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王策坐在窗前，兩眼凝視著樓下，靜謐而又幽長的巷子。路燈昏暗的燈光在巷中閃爍，搖搖欲墜。

　　已經(jīng)二十幾年沒有流過眼淚的王策，今天，竟然淚如泉涌。他沒有擦，任憑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滾落下來，滴在嘴角上、胸膛上、地上。

　　“我是真的真的愛你，我的寶貝……”電話鈴低沉哀婉的音樂將王策從痛苦的深淵拉回來。

　　“喂……”打電話的是藺楓。

　　“嗯”王策語氣哽咽。

　　“出來聊聊?！彪娫捘穷^的聲音同樣沮喪。

　　“好”他們之間的交流是那么簡潔，簡潔的一個字一個字地蹦。

　　酒吧里。

　　閃爍的燈光，喧嚷的人群，憂傷的氣息充斥著每個角落。

　　“怎么了，悶葫蘆一樣？”藺楓看著眼睛紅腫的王策，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策用牙齒輕輕咬了咬上嘴唇，猶豫了幾秒。

　　“郝樂樂……她被人……”壓抑在胸口的話，終于有了發(fā)泄的渠道。

　　王策的臉上有了一點血色。

　　“嗯……被誰……”藺楓瞪大了眼睛。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王策的眼神陰沉得像即將暴雨的前夕那烏云密布的天。

　　“她現(xiàn)在怎么樣？”

　　“很痛苦，痛苦得連說夢話都在哭訴?！蓖醪邔⑹志o緊地握成拳頭狀，恨不得將整個世界都砸成粉末。

　　“那你還有心情出來喝酒？”

　　“不出來，難道要憋死我嗎？”

　　“你不陪她，不怕她想不開？”

　　王策冷冷的臉讓藺楓很難理解。

　　“你現(xiàn)在，怎么想的？”藺楓試探地看了一眼王策。

　　“分手?！蓖醪呙摽诙?，好像這個決定早就想好了，只是沒有人助他一臂之力，讓他說出來。。

　　“就沒有回旋的余地？”

　　“沒有。”

　　“錯誤并不在她?！?p>　　“你是了解我的，我從小就有潔癖?！?p>　　“好不容易找到了生命中的那個人，就這樣放棄了？”藺楓感覺遺憾。

　　“即使現(xiàn)在我裝作若無其事，但，將來生活在一起，我也會耿耿于懷，這樣的婚姻你覺得會幸福嗎？”王策眉頭緊縮，“不可能了，永遠(yuǎn)不可能了?！?p>　　“或許她并不是我生命中的那個人。”王策不知是在說給藺楓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唉！”藺楓長嘆一聲，既嘆自己也嘆王策。

　　“你現(xiàn)在怎樣？”王策轉(zhuǎn)向藺楓。

　　“四個字，”藺楓苦笑了一下，“生不如死?！?p>　　“還想著小雪？”

　　“不僅僅是因為小雪?！?p>　　“越玲現(xiàn)在是想盡辦法折磨我。每天讓我握著她受傷的地方睡覺。”藺楓的表情很復(fù)雜，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王策張大了嘴巴，“這你也能忍？”

　　“不忍怎么樣，她也很可憐。每天都是淚眼汪汪的。”

　　“還有更過分的，每每有朋友聚會的時候，她總是要拉著我一起去，不去都不行。去了吧，就在那么多人面前對我連諷帶刺?！碧A楓苦笑，“別人都看不下去了，現(xiàn)在基本上聚會都不叫她了。”

　　“唉！”王策拍著藺楓的后背，投去了同情的目光，“愛情有時真的會讓一個人失去理智，做出讓人無法想象的瘋狂的事?！?p>　　“你覺得這是愛嗎？”藺楓將手里的酒杯端起來，疑惑地看著里面澄亮的液體，“這是一種變態(tài)的愛。不……不是愛……是占有。”

　　“你以后準(zhǔn)備怎么樣？”王策同情地看著藺楓。

　　“能怎么樣，過一天，算一天唄！混吃等死?！碧A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酒杯里橙色的液體，像是在審視一件寶物，“整天面對我這么個任憑她擺布的木頭人，她總有累了，倦了的時候。我等著那一天?！?p>　　“有小雪的消息嗎？”王策轉(zhuǎn)移話題。

　　“沒有。”藺楓喝了一口苦澀的液體，深吸了一口氣，“我去A市找過她，茫茫人海，大海撈針，一無所獲。”

　　“即使找到了又有什么用呢？”藺楓自語，“我還是什么也給不了她?！?p>　　藺楓又喝了一口酒。

　　“可是，明知道，不該去打擾她的生活，可是有時，我還是管不住自己?！碧A楓的眼睛里閃過一抹無奈。

　　“我給她打過電話?！碧A楓搖了搖杯中的液體，“雖然也不知說什么，但是還是忍不住要打?！?p>　　“小雪接了嗎？”

　　“電話已經(jīng)換號了?！碧A楓又喝了一口酒，“這我應(yīng)該想到的?！?p>　　藺楓無奈地笑了笑。

　　“她累了，我的愛已經(jīng)把她折磨得遍體鱗傷。”藺楓心疼地閉了閉眼。

　　“千里姻緣一線牽，夜郁相思愁華年。孤雁影單獨望月，只羨鴛鴦不羨仙?！?p>　　“失戀都讓你變成了大詩人了。”王策拿酒杯碰了碰藺楓的。

　　“小雪喜歡看一些詩詞方面的書，現(xiàn)在想她的時候，我就把她翻過的書拿來看看，這樣，有時還真覺得她的心還在我這?！?p>　　“自我麻痹！”王策拍了拍藺楓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