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兩人吃飽喝足回屋睡覺,剛躺下就聽見院子里有動靜。
蘇芽兒設(shè)計機關(guān)防賊人的說辭并非虛言,她很想給院子砌上一道結(jié)實點的圍墻,奈何她現(xiàn)在既沒時間、也沒有余力。
前世她機警慣了,做憋寶人這行,可以說是永遠(yuǎn)戰(zhàn)斗在尋寶第一線,而且總有各路人馬想半路截走她撈到的寶貝,那么自保就變得尤為重要了。
整張氏的機關(guān)是專為整人,但防賊人的機關(guān),可就不是鬧著玩兒的了。
雖說全村人都知道他們兩口子窮得西北風(fēng)都喝不飽,但防人之心不可無,沒想到果然派上用場了。
蘇芽兒聽到院子里有動靜,立刻起身抄起床邊的木棍,這木棍一頭被削尖,在蘇芽兒手里,比菜刀還具威脅力。
阿木雖然知道蘇芽兒的厲害,他見過她徒手捉蛇,那速度和靈巧勁兒,比他在軍隊里見過的武教頭牛多了。
可他下意識地,先一步將蘇芽兒擋在身后,蘇芽兒心中一暖,笑了笑,用木棍玩笑似的敲敲阿木的背。
阿木生得本就高大,原來瘦得一把骨頭,最近被她喂出點肉來,背部更顯寬闊,她終于體會到‘投喂’的樂趣,而且準(zhǔn)備再接再厲。
有人翻過破籬笆墻跳進院子,蘇芽兒仔細(xì)聽著外面的聲音,進來的人雖然盡量輕手輕腳,可他們畢竟不是高手。
甚至有兩個人還在小聲議論,等會兒綁了人,直接賣到縣城的煙花巷去。
阿木聽到他們的議論,整個身體瞬間繃緊,拳頭攥得咯咯響。
蘇芽兒反倒不氣,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詭計和叫囂都不值得放在心上,這幾個倒霉蛋兒,今晚注定要踢鐵板。
“啊——”先是一聲低叫,接著,慘叫聲此起彼伏,持續(xù)了十幾秒。
蘇芽兒叫阿木躲在屋里,他裝病的事還不能被人發(fā)現(xiàn)。
屋門被蘇芽兒一腳踢開,她一手舉著點燃的火把,一手握著尖木棍,跳出門外朝著摸近院的幾個人一通狂捅。
“救命啊——有賊呀!”蘇芽兒一邊捅、一邊叫,沒看到現(xiàn)場的人聽了,還以為受傷被揍的人是她。
這間破屋離村子有些遠(yuǎn),此時又是后半夜,正是人睡得最沉的時候,蘇芽兒的叫聲基本不可能被村里人聽見。
即便有人聽見了,趕過來營救也是來不及的。
蘇芽兒只是做做樣子罷了,四個賊人被她捅得哭爹喊娘,倒在地上直打滾兒,他們腳下面扎了東西,痛得根本站不起來。
院子的地面,早被蘇芽兒挖出幾十個小坑,里面全是她從后山砍回來的荊棘藤。
白天可以通過地面的顏色看出哪里有坑,但晚上進來的人,又不敢使用照明工具,僅憑月光根本看不出地面有什么異樣。
蘇芽兒砍的荊棘藤,尖刺全都又粗又長,鄉(xiāng)下人穿的都是草鞋或布底鞋,一扎一個‘透心痛’。
越是被扎痛了、越是慌亂;越是慌亂、踩中的越多,再加上蘇芽兒的一通尖棍亂捅,四個賊人只能四肢著地往外爬,連拔掉腳底尖刺的功夫都沒有。
蘇芽兒哪會讓他們逃脫,她對院中的安全路線早就爛熟于胸,追上去用繩子套住幾人的脖子,三兩下就把他們串成一串。
在火把的光照下,蘇芽兒面露冷笑,她整日里披頭散發(fā)、灰頭土臉,是怕張氏發(fā)現(xiàn)她的臉色愈發(fā)健康。
但在黑暗里,她的形象如同地獄惡鬼,瞧著陰森可怖得很。
蘇芽兒一一看過四人的臉,發(fā)現(xiàn)都是生面孔,便問:“你們從哪來的?怎么知道我家的情況?”
四個面面相覷,顯然不想自報家門,蘇芽兒把帶血的尖棍舉到面前,呵呵笑道:“你們來之前沒打聽打聽,我是干什么的?”
四人中有一人說道:“你不就是傻子媳婦么,老屠家買回來的外鄉(xiāng)難民?!?p> 蘇芽兒心中微動,這幾個陌生人,竟然知道她和阿木的事,她殘忍一笑,用尖棍捅了下說話這人的傷口,痛得這人立刻慘叫連連。
“說,你們是什么人?”蘇芽兒前世對付過各種各樣的敵人,‘逼供’的時候很有氣勢,尤其是一雙眼睛,冷森森的,相當(dāng)駭人。
“我們是小柳村的、別打了、別打了,痛——”
小柳村是柳氏的娘家那邊,蘇芽兒知道柳氏這人嘴特別快,準(zhǔn)是她回娘家的時候,跟街坊四鄰嚼舌根,把她和阿木的事宣揚出去了。
一旦開了口,接下來的話就好問了,根據(jù)四人交待,他們是小柳村的閑漢,本也不是大奸大惡之徒,聽說傻子娶了媳婦,且身串重病眼瞅著要不行了,便心中歹意,想把新媳婦綁了去賣。
他們的如意算盤打得響,傻子在屠家的地位還不如長工,媳婦沒了他自己根本報不了官,屠家人又不會管他,只能吃下這啞巴虧,反正是將死之人,能翻出什么花來。
“就這樣還說不是大奸大惡?你們對大奸大惡的定義是不是有什么誤解?”蘇芽兒把四人脖子上的繩套一收,立即勒得四人哇哇大叫。
剛剛用四肢著地往外爬,幾人的手掌也被荊棘刺透了,他們用來綁人的繩子套在自己脖子上,模樣十分凄慘。
“啥都別說了,明早報官吧?!碧K芽兒已經(jīng)把四人折騰得夠勁兒了,她并不想惹上人命官司。
四人苦苦哀求,蘇芽兒卻不為所動,像這樣私闖民宅,趁人重病、虜人妻子賣去煙花巷的缺德事,能干出來就要做好承擔(dān)后果的準(zhǔn)備。
直到天光微亮,蘇芽兒蒸了幾個紅薯,留給‘重病’的阿木做早飯,她自己啃了些熟透的野果,便拖著四人去報官。
四人身上的尖刺雖然拔了,傷口也止了血,但耐不住痛啊,痛了一夜,四人幾近虛脫狀態(tài)。
早起的村民見到蘇芽兒‘牽’著四人渾身是血的男人從村中經(jīng)過,全都像見了鬼一般。
昨夜并非沒有人聽到蘇芽兒呼救,只是阿木原本在村中就不受待見,蘇芽兒又是外來戶,在村中沒有親近人,村民便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聽見了全當(dāng)沒聽見,只說這是他們兩口子的命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