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主場。
舞臺上,外教坊的舞姬們表演完。
終于輪到了竹風館。
許多人不以為意。
“竹風館?聽都沒聽過,哪里來的小門戶,居然上得了這樣的場面!”
也有人對竹風館熟悉。
“自己見識淺薄,就不要胡加詆毀。
這竹風館內的人才可不比幾處外教坊差。
再有那竹風館的東家胡千樹,他的舞藝,也不比內教坊的教官們差?!?p> 更有人開始猜測。
“竹風館到底夠不夠格不重要,難道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一個名聲不顯的小舞館,居然能出席這樣的大場面?
莫不是,背后真正的東家,是那上邊的貴人?”
一些人的目光看向了皇室成員的座席。
不管大家怎么猜測,舞臺下別致的音樂前奏響起。
胡千樹領著二十幾個舞姬上了舞臺。
清新的音樂,清新的服飾,不禁令眾人耳目一新。
原本有些鄙視的人,心里也生出了幾分期待。
隨著正式的舞蹈開始,附近的人都是一靜。
這氣氛感染著其他人。
很快,連皇室座席上,國君、后妃,還有公主皇子們都認真看了起來。
油紙傘開合間,身著飄逸長裙的眾舞姬翩翩起舞,演繹起了動人的故事。
配合著令人享受的新鮮美樂,一瞬間便將眾人的思緒拉遠,沉入故事當中。
而且,一百人,有一百種不同的想象。
美妙就在這當中。
一曲舞畢,眾人久久才回神。
也不知道是誰先喊出了一聲好,其他人也如夢初醒,紛紛贊揚起來。
國君伯庚也十分滿意。
待到胡千樹領著眾舞姬來到面前謝恩,伯庚不由開口,“早聞胡館主聲名,今日一見,方知朕的宮里那些個教官都是俗物。
不知道胡館主可有興趣,來宮中執(zhí)教?”
眾人嘩然。
一步登天啊。
不過,大家剛才看了胡千樹的舞藝,也知道他擔地起這樣的聲名與榮譽。
誰知,胡千樹卻是叩首一拜,“陛下見諒,小人一心醉舞,不喜拘束,蒙陛下錯愛。”
眾人又是一陣嘩然。
竟然給拒絕了!
這胡千樹怕不是傻了吧。
有的人也為胡千樹擔憂起來。
當著眾人的面這么不給陛下面子,恐怕要吃罪了。
伯庚的確面色有些不喜,正要說什么。
衡王伯修開口,“胡先生舞藝絕倫,方才一舞,猶如世外仙子,令我輩沉醉。
父皇,這樣的世外仙子,還是留在宮外的好,免得沾染了俗氣,反倒不美了?!?p> “是啊。”皇太子伯嘉也開口,“胡先生的舞藝頗有靈氣,與宮中雅樂恐不相容?!?p> 聞言,伯庚的面色稍霽,“也罷。胡館主高風亮節(jié),令朕也有些欽佩。
只不過這樣,若是日后宮中有召,還望胡館主能不吝獻藝?!?p> 胡千樹拜下,“小人叩謝陛下圣恩?!?p> 皇上這一句話,便是間接肯定了竹風館與胡千樹的地位。
今晚,竹風館不但收獲了極大的聲名與榮耀,還有了隨時進宮獻藝的資格。
從今以后,城中幾處外教坊,也就再也不敢隨意找借口要走竹風館的弟子了。
有幸跟進來打點后勤事宜的秦六,看到這一幕,差點沒激動壞。
好了,好了。
竹風館終于出頭了。
也終于不用再看人臉色,受人欺負了。
對了。
今天這一切,還得多謝一個人。
如果沒有向月清勸說胡千樹,還有向月清的那支曲子帶給胡千樹的靈感,竹風館今天未必能贏得這么多喝彩。
向月清果真是他們竹風館的大貴人啊。
秦六想好了。
等回去就備一份厚禮,送到武府去。
眾人正回味間,議論間,有一個人卻是神色凝重起來。
武辰?jīng)]怎么理會伯椒,一直在席邊站著。
直到看完竹風館的一場舞,也沒等到他的夫人向月清回女賓席。
按說,向月清與胡千樹交情不淺,應該會比別人更關注這一支舞。
而且,他聽九夏說,這支舞的曲子還是向月清教給胡千樹的。
向月清這段時間都沒去打擾胡千樹,就是等著在宴會上看最后的驚艷效果,也就更沒理由會錯過這一支舞。
想到這里,武辰的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難道出事了?
“看來,武郎將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嘛?!?p> 靈公主伯椒望著武辰輕笑,“方才那支舞倒是極美妙的,難怪連心硬人冷的武郎將也會看地癡了……”
“公主自便?!?p> 武辰打斷伯椒的話,轉身離開了宴會主場。
“你去哪?”
伯椒跟著站起身,追了上去。
不遠處的陽弘敏激動起來。
機會來了!
機會來了!
……
黑暗中,渾身酸痛的向月清扶著陰冷的墻壁緩慢起身。
剛剛解決完了內急,正要離開,忽然腳下踏空,然后整個人往下一掉。
接著就順著一個斜面一路滾,一路滾。
期間還磕撞到了堅硬的東西,弄地她到處是傷。
過了好一陣,才滾到了頭。
只是眼下看不見,也不知道傷地怎么樣。
剛才一路滾的時候,她終于想明白了衡王妃的那句提醒。
【殷王府格局奇特?!?p> 原來是暗藏機關、密道啊。
依照原身前世的記憶,倒是知道殷王府有些詭異,但原身被大反派嚇怕了,很多事一知半解,也不敢去多了解。
搞地向月清現(xiàn)在才明白,這里面有這么大個坑。
害怕歸害怕,向月清還是慢慢冷靜了下來。
這里是殷王府,殷王伯峻跟她沒仇,不至于置她于死地。
而且,她是武辰的新婚妻,伯峻癖好再特殊,也不會拿她開刀。
但有一個人,可能就是真想要她的性命了。
靈公主伯椒!
完了,完了。
沒死在大反派手里,要被伯椒給弄死了。
再想想今晚發(fā)生的一切,只怕從菜膳開始就動了手腳。
對方布這么大的局,不可能只是關她兩天而已。
她真沒想到,伯椒居然這么快就想弄死她。
真是大意了。
早知道如此,她就是憋尿憋死過去,也不能往這套子里鉆啊。
哦,好像閻茂氏也進來了。
倒霉催的。
這可怪不得她。
臨死還能拉一個陪葬……
可她不想死啊。
“刺刺——”
向月清的耳朵一痛,一道金屬摩擦著墻壁的刺耳聲音順著墻壁傳了過來。
催命的來了。
“啊,你們是誰,好大的膽子!
本夫人乃是赤烏衛(wèi)四品中郎將的……啊……”
閻茂氏的聲音乍然響起,叫囂了兩句,然后又靜下來了。
一陣血腥味蔓延過來。
一道緩慢的腳步聲逼近。
向月清僵在原地,渾身發(fā)顫,一動也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