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見冥公子走了,也沒人拘著,紛紛席地而坐。
“老規(guī)矩。我先開始!”長右道:“我名長右,剛才隨公子去的叫長左,是我的胞弟。我們是長右山的四耳獼猴,世人認為我們一出現(xiàn),凡間便有大水,被人視為不祥之物,遭人驅(qū)逐,無處可去,幸得公子收留。如今是公子隨侍,大伙如需聯(lián)系公子,可以事先告知我?!?p> 原來他的身份不低啊,身世也倒是可憐!
“我叫兼采,真身是一只彩色的兔子,因全身發(fā)色不似他人,被族人視為異類,見者驅(qū)逐,輕生之際被公子所救,收留在此,令我照顧白練姑娘?!?p> 原來都是無處可去之人啊!我嘖嘖嘆道,憐惜又慶幸:我好歹還有個洞府!
其他人也逐一開口,無非又是一段人神共泣扼腕而嘆的悲慘往事!
除了記得被人叫做“喂”,我對自己的情況當真一絲也不記得,不知道稍后輪到我時,該怎樣在不影響我聰敏形象的前提下,把故事說得圓滿一些?
思忖間,衣袖便被旁邊的長右扯了扯:“輪到你了!”
“每次都走神,公子的良苦用心著實不值!”
“小聲些,值不值由不得你我評說。再說,若非因著她,我們又怎么會有如此輕松的沐休時間?!?p> 想必是說我!
話外之音太多,我卻無暇細想。見眾人都看著我,我便清了清嗓子,鄭重其事地說:“喂!”
啊?!眾口一致的疑問和不可思議,險些震破我的耳膜!
“我說,我叫喂?!蔽亦嵵氐刂匦陆忉屩D了頓:該如何說,才會讓眾人對我刮目相看,從此樹立一個既容貌傾城又文韜武略,既高貴神秘又平易近人的形象。還未有定奪,便又被一陣私語聲勾引了去。
“真是個傻子!”
“實在可憐,每半月便如此一番,唉!”
弦外之音恁多,我始料未及。環(huán)視四周,有人鎮(zhèn)定有人驚異,有人鄙夷有人憐憫。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般看我?
我手足無措,呆怔片刻,準備起身離開。
這些表情我不喜歡,每一種都很討厭!
兼采拉住我:“白練姑娘,你留下來罷!雖然你如今什么都不記得,可是大家都記得啊,你難道不想早點記起來么?!”她指了指那盤坐的老者,“再說,大椿爺爺今日仙游至此,他可是樹仙呢,天上地下什么都知道,你不想聽聽外面的世界是何等模樣么?!”
我眨了眨眼。
我,我想,當然想?。】墒侵挥幸粋€人留我!
長右也起身攔我:“你姑且聽完,再走也無妨。今日公子會客,你若亂跑,我如何交代?還請姑娘看在長左被罰,給長右一份薄面?!?p> 長左被罰?難道他不是回去沐浴梳洗的么?
我有點訝異,但也就一瞬間的事。他受罰與否,總跟我沒甚干系。如今,此二人開口挽留,那我只能勉為其難,聽聽也無妨。
“長右說哪里話,我只是腹中空落,想要去覓食。既如此,斷不會走的?!蔽易炖锟蜌?,身子卻不客氣地砸了草叢屁股大的坑。
“姑娘早說,”他從懷里掏出一包牛皮紙的東西,遞給我:“萬勿嚇壞長右!”
那是一包冒著熱氣的香噴噴的烤雞翅,四周的人眼睛發(fā)了光,像發(fā)了魔怔一般,直直地盯著我手中的雞翅。
那表情,典型的前倨后卑,前慢后恭!
我品味著轉(zhuǎn)敗為勝的喜悅,憶及方才的離場未遂,琢磨著該如何圓說,才不會顯得自己小家子氣時,肚子甚合適宜地響了起來。我哈哈一笑:“看!我真的是餓了!來來來,見者有份!”我一一地走到每個人面前,攤開手,把雞翅遞出去。
拿啊,別客氣!我喜滋滋地準備重樹自己方才掉了一地的光輝偉岸的形象。
無人伸手。
我面色尷尬,不免有些挫敗。
長右咳了咳,說:“阿練姑娘不必客氣,大伙都是飽餐而來,你好好享用便是。”轉(zhuǎn)而看向那個須發(fā)皆白的老者:“大椿爺爺仙游至此,途中風景不妨講于我等聽聽?!?p> 眾人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紛紛附和討好:“大椿爺爺云游四方,見多識廣,快講講吧!”“是呢,山中看管甚嚴,難以外出,大伙兒都指著您開開眼界呢!”
形象神馬的終究抵不過肉香四溢加肚腹饑空,我左右開弓,狼吞虎咽起來,雙耳也沒閑著,耳聽心受,對此地有了大致印象。
眾人所在乃姑逢山,此山多金玉少草木,冥靈在此山,以一己之力庇護眾生,被奉為山主,此處屬于靈界。其他三界分別是仙界、人界及魔界。仙界位于青天上界,人界在凡間,靈界在兩界之中,多在靈氣充沛的高山深淵中,魔界則在地下,整日不見天日。眾生皆修行,凡人或獸或各種生靈,歷劫成功的,便至靈界再度重新修行歷劫,靈界歷劫成功的便至仙界,至此不老不死。天道酬勤,為勉勵眾仙向上,仙人也會歷劫,順利歷劫后可保持相應功法與地位,下一次的歷劫周期會延長;未歷劫成功者便被下放至靈界,重新修行。眾生若在修行中入了歧途,便墮入魔道,從此不見天日,若心有向善者,也需要承擔比凡人或其他生靈多數(shù)倍的磨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