口氣,走上了臺階。
碎石隨著他每一次的抬腳而滾落。
“你來了?!?p> 洞內(nèi)穿出了像是魔鬼低語一般的聲音,那聲音沒有惡意,反倒是帶了一點雀躍。
離澤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判斷不出這個聲音來源的種族。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蹦莻€聲音繼續(xù)說道。
離澤走進神殿,卻發(fā)現(xiàn)里面并沒有任何人。
綠色靈珠的光像是兩團鬼火漂浮在空中,更顯得銅虎猙獰。離澤走過長長的大殿,來到了通向?qū)氉呐_階前。
“快回去吧?!蹦莻€聲音再次響起。
伴隨著嗡的一聲,離澤痛苦的捂住耳朵。低沉的嗡鳴聲像是尖刀一樣扎入了他的耳膜,同時也顯示了聲音的強大。
指尖觸及到了溫?zé)岬难?,太陽穴也一鼓一鼓的,離澤后腿了三四步,身形才算徹底穩(wěn)了下來。
他周身的法力暴起,向四周散開,意圖找出那個聲音的來源。
但是他的法力卻像是觸及到了一層無形的封印,只能擴展到周身的幾寸。
又是嗡的一聲,無形的聲音破開了離澤周身的法力,再次侵入他的耳膜。
“滾回去?!蹦锹曇羲坪跖?,離澤只覺得自己像是被一個人一掌擊在了胸口,他痛呼一聲,嘴角溢出了鮮血。
那個人的法力在他之上,而且遠(yuǎn)遠(yuǎn)的超過了他。
但是這個人對他沒有殺意,要不然他在踏入神殿的那一刻可能就能被這個神秘人碾死。不過,這是為什么......
但現(xiàn)下離澤來不及認(rèn)真思量,神秘人不想殺他是他最有力的保障。
硬上不行只能智取。
但是,如何智取?
離澤緩緩的擦掉嘴邊的鮮血,手中捏著一個張剪成尸人樣子的紅紙。
他慢慢的退出了神殿,但是那張紅紙變成了一個尸人,在殿內(nèi)茫然的站著。
借著尸人的雙眼,離澤看到了一個黑色的影子,從銅虎后轉(zhuǎn)了出來,慢慢的坐到了寶座之上。
然后一道黑氣將尸人打的粉身碎骨,離澤本人也因為反噬而捂住了心口。
寶座上的黑影的手因為憤怒而握緊。
“滾回天界!”神殿內(nèi)傳來了憤怒的聲音。
滔天的發(fā)力從神秘人身上涌出,但是到神殿口戛然而止。
神秘人出不得神殿?離澤抬手,一道法力劈在了神殿前的臺階上。
神殿內(nèi)神秘人的手驟然緊握,手上青筋暴起,但是卻未起身,也未傷害離澤。
離澤再次發(fā)出一道法力,神殿頂層的石板被破開,掉落在了地上。
“夠了!”神秘人的聲音再次從神殿內(nèi)傳了出來。“你就算把這個神殿砸毀,那些尸人沒有我的命令,也是不會回來的?!?p> “我不毀你神殿,你可否將尸人撤回?”離澤站在神殿外,他知道如果自己進入神殿,那就是死路一條。
“可以?!鄙衩厝嘶卮鸬馈K恼鎸嵞康谋緛砭筒皇怯檬诉M攻天界。
離澤看著殿口的白霧聚集,飛快地向南邊移動,卻不知在他的身后,一團虛無的黑色霧氣,鉆到了他的盔甲之內(nèi)。
“你的任務(wù)完成了,回去吧?!蔽业娜蝿?wù)也完成了,神秘人的聲音顯得有些輕松。
這么簡單?不可能。離澤忽然心里產(chǎn)生了極大的疑慮,他看著遠(yuǎn)山,總覺得惴惴不安。這個神秘人,怎么會答應(yīng)的如此爽快?莫不是還有后招。
“你為何答應(yīng)的如此爽快?”離澤轉(zhuǎn)過身。神秘人將身子靠在寶座上,手指輕撫虎頭:“我要保護我的神殿不受損,僅此而已?!?p> “尸人會在一天之后撤回?!鄙衩厝搜a充道。離澤皺了皺眉,站在原地,并沒有要走的意思。“老夫是個信守承諾的,還有,把你的那些小紙片帶走?!?p> 由于現(xiàn)在的離澤受了很重的內(nèi)傷,他的法力已經(jīng)不足以支撐自己變出黑鳥,他只得變了一匹天馬。
天馬翅膀展開,離澤跨坐上去。天馬不如黑鳥,若要回到葬獸城,還需六七個時辰。
葬獸城上空的烏云忽然裂開,冷冽的月光照在了還在戰(zhàn)場上廝殺的將士身上。
尸人停止了攻擊,大張的嘴也閉合,神情木納的轉(zhuǎn)過身,向北荒森林走去。
路飛其聽得士兵來報,連忙登上城墻,看到尸人大軍退去的場景不由得內(nèi)心感慨。
“尸人開始退回北荒了?!庇捌咔昧饲么皯?,翻進了木魚川的房間。她一眼就看到四仰八叉,衣冠不整,眉頭緊鎖,身上還攤著《夢典》,睡得正香的木魚川。
木魚川翻了個身,手臂緊緊的抱住《夢典》,口中喃喃:“帝君,你可千萬別死......你死了,我......哎.......”
尸人的退去讓影七不再那么緊張,聽到木魚川的夢話,八卦之心頓起,她悄悄地蹲在床頭,準(zhǔn)備觀看木魚川接下來的反應(yīng)。
木魚川忽然渾身抖了一下,舉起手中的《夢典》像是要砸什么東西似的,但在揮舞的過程中,由于《夢典》太過沉重,一下子從她的手中滑落,砸到了影七的肩膀。
“小魚!”影七憤怒的捂著肩膀。
“誰?”木魚川被從夢中驚醒,她轉(zhuǎn)過身,就看到影七高大的身影以及憤怒的雙眸?!班??嚇?biāo)牢伊四悖??這蠟燭怎么還點著?”木魚川撓了撓頭,坐了起來。
剛剛的夢真的可怕,木魚川夢見自己來到了不毛之地,然后看到神殿里伸出一只手,一掌將離澤拍倒地,離澤口吐鮮血,當(dāng)即沒了氣息。然后她拔出霄游,奮力的向殿內(nèi)扔去,但是由于霄游過于沉重,她,脫手了。
夢都是反的,都是反的。木魚川安慰自己。
她看向?qū)ψ约号慷暤挠捌?,以及影七捂著肩膀的手問道:“什么事情??p> “尸人開始撤退了?!庇捌弑涞牡?。
“夢真的是反的!”木魚川抓住了影七的手臂,跳了起來。影七一把按住木魚川:“哦?你剛剛做了什么夢?”
“呃......”木魚川停了下來,她總不能說,自己夢到北海帝君被一巴掌拍死了吧?
但是......她忽然想到,尸人大軍退去,也不代表離澤能平安回來,說不定,尸人大軍的退去,就是離澤用生命換來的呢?
想到這里,木魚川安靜了下來,神色略顯惆悵。
影七看到木魚川一會兒恐懼一會兒高興一會兒再次恐懼的神情,開口問道:“你怎么了?”
“帝君是不是還未回來?”木魚川憂心忡忡的問道,影七聽得她的發(fā)問,眸色也暗了下來。
“你不必自責(zé),這是帝君他自己的選擇,若他真的......也不是你的錯?!庇捌吲牧伺哪爵~川的肩膀。
木魚川嘆了口氣:“哎......”
睡意全無,木魚川再次抱著《夢典》啃了起來。
她到現(xiàn)在都沒有理解“精神牢籠”是指什么。
很快,投入進書本木魚川暫時把離澤還未歸來的事情拋在了腦后。
烏云慢慢消散,已經(jīng)一個月未見到的月亮終于在天空中露面。
戰(zhàn)場上的士兵忙著燒掉剩下的尸人尸體。
雖然天界的士兵死亡數(shù)目也很多,但是大部分尸體在第一時間都進入了尸人的肚子里,所以戰(zhàn)場上天界士兵的尸體少之又少。
牛族人看著遠(yuǎn)去的尸人,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
一些還醒著的士兵在自己帳子前拿起多日未碰的酒壺,說笑著準(zhǔn)備一醉方休。
路飛其前去營地制止這種行為,謹(jǐn)防尸人有詐,殺個回馬槍。
木魚川放下《夢典》,揉了揉眼睛,長時間的閱讀讓她眼睛干澀疲憊。
她望向窗外,并沒有看到預(yù)想的黑暗,而是萬道霞光將烏云撕裂的場景。
一月有余,葬獸城終于迎來了第一次太陽的升起。
溫度開始上升,積雪開始消融。雖然還能看到北荒森林濃黑的烏云,但是大家的好心情都沒有被破壞。
除去了身上厚厚的毛皮,換上秋裝,孩子們終于可以肆意的走出家門,在地上堆土玩了。
木魚川來到了城墻上,和煦的風(fēng)掃過她的面頰,一切都是那么的溫暖。
“小魚?!钡统恋穆曇魪纳砗箜懫?。
木魚川回頭,看到了旭日干的身影,她打了聲招呼:“別來無恙。”
“別來無恙。”旭日干甩著蛇尾來到了木魚川的身邊,站定。
“族長說等到北荒森林上空的烏云退去,我們便會離開這里?!毙袢崭蛇b望著北荒上空的黑線。
木魚川點了點頭:“不走或許會更好吧。”
旭日干轉(zhuǎn)頭看向木魚川,頓了一下:“獸族是一個獨立的族群?!?p> “不過還是要感謝你?!?p> “若不是你,或許獸族今日不會活下來這么多的人?!?p> 木魚川擺了擺手:“哪有,你該感謝北海帝君,他放你們進來的。還有你們那個老頑固族長,謝謝他沒一斧子劈了我?!?p> 旭日干輕笑了起來:“族長他除了有些拉不下臉來以外,還是很好的,哈哈?!?p> 兩人望著廣闊的天地,旭日干忽然想起了什么。
“......北海帝君還未歸來。”旭日干甩了甩蛇尾,說完這句話他便看到了木魚川眼中的擔(dān)憂。
“是啊?!蹦爵~川的心再次沉了下來?!拔腋嬖V他神殿位置的......”
旭日干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只是靜靜的站在那里。
因為主帥還未歸來,歡愉只是少數(shù)人的,大多數(shù)人還是憂心忡忡。
無數(shù)對眼睛凝視著北荒森林,希望可以看到離澤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