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樣酒入肚,漸漸的客人臉上泛起了紅暈,連聲道:“好喝,好酒!”
最后要付錢的時候。
于蘭算了竹葉青,即墨、桂花釀、葡萄酒的……
竹葉青的,倒是沒算。即便如此,也要一百多文。
客人結算的很爽快。
忙到了太陽下山,夜幕降臨,一天營業(yè)額就有四千多文。當然如果扣去成本和人工。應該也能凈賺一千多文。
只是這樣太累了。
于蘭給伙計們做了飯菜吃完了,讓他們明日先回去,明天再過來。
當天晚上,于蘭倒是沒有再想著擺攤,而是開始準備自制火鍋料。
她準備的是骨頭湯底料和魚湯湯底料兩種。
原料方面都是大同小異,無非就是香料的配比和火候的掌握。
火候恰到好處,這炒出來的底料,才能飄香四溢。
骨頭湯底味濃香而純正,鯉魚湯底鮮香而清淡。
各有各的風味。
炒完了底料,她又想做魚丸。
把那買來的鮮魚都剁碎了,調(diào)以了姜汁、鹽、搗成了魚泥、調(diào)進了屬粉,攪勻后擠成一個小圓球。
最后放入到了火鍋料中,和羊肉、排骨、土豆、白菜一塊兒煮了。
給武松和清風端過去。
清風今天又學了兩個字,就是他自己的名字,所以學的格外認真。
武松也在看書,看的還挺認真,于蘭東西端了進來。
看到他的書上已經(jīng)畫了好幾個圈圈。
看到于蘭過來他就把書合上了。
“玉蘭,往后夜間就不要做這些了。”
一來吃夜宵,容易積食,二來也是心疼她忙碌一天還要做這些吃的。
于蘭聞言,笑了笑:“不礙事,這也是為明日準備的,你先嘗嘗看?!?p> 于蘭端了一碗放在他的面前。
她做的東西素來沒有難吃的,看著這一碗,葷素搭配,色香味俱全。
讓人十分有食欲。
在武松吃東西的時候,于蘭翻看他所看的書籍,有不少圈了起來。
于蘭便問道:“二郎,這是不理解的嗎?”
武松隨后說道:“有不理解的,也有不實用的!”
隨后見于蘭不明白他就道:“孫子兵法有云:故經(jīng)之以五事,校之以計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道者,令民與上同意也,故可與之死,可與之生,而不畏危?!?p> 這是說戰(zhàn)爭要從五個方面實際考察,一個是道義,第二天時,第三地形,第四將帥,第五是法度。這道義就是君主與臣民一心,軍士才能不怕危險,產(chǎn)生同生共死的信念。
后面一段又說天時地利以后,還要戰(zhàn)場的指揮官賞罰分明、仁慈關愛、勇敢軍紀嚴明、將吏的職權要明晰,打戰(zhàn)要保證物資軍需的供給充足……
可北宋現(xiàn)如今的制度,武人的地位太低。
為了避免武將和手底下的士兵相處久了會產(chǎn)生感情,所以武將任期經(jīng)常變動。出現(xiàn)了兵不識將,將不專兵。
這么做,當然可以防止手底下的將領擁兵過重從而引發(fā)叛亂,但壞處是不利于上下一心。
兵士沒有那種一往無前的氣勢,從而散漫又缺乏戰(zhàn)斗力。
這兵書里頭所言的,幾乎很難實現(xiàn)。
“……玉蘭,我是不是想太多了?”武松閃過片刻的疑惑,又覺得好像很多人都覺得應該如此。
他似乎也改變不了什么。
孫子兵法又是上千年前的東西,和現(xiàn)在的形勢有所不同也是應該的。
于蘭卻很明白。
這不是應該,重文輕武,打不過就用錢財來賄賂對手求和,已經(jīng)成了一個既定的策略。
宋不缺能戰(zhàn)的,當初楊令公、狄青都是名將,狄青亦是配軍刺字出身,后來驍勇善戰(zhàn)屢立戰(zhàn)功,卻因此飽受猜忌,抑郁而終,死后才得到禮遇和推崇也是諷刺。
便是如今的種師道老種經(jīng)略相公,在史書之中因為抗金,深受百姓擁戴,京師解圍就被解除兵權,后來就病逝了。
更別提著名的民族英雄岳飛了。
大宋軍事積弱在于上位者,官家不愿意戰(zhàn),武將再能打又有什么用。
想到這里。于蘭便道:“二郎,我讓你看兵書,只是讓你學一些計謀,讀書可以明智。便是真有那么一天,大戰(zhàn)來臨,我只要你能活著便好,至于能否建立戰(zhàn)功不重要!你活著比什么都重要?!?p> 于蘭這話聽起來很是自私,可她并不想讓他形成一種執(zhí)拗的忠君忠于朝廷的思想。
武松的聞言,眉毛一挑。
她這話有些大逆不道,但終究卻是為了他著想。
武松市井出身,忠君思想沒有深刻。
他并不十分推崇這些,原本想著封妻蔭子,也是為了怕她跟著自己受委屈罷了。
“玉蘭,你究竟是什么人?”
于蘭聞言卻有些訝異,隨后便明白他說這句話的意思。
是知道她恐怕不是真正的原主玉蘭。
這也是于蘭能有很多借口能瞞得住其他人,可武松和她朝夕相處,足以明白她的奇怪之處。
武松以為到了這一刻,于蘭會對他說些什么。
可最終于蘭低著頭只說了一句。
“二郎,你只要知道我不會害你?!?p> 于蘭倒不是不想說出真相,一來太過匪夷所思,二來她心中仍然有顧慮。
她喜歡武松,可也不能暴露出她全部的秘密。
穿越和空間是她最后的底線。
“我知道的!”武松微不可聞嘆了一口氣:“我不在乎你是什么人,我也只在乎你?!?p> 只是她這樣,他總覺得有一種不太真切的想法。
不清楚她的來歷,會不會有一天如同志怪小說里頭的妖精、仙女一樣突然就不見了。
他雖然有些遺憾,但終究沒有太過勉強。
只要他一直在她身邊,她應該跑不掉的。
于蘭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揚了起來。
如果他這個時候提出什么要求她不會反對的吧?
她期期艾艾的看著他。
武松還真提出了一個要求。
“玉蘭,能不能店里頭請一個大娘做事???”他實在有些看不慣店里頭都是男的伙計,而只有她一個女人了。
于蘭聽得他的話之后,便明白他的意思。
約莫是有些醋了。
“嗯,我依你的意思便是!”
她低頭頸間露出一段雪白,他的耳際有些紅了,心里頭有些悸動。
可最終又坐下來拿起了兵書,略過了計篇翻看了其他的篇幅。
她對他的情誼,他不是不知道,正是因為知道,反而更有了一種迫切的,想要做出一番事業(yè)的心理。
于蘭看他看的認真,深呼吸了一口氣,默默收拾了東西就走了出來。
月光下看到了清風認認真真一筆一劃的寫著自己的名字。
認真又虔誠!
她連最后的一點兒的抱怨都沒有了。
她想她來到了這個時代能做些什么呢?她阻止了武松上梁山,那是運氣還不錯,她能阻止十幾年后的靖康之恥嗎?
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又搖了搖頭,她見過最大的官只有張都監(jiān)。
從張都監(jiān)府離開都那么艱難了,哪來把握去見官家?
目前來看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沒有實力兼濟天下,只能獨善其身了。
想到了這里,她又回去喝了兩大碗水,開始搬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