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氣氛轉(zhuǎn)弱的間隙，王梓赫發(fā)話：“十個人里有一人拿著日記殘篇？拿出來吧，在這里你又沒法自己看，正好大家一起研究?！?p> “我替那個人問一下，有什么補償嗎？”許莫寶笑嘻嘻地問，將背包直接抱在胸前。
“有。我這里有一塊面包，我會給那個人?！蓖蹊骱照f，他看了看其他人，再將視線移回許莫寶。
也只有許莫寶敢這么說了，他的體型健壯，搶他的東西，一般人都會心生畏懼，形成一張制約的網(wǎng)。
這時，許莫寶偏偏若有若無地暗示，自己背包的東西有可能是日記，這無疑是在增加自己的價值。
“砰！”
一聲巨響打斷了所有人的思考與觀察，那位孤僻的獨狼已經(jīng)拿起消防錘，重重地敲在車廂的一處地板。
王梓赫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朝被砸出凹痕的地板看去，然后問：“怎樣？”
“沒怎樣，感覺有點不自然，想敲開看看，結(jié)果什么都沒有?！豹毨请S意揮舞手中的消防錘，蹲回角落，只是錘子倚在他的腳邊。
陳悔年看了一會兒消防錘，突發(fā)奇想：“我們可以把后頭的窗戶砸開，跳下去。只要忍痛等列車開過去就行。”
“肯定不會這么簡單的?！闭抡\連忙說，“如果我們摔在軌道上，直接被碾死怎么辦？如果隧道只是剛好能容納列車怎么辦？”
他人說話的工夫，徐峰有時間觀察到更多的細節(jié)。
通常播報到站地點的電子顯示條上，依舊有紅字飄過：“歡迎乘坐軌道交通零號線。本次列車沒有終點站。下一站，列車外。永不到站。執(zhí)意下車的乘客，請注意安全?！?p> 車廂與車廂之間的連接處，現(xiàn)在被一扇寬厚嚴密的鐵門封死，從這頭完全看不到那頭。
仔細看了一遍，徐峰發(fā)現(xiàn)鐵門的上面悍了數(shù)個凸點，連接在一起是數(shù)字二。
這里是二號車廂。
王梓赫直白地問：“你故意砸一下消防錘，是想引起我們的注意，找個心急的為你下隧道探探路？”
他似乎覺得真要被對方追掄消防錘，剛組建起來的小團體不會坐視不理。
“嗯。但沒準運道好，破窗就能逃出去呢?！豹毨堑氖帜﹃鹣厘N的柄端，不羈地笑道，“一塊面包，換一個消防錘。硬搶，我就給他一錘子。”
雙方的合作中必須有一名理智的人，獨狼率先坐在不理智者的位置，然后捧起逃生的希望，待價而沽。
“誠意?！蓖蹊骱沾_定了對方是認真的，笑容如密密麻麻的枯木，難以掩蓋被枯木包圍的烈火。
“我要的是誠意?！彼貜偷?。
“我叫羅余?！绷_余無畏地笑，“羅宋湯的羅，多余的余。這就是我的誠意?！?p> 越談越像菜市場的討價還價，王梓赫的自傲不允許他再度放下身段，于是轉(zhuǎn)頭對其他人說：“每節(jié)車廂都有一個消防錘，難不成每人破窗就能離開了？這么簡單的好事在無盡博弈里會有？讓他一個人拿著錘子玩吧。”
“呃?！毙旆宀幌氡憩F(xiàn)得無動于衷，于是說，“其實也不簡單。要事先想好落點，再精準地摔到那里，忍受劇痛和心理壓力，才能成功。我覺得成功率最高也就六成，稍微一偏就人頭分離了。”
日記的舊話題被跳窗的新話題取代，陳悔年問：“有沒有可能是故意讓我們猶豫？等幾天一過，餓得不行的時候，想跳也沒力氣跳了?！?p> 不等王梓赫，葉榕率先否定：“不可能。哪怕這樣有足夠的難度，玩家之間的互動也不足，不足以形成博弈。只能說是一個人在努力做成一件事罷了。”
“葉榕說得不錯?！蓖蹊骱障仁琴潎@一句，然后用自以為嚴厲的眼神掃過團體內(nèi)的每一位玩家，“沒有捷徑可走。”
陳悔年也點點頭，打消了這個念頭。章誠在一旁松了口氣，道：“這么嚇人的事，我可不敢。”
王梓赫逐漸領(lǐng)導話題：“繼續(xù)剛剛的話題，還有幾個人沒有報能力或者物品，其他報了的人不會覺得不公平嗎？”
許莫寶發(fā)現(xiàn)了這個趨勢，并決定盡快阻止：“哎呀，你是咱們的老大。老大都是以身作則，你干脆再把包里的東西是什么說出來，那啥事都好辦。”
“我說過了。沒聽到嗎？我包里是一塊面包?！蓖蹊骱绽溲劭此?，一點不笑，他不喜歡被人打斷，“既然你說話了，那就從你開始，說說，你的能力或者物品。”
“啊，哈哈。”許莫寶干笑幾聲，一時間氣勢落入下風，只得硬著頭皮道，“算我記性差，沒記住這一茬。我就說說能力吧，我的能力是【無條件共謀】，只要找到列車司機，我的用處那是相當?shù)拇?！?p> 階段性的勝利還沒讓王梓赫的笑容重新展開，錘子已經(jīng)落到了章誠的手里。
盡管所有人每過幾秒就朝羅余看去，但誰也沒想到，明明章誠和羅余一句話沒說，雙方就已經(jīng)達成交易。
五塊酒心巧克力，換一把消防錘。
膽小怕事，懦弱畏縮。
這是所有人對章誠的印象，包括徐峰。
但此刻的他雙手握緊錘柄，雙眼怒瞪，朝玻璃窗奮力一砸。
玻璃轟然粉碎，無數(shù)碎片掉落進車廂或飛濺出去，隧道外涌進一陣狂風，所有人不得不扶住把手，勉力保持平衡。
章誠卻沒有猶豫，他定定地看了兩秒隧道、軌道和列車。
他將背包和消防錘扔到列車外，等聽到一串響聲后，雙腿迅速地蹬出。
徐峰用手擋風，眼睛瞇成一條細線。
他仍湊近一步，想要細看章誠的結(jié)局。
半空的章誠衣服張牙舞爪，落點似乎堪堪躲過軌道，如果沒有意外，他甚至能功成身退，享受勝利的果實。
“難道這是正確的獲勝方法？”
所有人都不可避免地生出疑惑，僥幸的種子只需幾滴雨水就能長成巨樹，把狹隘的心塞滿。
呲。
呲。呲。呲。
每名玩家都聽到了這細小的聲音，像是捏膨脹的包裝袋，又像是朝棒棒糖的空棒子里吹氣。
章誠是當中最驚訝的一位。
列車外不知何時長出晦暗的藤蔓，一排排尖刺洞穿他的身體，尖刺至少有一指粗。
章誠空落落地數(shù)，覺得至少有四五條這樣的藤蔓，不講道理、不近人情地把他掛在半空，明明自己離地面只剩不到一米的距離。
落點很好，跳得也不錯，勝利好像就在眼前。
“我太膽小了。小到只要能早一點離開，什么都愿意做?！?p> 遙遠的記憶里，似乎有人說這是他為數(shù)不多的優(yōu)點，但他現(xiàn)在卻不太信了，只能眨了眨眼，想流出幾滴淚水，多懷念曾經(jīng)的時光，但這兩者都沒能做到。
撕心裂肺的叫聲過后，車廂內(nèi)只剩下兩種聲音，狂風的呼嘯聲和列車的行進聲。
“哐當，哐當?！?p> 聲音重重刻在玩家的腦海，深入骨髓。
亡者的瓶子
上午看七十周年閱兵，今天只有一更，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