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瞬不好,隱隱有烏云旋嘯,一場山雨迫在眉睫。
“我?guī)煾迪氡厥悄銈儦⒌陌伞!睍r月望向面前的一眾人,憤慨道。
時月雖說是個姑娘家,可從小看書識字,十歲開始閱讀各種俠聞小說,對那流傳的奇聞軼事了解不少。對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還是頗為了解的。一桿小重山霸邊關的陸堯,江湖刺客思無流,貌美宛若女人的陽之秋……
了解這些大俠的同時,有了一股子的俠氣,不說其他,這殺‘父’之仇,焉能不報?
“果然是你,媽了個巴子,老子九條兄弟的命怕是都在你身上!”壯漢扯出一把彎刀,刀刃錚亮發(fā)白,寒芒陣陣。
時月一向崇拜那俠客小說里的大俠,身輕如燕,一身磅礴內力,快意恩仇。眼下,竟有一種瘋狂的代入感。當然,也絕非簡單的帶入,更大一部分,是仇恨!
她緩緩揭開纏著布囊的鐵劍,眼睛始終盯著面前的壯漢,一股無名之火騰上來。
“他只是個華發(fā)滿頭的老人,為什么下此狠手!”時月咬牙切齒,問道。
“老人?可有戶籍?本朝開朝元年就興案牘之術,天下每戶都必須登記在冊,工農商軍,皆有名戶,這老頭可有?”漢子直接道。
“罪將至死?”
“若是江湖人士,也會禮讓三分,只怪他是道士。”
時月抽出了那把鐵劍,自然比不上漢子手里的鐵刀,但也勉強鋒利。
“那我也是道人!”時月吐出六字,握劍在手。
要說時月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畢竟第一次跟人打架,還是生死由天。只不過仇恨占據了整個心肺,滿腔都是憤怒。
那漢子心中也有些忌憚,雖然回去不好交代,但以他的身份,留下一條命還是夠的。要說這么做是為了所謂的兄弟報仇,那就是笑話了。還不是為了顆“融天”的人頭,他才肯拼上一拼,只不過上了這條船,下去可就難了。
時月提劍沖了出去,悶頭就是一頓亂砍。
漢子也沒怎么動,手里的刀刃輕輕一轉,向后走了幾步,直直化去一波攻勢。頭側過來,點頭示意后面八人。
八人不動聲色間,直接把時月圍在圈子里面,但誰也沒有先動。
“小娃娃,你這身手,是怎么殺的我兄弟。隨便一黃發(fā)小兒郎也比你能打呀,哈哈哈?!睗h子眼看時月,哈哈笑道,一旁幾人也紛紛迎和著。
時月不說話,又是劈頭一劍砍來。漢子使了點門道,抬手一撩,暗中遞了內力。
“砰!”
時月手中鐵劍離手而出,纖弱虎口剎那間鮮血直接涌出,鐵劍在空中翻騰一圈,插在不遠草叢間。
“娃娃,本來以為你是個高手,哪知道是個廢物。”漢子依舊嗤笑,后是琢磨了片刻,又道:“莫非你還有個有神通的師姐,怕也是只能這么解釋了。否則,以你這三兩功夫,還真殺不了我?guī)讉€兄弟?!?p> 漢子舉起大刀緩緩靠近時月的下顎,一臉淫笑道:“你這娃娃生的倒也漂亮,要不你從了我,我饒你一命,哈哈哈?!?p> “我可是道人,這你也敢收?”時月面無表情道。
“你說是就是了?我說是,那才是!”漢子用大刀抬了抬她的下顎,時月不由自主的將頭往上昂了昂,“嗯,有仙子風范,甚好!”
“你們這刀倒是好材質,是朝廷的人吧。真想不到,為了一道士竟派出這么多殺手?!?p> “哪兒那么多廢話,弟兄們,給我綁了她?!睗h子收了刀,道。
“劍起!”時月忽然大喝,草叢里的鐵劍在這一瞬間急劇的顫抖起來,竟是破空而來,卷起一道犀利劍氣,九人莫不能近。
時月輕輕一躍,破空而起,在眾人頂頭盤旋。
“他媽的,還真是你。只可惜,功夫太差了?!睗h子驚詫,隨即又握住了刀,顯然用了真氣了。
“躍龍門!”
漢子縱身一躍,連著揮舞數刀,死死咬住了時月。
時月心頭也是波瀾不定,有種窒息感,鋪天蓋地都是刀芒,躲無可躲。
時月只感覺周身很是壓抑,大氣出不的,像是雷雨前的悶熱,身體很是難受,下意識的大叫。
“?。 ?p> 就在這一瞬,以周身原點,一道道沖擊波向外散開。林動云開,刀芒早已散去。漢子九人癱坐地上,紛紛捂住胸口。
“頭兒,提不起真氣了,真氣在潰散。”一人吐出幾口血來
“媽的,還她娘的真是‘融天’?!睗h子嘴角溢出了血絲,“退,退。這內力太霸道了,快走!”
“走?”這一刻,時月通體舒泰,仿佛又開了一竅,有著使不完的真氣,“做夢!”
天空不知怎么飄了雨絲下來,珠珠密密,黃豆大小的也一齊落下。
時月伸出一指,遙遙指向了漢子幾人。
“滅!”
一瞬,雨珠仿佛有了靈性,數以萬計懸浮在空,而后貫連成線,萬點雨珠一線,直直打向漢子。
“你媽的,這什么鬼門道。沒道理??!”漢子大驚失色,急忙忙舉刀,想擋上一擋。
不過只是徒勞,雨劍犀利無比,先是洞穿鋼刀,接著是他們的身體。漢子等九人走了幾步,噗通跪下了,全身上下數個血洞,汩汩流著。
無聲無息,九人倒在雨潑里。
時月收了劍,落了地,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如此霸道的滅殺,看似風光,其實不然。一身的內力都被抽干了,這才勉強御雨殺人。至于正面戰(zhàn)斗,自己什么道行她也是清楚的很,她也就只能憑著一腔血勇胡砍亂砍,要說有半點技法,怕就是對武學的侮辱了。
終于還是沒忍住,時月側身一躺,直接倒在了雨地中。
不遠處,山林下,有伊人,淺淺笑。
……
時月聞到一股子刺鼻的藥香,方才睜開了眼,四下環(huán)睹,略有驚奇。
“可算是醒了,可把我著急壞了。你可是道一仙人的弟子,若是在此處出了差錯,難免會遷怒于我門??墒侨f萬招惹不起的?”說話的,正是時月生母。
“你們…這是?”
“可能是下大雨淋濕了,女孩子,身子骨本就虛弱,一時沒抗住,暈倒了。好在喂了你姜湯,總算是醒了。”
“你們,就沒看到其他的東西?”
“啥?可沒有其他的東西,你的包袱還有一把劍都放在桌子上了。”
時月啞然,自己明明砍了九人,咋的連尸體也沒了。就像是做夢一樣,可問題是,這可不是做夢。
她掙扎著站了起來,走到桌子上拿起鐵劍一看,確實是有一個大缺口,明顯是被刀鋒所傷。
“奇了怪了,這算什么回事?”時月很是奇怪,又問:“您真的沒有看到什么血跡?!?p> “沒有,想必是小師傅做了噩夢,沒事的。”
時月一下陷入了沉思,這算是什么事?尸體跑哪兒去了?
她坐回床邊,百思不得其解。又感受到體內空蕩蕩的真氣,默默打坐起來。
有半柱香時間,再一次和婦人道了別,時月背上包裹,提著劍,出了門,往西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