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個時辰,亥時已過,閻王說的三天即將過去。
難道閻王說的天數(shù)有誤?離澤修長的手掩住下吧,看著仍在空中靜靜燃燒的符咒。然后步伐沉重轉身出去。
“小魚,隨我去趟冥界。”離澤披上外衣道。
失去了木魚川靈魂支撐的小魚軀體自然是不會回答的,只不過被吵醒后睜開了眼睛。無神的雙眼望著離澤,沒了平日的光彩。
離澤快步走到小魚身邊,竟矮下身子,輕聲問道:“你怎么了?”
小魚仍然茫然的望著他。
離澤伸出兩指貼到小魚額頭,并沒有發(fā)熱......
他看著小魚空洞的仿佛失去了靈魂的雙眼心頭沒來由的一緊。渾厚的法力裹住了小魚的額頭,離澤臉色忽然陰沉了下去。
小魚的魂魄沒了......
他轉頭看向四周,又忽然想起了那張還在燃燒的符咒。
小魚肯定和魚川真神有什么聯(lián)系!
木魚川看著似乎已經(jīng)有些眉目的離澤,心里越發(fā)慌張。她目光移到自己半透明的手臂上,自己魂魄狀態(tài)下的血,能不能讓離澤睡去?
木魚川使勁咬破了胳膊,一縷縷魂魄飛散出去,木魚川連忙將胳膊靠近離澤,一縷縷魂魄飛入了離澤的嘴中。
“睡吧?!蹦爵~川高度緊張的道。
離澤覺得陌生的困頓感霎時間侵襲了他的頭腦,他眼皮下垂,直接躺在地上睡去。
她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竟然沒看到風三現(xiàn)形!
木魚川欣喜若狂,她捂著傷口,連忙飄到洞穴,躺在臺子上與魚川真神的身體重合。
一陣天旋地轉之后,木魚川睜開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許久未動,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僵掉了一樣,到處都穿來酥麻感。
或許因為離澤長期傳入法力到靈珠之內,木魚川感覺現(xiàn)在自己的法力不減反增,甚至接近了飛升上神的條件。
因為有了在雪地里被凍僵的經(jīng)歷,木魚川并未著急,她是這動了動腳尖,側身一點一點挪下了臺子。
不過片刻,木魚川身體恢復知覺,雖然還有點腿軟,但是走出正殿是夠了。
為了防止遇到風三,木魚川加快步伐走了出去。
正殿內寂靜無聲,她先是在小魚身上摸走了兩個宮牌,確定上面沒有追蹤法術后,木魚川輕手輕腳的出了正殿,騰云而去。
“什么人?”解手回來的風三忽然看到大殿正門一閃而過的黑影,冷聲喝道。
“帝君?”而后他看到了地上睡得正香的離澤,連忙快步進入。
許久未駕云的木魚川極為困難的控制著方向。她現(xiàn)在既處在巨大的興奮中,又處在莫大的恐懼中。
她現(xiàn)在又是魚川真神了,她該去到哪里?
天界萬萬不可逗留......人界?
木魚川打定主意,先調轉云頭去十萬大山拿回自己的靈珠,后前往人界。
夜色下的十萬大山籠罩著一層濃霧,木魚川破開霧氣,用法力感受靈珠的位置。
靈珠并未被拿走,木魚川快速的前去靈珠所在的位置。
灌木已經(jīng)枯黃,之前自己創(chuàng)下的缺口已經(jīng)長死。
木魚川伸手,將泥土撥開,指甲大小的靈珠露了出來。
木魚川將它提起,攥在手心,駕云前往人界。
整整過了三個時辰,離澤才醒來。
白元、風三和幾個御醫(yī)圍在他的身邊,臉上皆是惶恐之色。
“帝君,您醒了。”白元看到離澤的眼睛睜開,立刻上前,小心翼翼的說道。
離澤臉上不可抑制的出現(xiàn)了怒氣?!鞍自惋L三你們倆留下,其余退下?!?p> 御醫(yī)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退了出去。
“屬下知錯請帝君責罰?!憋L三噗通一聲跪在了床前。
離澤揉了揉眉心,他萬萬沒想到閻王會騙自己。
“風三你看沒看到有什么人從大殿內出去?”
風三想了想點了下頭:“我回來的時候看到一個黑影竄了出去。我當時以為是小魚,但是看到您倒在地上我就沒追出去......”
“看清臉了嗎?”
“沒有,只是一閃而過?!憋L三一五一十的說道。
離澤的手猛地擊在了床上,床板瞬間被砸了一個大洞。
“風三你下去吧。”離澤撐著身體站了起來。
“是......帝君?!憋L三滿面愧疚,但是也知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法補救了,只能厭厭的退了出去。
白元見風三身影消失,連忙壓低聲音:“帝君,魚川真神真的......”
“木魚川的魂魄附在了小魚的身上。”離澤覺得有些煩躁,他站起身,看到小魚的身體靜靜的坐在椅子上。
可能是累了,所以小魚已經(jīng)沉沉的睡去。
“快去找?!彪x澤冷冷的吩咐。白元領命退下。
“去人界找,此事務必保密?!?p> ............
木魚川并未先前去人界,而是去了冥界。
她帶上了面具,利用離澤的宮牌進入了里面。
閻王依舊是那副眼里閃著精光,但仍是慈眉善目的模樣。
看到木魚川走進來后,閻王吩咐黑無常將門關好后離開。
木魚川轉頭,看到大殿內只有閻王和自己兩人,她走上前,開口問道:“您在幫我?”
閻王沒有回應,但也沒有反駁,他只是抬手拿出了一張符咒。“你可別瞎說,我可沒在幫你,你不是要給北海帝君身邊的小魚求得一張易容符么?拿去吧?!?p> “謝閻王?!蹦爵~川立刻恭敬的行禮,而后上前拿過那張符咒。
“此符以法力點燃,蓋于臉上,面皮自會隨心而動?!遍愅鯂诟赖?。
門被黑無常緩緩的打開,木魚川再次行禮:“替北海帝君謝過閻王殿下。”
閻王滿意的看著木魚川點了點頭:“替我給帝君帶個好?!?p> “一定。”木魚川彎腰行禮。
在路過準備過奈何橋的鬼混的時候,木魚川停下腳步,目光幽深的看向冥府。閻王知道些什么,不,是知道很多,但他一直不肯跟自己坦明......
待有時間再過來問個究竟吧。
木魚川握緊了手中的符咒,駕云下落到人界。
下落到人界的一座山上,木魚川真切的感受到了人界靈氣的稀薄,怪不得人界飛升天界會那么難,這里的靈氣一般人如果不修煉百年,根本不能積攢到飛升天界的條件。
她見周圍無人,立刻以法力點燃符咒,符咒燃起紅色的火焰,最后化作一坨淡灰色的物質漂浮在空中。
木魚川輕輕的將那物質拖在手里,像是水一樣,冰冰涼涼。涂抹在臉上,臉像是被一層薄薄的靈氣所覆蓋。
她想了想,變成了一個絲毫不能引起注意的臉,就是那種放在人群中即使你看很多眼這不能記住的臉。
變臉成功后,木魚川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像不用換,很符合自己現(xiàn)在的狀況。
走到山下,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
木魚川走到街上,但是并沒有出現(xiàn)她想象的人來人往,而是幽暗漆黑。
她朝一邊的屋子內看去,卻發(fā)現(xiàn)屋子里也無人掌燈。
太陽不才剛剛下山么......怎么就跟無人居住似的。
她往前走了走,似乎聽到了前方熱鬧的聲音。
再往前走,木魚川看到了黑壓壓的人群,還有各色高懸的彩燈。
“上元節(jié)?”木魚川小聲地嘟囔了一聲,然后擠了進去。
天界這樣的節(jié)日多半就是神仙之間的客套和寒暄,臉上裝著笑,互相問好。再加上參加的神仙較少,完全沒有喜氣的氛圍。上一世木魚川就很少參加這樣的集會,但是在人界,她忽然感覺這里的節(jié)日氣味似乎比天界重的多。
小孩子坐在父親的背上,小手指著彩燈嘴里咯咯的小著,木魚川在小孩子對她稚氣的笑容中回以笑容。
紅色的獅子趴在鐵架子上,在人們的圍觀中,他的后腿使力,身子一扭,靈活的跳到了高的架子上。而后前方的腿一蹬,整個前身抬起,獅頭正好咬住了那球。
人群爆發(fā)出了一陣叫好聲,木魚川也跟著鼓起掌來。
獅子得了歡呼,前方的人站到后方的人肩上,獅頭搖擺,耀武揚威。
熱鬧的場景讓木魚川暫時忘了自己還有危險的事情,她跟著人流走動,猜了燈謎——竟然還中了幾個,看了高蹺,觀賞了第一名的花燈......
木魚川手里拿著一串糖葫蘆,興致沖沖的準備到前面小吃攤坐下買一碗元宵。
“老板,一碗元宵?!蹦爵~川搓了搓手,笑著對隱藏在蒸汽里的攤主說道。
“好嘞......”攤主是個中年的男人,憨厚的對木魚川笑道,而后他的臉忽然猙獰了起來,帶著驚恐看著木魚川身后。“姑娘小心!”
木魚川未來得及回頭,肩上忽然被利器刺入。她眉頭微皺,手上帶著法力向后拍去。
但未拍到那個刺傷她的人,她的身子忽然騰空,被帶到了一個人的懷里。
她抬眼看去,見是一個帶著黑色面具的男人正殺氣四溢的看著對面的黑衣人。
“拿女人做擋箭牌,你還算什么男人!”對面刺客冷哼。戴著黑色面具的男人松開摟著木魚川的手,輕聲道:“你沒事吧?”
“無妨?!蹦谴炭陀玫膭Σ粠ъ`氣,所以木魚川已經(jīng)用法力愈合了肩上的窗口。
但不得不說,還是很痛的......
戴著黑色面具的男人手持著劍,瞬間與刺客打作一團,但刺客并未死戰(zhàn),只是幾回合便隱身離開。
“公子!公子您沒事吧......”那人身后的侍衛(wèi)趕來,焦急的圍住了男人。
“無妨......”男人低沉著嗓音說道,然后他轉身,看向木魚川:“倒是這位姑娘......因為在下受傷了?!?p> 木魚川靦腆的笑了笑:“無妨,無妨?!?p> “在下愿給姑娘賠償。不知......姑娘姓名?家在何處。”男人低頭,黑色的面具上流轉著彩色的光。
周圍的人群已經(jīng)散去,熱鬧的氣氛再次包圍了木魚川。
“呃......我叫,我叫......小魚?!蹦爵~川說道。
“那姑娘姓什么呢?”男子聲音溫柔。
一個“木”字剛要出口,木魚川忽然感覺不對。她若說自己姓木豈不是成了“木魚”?
“姑娘不方便說嗎?”男子疑惑的看著木魚川。木魚川看到了他明亮的暗褐色瞳孔,她總覺得,自己在哪里見過。
她歪了下頭,忽然感覺男子的身形和離澤頗為相似......
“是。”見男子給自己臺階下,木魚川便接著說道?!安恢邮?.....”
“姑娘不如先到我府上包扎一下?”男人沒有回答木魚川的問題。
嗯?木魚川頓時警惕了起來,她連忙拉開與男子的距離,搖頭道:“這么晚......還是不了。”
“那我送姑娘回去?”男子看起來彬彬有禮。
“不用?!蹦爵~川一口回絕,她可沒有什么住的地方。男子上前一步,指著木魚川被血染紅的肩部,輕聲詢問道:“那......姑娘的傷......”
木魚川捂住肩膀,血液還未凝固,她擺手:“無妨,小傷而已?!?p> 男人好像知道木魚川已經(jīng)快把自己劃為“變態(tài)”那一組了,于是便從腰間解下一塊牌子。一邊的侍衛(wèi)連忙上前阻止:“王......公子......那可是你的......”
“住嘴?!蹦腥颂种浦沽耸虖牡闹v話,然后將手中的牌子遞給木魚川,木魚川接過,上好的玉的冰涼觸感落在手心,她轉過玉佩,只見玉佩上寫著一個“離”字。
“離澤?”木魚川蹙眉抬頭看著男人,男人奇怪的問:“什么澤?”
“哦......我有個朋友叫離澤。”木魚川揮了揮手中的玉佩。
男人點了點頭:“這樣啊,明日午時聚仙樓,在下給姑娘賠罪。”木魚川摸著手里的玉佩,笑著問道:“還不知公子怎么稱呼?”“叫我離公子便可?!蹦腥溯p柔的說道,然后消失在黑夜里。
木魚川將玉佩收在懷里,轉身繼續(xù)想點一份元宵吃吃。只見元宵攤老板瞪大了眼睛指著男人消失的方向,磕磕絆絆的說道:“離,離王殿下?”
“離王殿下?”木魚川也朝攤主手指的方向看去。
自己運氣那么好嗎?剛剛來到人界就碰到了一個權貴?
“姑娘你真是走大運了!”攤主笑盈盈的給她盛了一碗元宵。
“離王殿下......很厲害嗎?”木魚川接過碗,隨意的問道。攤主皺著眉上下打量了一番木魚川:“你難道不是我們秦國的人嗎?未來的太子你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