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動作有些突兀,但蕭擎娓娓道來,眼神也像深深的漩渦,誘引著林西爾陷進(jìn)去。
他的手依然很熱,但她已有醉意的身體也很熱,最重要的,是他的話語,吸引了她全部注意力。
誰沒有?
意思是,他也有嗎?
“你也被最親近,最喜歡的人騙過?”
“嗯,是的?!笔捛婺﹃闹讣狻?p> “是誰?怎么騙的你?”林西爾急急的問。
不愿接受悲慘現(xiàn)實(shí)的人,總是希望,在世界的另一個角落,有跟她一樣悲慘的人。
“原本,我們該是至親,我去尋找他,認(rèn)為他也會喜歡我,親近我……”蕭擎的嗓音低沉,磁性,明顯壓抑著,仿佛茂密叢林里游蕩的夜風(fēng)。
“可是怎樣?嗐,你別話說一半呀?”
“可是,他厭惡我,覺得我很臟?很壞?他不愿看到我,希望世上沒有我,所以,就放了那條狗……”
不知不覺中,林西爾的手,已完全落入蕭擎的掌心,被他牽引著,一點(diǎn)一點(diǎn)靠近左臉頰,突然,往上一貼——
“赫!”林西爾驚叫,卻不是為了惡心的觸感,“他,他就放狗咬你?”
“是啊?!?p> “天吶,你的親人,竟然這樣對待你!”林西爾驚恐的抽涼氣。
她出身豪門,聽多了類似爭寵、奪產(chǎn)而爾虞我詐,傾軋相殘的故事,只不過,蕭擎這個特別驚悚,特別悲慘而已。
難怪爸爸說,貴族,沒有一個是干凈的。
林西爾無比憐憫的望著蕭擎,手指由被他牽引著,變作主動撫摸那片傷痕,那凹凹凸凸的觸感,仿佛會告訴她,當(dāng)年那場面有多么可怕!
唉,他明明可以非常完美的,甚至比歐嘉治更完美。
相比起來,我只是丟了一個渣男,被傷了感情而已,實(shí)質(zhì)并沒有失去什么。
要說可憐,他比我可憐多了。
“那,你恨你的親人嗎?”林西爾的語氣,變的很柔和。
“你呢?”蕭擎又為了倒了小半杯紅酒。
“恨,當(dāng)然恨!”林西爾拿起來仰頭喝干,重重放下。
“呵呵,我也恨?!笔捛嫘α?,露出白生生的牙齒,如同一匹優(yōu)雅而彪悍的狼,“你說,我是該原諒他呢,還是報仇?”
“報仇,當(dāng)然是報仇!我們才不是那么好被欺負(fù)的!”林西爾抄起酒瓶,給自己倒酒。
蕭擎也端起酒杯,迎上去,在她杯口“?!钡呐隽艘幌?,“好,為報仇干杯?”
“干杯!”
酒杯離唇,取而代之的,是林西爾的手指,涂著紅色的酒液,被他輕吻了兩下,而她卻渾然不覺。
酒精在肺腑間揮發(fā),眼神漸漸散亂,話語卻越來越多。
“蕭擎,我告訴你,蘇韻怡那個賤女人,我當(dāng)初對她有多好!她十歲那年來我家,一眼就看中我頭上的發(fā)夾,沒說的,我送給她了!后來,她又不吭一聲,就穿走我網(wǎng)球裙和鞋子,好,也沒關(guān)系!我有的,都情愿給她分享,家、爸爸、衣服、首飾、學(xué)校,還有歐嘉治!真是笑死了,你知道,她是怎么認(rèn)識歐嘉治的嗎……”
林西爾說著說著,笑聲變成了哭聲,終于往臺面上一趴,碰翻了酒杯,而人也一動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