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他們同時發(fā)話,又同時停下。
“今天的事,就當(dāng)沒發(fā)生過吧?!崩枵變合乳_口。
竹芒眨眼,眼瞳里多出一絲無奈的味道:“發(fā)生了便是發(fā)生了?!?p> “我剛剛就是沒反應(yīng)過來,然后……”
“那這個呢?”竹芒打斷她的話,又朝她的嘴唇吻去,只蜻蜓點水的一下,便又縮了回來。
“黎兆兒,我喜歡你?!?p> 這句話,輕輕地、淡淡地、和著風(fēng)聲,都快聽不見了。
那就當(dāng)沒聽見好了,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獨處宗祠,傳出去多不好。
“欸~我的小貓咪呢?”黎兆兒閉眼,裝作夢游的模樣,朝宗祠外走去。
本以為這樣的方法看起來雖然傻,但至少能化解短暫的尷尬,可惜才走出兩步,就被竹芒揪住衣服抓了回來。
“你又要逃避嗎?”竹芒生氣道,卻被他縮著脖子的模樣逗笑:“罷了,天冷,你回去歇著吧?!?p> “好?!崩枵變恨D(zhuǎn)身就跑,生怕他反悔。
“我對竹芒究竟是不是喜歡呢?”黎兆兒蜷縮在棉被之中,仔細(xì)地考慮這個問題。
可能自己是真的很軟弱吧,她靜靜地反思己過,最后得出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結(jié)論,便酣然入睡了。
臨近清晨之時,黎兆兒又起身去了一回宗祠,亦是為了檢查竹芒是否認(rèn)真在罰跪。
“咦~我猜得沒錯,果然是倒在宗祠睡著了。”黎兆兒歡欣鼓舞,掏出藏在身后的毛筆和裝有墨汁硯臺,“是時候在白皙的臉上作一副畫了。”
她躡手躡腳地,捧著硯臺小心翼翼靠近睡著的竹芒,蹲下身,沾了點墨汁:“可是畫什么好呢?”
黎兆兒想來想去,還是覺得王八來的最為實在。
“先畫個圓,再橫豎添上幾筆,然后是頭——四肢——和——尾巴。”
黎兆兒一邊畫一邊默念道,“大功告成!”
她左看看右看看,都覺得這是只十分清秀的雌龜,于是在它的頭上畫了朵小紅花。
“差點忘了,還要在龜殼上寫上竹芒的名字,不然別人該認(rèn)錯了?!?p> 一只名喚“竹芒”的雌龜便大功告成了,黎兆兒帶著這份勝利地驚喜,回道寢房又倒床就睡。
剛至辰時,竹家靈殿的起床鐘聲敲響,殿內(nèi)逐漸變得富有生氣。
黎兆兒也起了個大早,猜想著竹芒這會肯定醒了,卻還沒來笙園照顧自己。
她出了笙園的院門,又蹦又跳地,跟往來的弟子,不管認(rèn)不認(rèn)識的都打個招呼。
“這是一個美好的開始?!崩枵變合氲?。
竹九還在祝室外候著,卻不知竹芒昨夜是在宗祠罰跪啊。
“竹九師兄,”黎兆兒向她跑去,抬手挺胸地,清了清嗓子,吩咐道:“待會竹芒回了,記得讓他來笙園,我要見他,并且命令他?!?p> 竹九完全以一個看傻子的目光看著她,黎兆兒又理了理額前的發(fā),道:“聽見沒,還不去找他去!”
當(dāng)竹芒出現(xiàn)在大廳的時候,黎兆兒正從寢房中出來,學(xué)著竹芒昔日里冷漠的樣子,道:“更衣!”
她張開雙手,竹芒滿臉黑線,卻也不得不任憑她使喚。
“你怎么笨手笨腳的啊,擦花瓶去,快些!”黎兆兒擺著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下巴都要朝天而去。
竹芒沒睡夠,便也沒工夫跟她爭,只是照做了。
可黎兆兒還是不依不饒,用著十分不耐煩地語氣說道:“小心點,這花瓶可是很貴的,擦壞了你賠?。俊?p> 竹芒默默地答:“這花瓶,是我買的。”
“……”
黎兆兒便不再拿花瓶說事,而是將自己所有的衣服,干凈的臟的都翻了出來,并抱著扔進(jìn)他的懷里,吩咐道:“給我洗干凈了,不能有皂角的味道,必須在長有竹子的清泉里洗滌,還要染上花香,快去吧!”
面對黎兆兒百般刁難的要求,竹芒全程沉默,并抱著衣服真的出門了。
“這……”黎兆兒抓著腦袋疑惑道:“竹芒怎么就一點都不生氣呢!”
不過半個時辰,竹兮等一群弟子便上笙園來找她。
“師姐師姐——”竹清跑來,遠(yuǎn)遠(yuǎn)便大喊:“今日掌事是怎么了,臉上有個大王八。”
竹兮道:“對呀對呀,還端著你的衣服出去了?!?p> “不急不急,我慢慢同你們說?!崩枵變号闹袂宓暮蟊?,“事情是這樣的……”
眾弟子聽后:“噢,原來是這樣!”
竹塵問道:“那掌事知道是你干的嗎?”
“不知道,但是,等他照鏡子的時候,看見那只王八,也許就能猜出來吧”黎兆兒回答道。
正說著,竹芒陰沉著臉入了笙園,眾弟子皆安靜了下來。
他瞥了他們一眼,目光中帶著生氣,新晉弟子們便立即散掉了。竹芒前往南院晾衣服,黎兆兒走近,發(fā)現(xiàn)他臉上的王八早已不見,已然被發(fā)現(xiàn)并清洗過了。
黎兆兒正想見見他出丑尷尬的模樣,便向他湊近:“掌事?洗衣服的滋味怎么樣呀?”
竹芒不聲不響地,一件件晾著衣服,她便跟著打轉(zhuǎn)。
“我命令你回答我,”黎兆兒特別想知道他現(xiàn)在的感想,“我的所有問題,你都得回答。”
他依舊靜默。
黎兆兒威脅道:“你再不理我,我便要告訴伯父了,就說你又欺負(fù)我?!?p> 竹芒白了她一眼,將手里的衣服放下,只吐出了兩個字:“還行。”
還行?黎兆兒追問道:“還行是什么意思?”
可竹芒并不想同她交流,只敷衍地答:“沒什么意思!”
黎兆兒剛又要發(fā)問,卻被竹芒用手中那件墨綠色衣物蓋住了頭!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竹芒淡淡地說,拿起盆轉(zhuǎn)身便要走。
“竹芒!”黎兆兒十分生氣,“你給我等著,我待會就去告狀!”
忽然一陣?yán)滹L(fēng)刮過,黎兆兒身上涼颼颼的還是先晾完衣服再回寢房吧!
而剛走出笙園的竹芒,似乎意識到那是黎兆兒最后一身能穿的干衣服,便又折了回來。
黎兆兒正晾著那件墨綠色衣衫,他從脫下自己的外衣,從身后為她穿上。
“別著涼了?!敝衩⑤p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