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公子,小王爺那邊都準備好了?!鼻屣L邊說話邊極為妥帖地把自己手中的燈籠換給了唐白:“村中離這里還有些距離,這盞燈籠比唐公子的要亮些?!?p> 一旁的明月吃吃笑道:“哪里需要換呢,要是你陪著,比燈籠還管用!”
云嵐一開始沒反應(yīng)過來這句話的意思,待看到唐白臉上一閃而過的驚訝時,瞬間就明白了,她打不著唐白,但是打明月還是綽綽有余的,伸手就用扇子在他頭上狠狠一敲:
“怎么,膽子大到敢開本公子玩笑了?!”
“云公子,疼……”明月摸摸腦袋,盡管抱怨著,但還是不忘貧嘴:“下次看到了大不了不說破嘛!”
“明月,別胡鬧了,我們還有正事沒有做呢!”清風很是無奈地呵斥了一聲,這才讓他有了些許的收斂:“云公子,我們趕緊過去吧?!?p> 云嵐倒也習慣了這種場景,畢竟這對雙生子除了相貌毫無差別以外,什么都是反著來的。清風作為哥哥細心認真性格也是一等一的好,明月卻生來就是個闖禍精,活潑好動不說,滿腦子都是各種稀奇古怪的點子,整個云嵐渡能降住他的,估計只有大哥清風和她自己了。
她沖著站在河邊的唐白搖搖手算是告別,這才往那座小院中走去。
屋內(nèi),穆滄瀾全身緊繃,蒼白的臉上已經(jīng)有汗珠沁出,微微顫抖的雙手似乎在表示這個睡夢中的人正在經(jīng)受著巨大的痛苦……
漫天黃沙,烈烈的西風吹得他睜不開眼睛,那些黃土夯成的城墻在他眼中如同一個刀槍不入的巨人,城墻上寒星點點,密密麻麻的箭矢都在指向他,士兵頭盔上的紅纓在殘陽的映照下如同一簇簇跳動的火苗,灼燒著他的心。
“放!”
伴隨著這聲高喝,霎時萬箭齊發(fā),他眼睜睜地看著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倒下,他的臉上甚至能感覺到他們溫熱的鮮血,濃烈的鐵銹味自他的四周蔓延開來,直到他的鼻腔,喉嚨……
“不!”穆滄瀾怒吼著,清晰地感到一陣痛感襲來。
“不要亂動,這針扎錯了可是要命的?!庇腥税醋×怂?,接著又是一陣細密的疼痛:“醒了?”
“你是誰……”穆滄瀾開口發(fā)問,剛才的那個夢太過真實,讓他有些恍惚,他努力地想睜開眼睛,奈何卻只能看到一個朦朧的影子,似乎是個少年:“我在哪?”
“你受了傷,是我家公子救你回來的!”明月在一旁很是歡快地回答,除了云嵐,他還真沒見過誰這么黑心眼,明明是把人家綁回來的,現(xiàn)在反倒給自己臉上貼金了。
受傷?穆滄瀾整個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又是一陣疼痛傳遍四肢百骸,他這才依稀記得,似乎自己是在后園,然后看到了兔子……
他雖然是虛弱,但又不笨,聯(lián)想到現(xiàn)在的狀況,自然知道中了一些人的計,他吃不準是不是就是現(xiàn)在這些人干的,只得掙扎著要起身:“多謝,多謝公子,本……本人已經(jīng)好很多了……”
他還沒試著要給緋月傳信,就聽到那個朦朧的影子又說話了:“你這眼睛出了我的屋門誰都治不好,你若是以后想做個瞎子,只管讓他們來接你?!?p> 穆滄瀾心中有些奇怪:難怪自己無論如何都看不清人,原來是這眼睛……但不知為何,這人的嗓音他好像是在哪里聽到過……
他還能感覺得到這人的手法很是嫻熟,用銀針刺穴時的力度居然比宮中的御醫(yī)和自己養(yǎng)的那些郎中都要準幾分,總歸是沒有惡意的,他只得道:“多謝公子?!?p> 謝?你當然要謝了,我可是送了你一份大禮呢!云嵐手下的銀針未停,畢竟師父的迷藥也只有這套特殊的手法才能解開,要不然她哪里有這么好的心!
不過雖不能直接刺死了,她還是動了些手腳,當初他說自己是有眼無珠,現(xiàn)在也該讓他嘗嘗這滋味了!
“那今天就先這樣吧,我明天再來看你?!狈凑艘呀?jīng)醒了,她也懶得再守著,收拾好了自己的銀針,留下清風明月后就回了村。
次日,穆滄瀾迷迷糊糊中感覺那人又進了屋,先是過來查看了一下他的狀況,然后才對昨夜守在這里的人說道:“今日要去山中采藥,你們也隨我一起吧?!?p> “那這個病秧子怎么辦?”明月?lián)芘峭胍淮笤缇桶竞玫牟菟?,黑乎乎的藥汁散發(fā)著極其難聞的味道。
“我可以的。”穆滄瀾聽到這句話掙扎著坐了半個身子,盡管眼前影影綽綽,他還是道:“你們只管放心去吧。”
“那就……辛苦小王爺了。”
這個稱呼……穆滄瀾猛地抓緊了床邊的雕花圍欄想要起身起下床,不料身子一軟,整個人已經(jīng)不受控制地滑落在地上,陣陣耳鳴伴著頭暈眼花,積郁在喉頭的鮮血登時“哇”地一口噴了出來。
“云嵐公子……別來無恙啊……”他咬著牙說道,只覺得心中又是氣血翻涌,兩眼發(fā)黑,耳邊似乎又傳來了那個鏗鏘有力的聲音:
“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