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李古青這一跪,本來還有些嘈雜的場面漸漸安靜下來。
在場的修士都是筑基期和金丹期,他們或許不認(rèn)識幾個老怪物,但對于李古青,或多或少都有所耳聞。
太清宗年輕一代的天才,性情孤傲冷漠,一身劍術(shù)犀利無比,素有“劍癡”的名號。
對于他的為人,大多數(shù)人并不清楚,只知道此人在修真界沒什么朋友,性格有些孤僻。如果非要形容的話,他給人的感覺,就像他的劍術(shù)一樣,犀利而冷漠,甚至有些無情。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竟會為了朋友不惜下跪求人,正魔兩道不少人為之動容。
如此心高氣傲之輩,卻甘愿屈膝受辱,可見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解無醫(yī)對此也很意外,在他的印象中,太清宗的劍修,要么就是些紈绔子弟,要么就跟老酒鬼一樣,拽得不行,脾氣又臭又硬。像這樣心懷熱血,有情有義的可不多見。
偏偏這小子的劍道修為似乎還不錯,若是放在平常,怕是很對老酒鬼的胃口,直接搶來收為弟子也說不準(zhǔn)。
但現(xiàn)在嘛……
熟悉老酒鬼脾氣的他,心中突然生出一絲不妙,看向李古青的目光透出一絲憐憫。
老酒鬼什么都好,就是太好面子,你當(dāng)著這么多人給我跪下……就算我本來想答應(yīng),如今也萬萬不能答應(yīng)了。
小子,你自求多福吧。
解無醫(yī)微微搖頭,心想老酒鬼可別下手太重,畢竟是自己的徒孫,總不至于殺了吧?
“哼!丟人現(xiàn)眼的東西!”
果然,不出解無醫(yī)所料,太清宗宿老霍然轉(zhuǎn)身,一張老臉冷若冰霜,身上的長袍無風(fēng)自動。
也不見他有何動作,身周突然響起鏗鏘劍鳴,無數(shù)肉眼看不到的劍氣迸發(fā)而出,浩瀚似海的恐怖劍意如大浪席卷,將李古青推向秘境出口。
“滾回去面壁三年,好好反??!”
雖然是針對李古青而去,但和他共用一劍的陳守讓難免受到波及。他皮糙肉厚倒是還沒什么,只是身上被劍氣割出幾道口子。李古青雖然修為在他之上,肉身強度卻遠(yuǎn)不如他,直接皮開肉綻,數(shù)道傷口深可見骨,差點兒被直接分尸當(dāng)場。
而且李古青受到的傷害,遠(yuǎn)不像表面看起來這么簡單,驚濤駭浪般的劍意闖入識海,仿佛有成千上萬柄利劍,將他的識海攪了個天翻地覆。眼前一黑,直接昏死過去。
“老東西,你找死!”
陳守讓目眥欲裂,雙拳緊攥。他簡直無法想象,這老東西竟然真的下殺手!
這還是正道名門嗎?就算是魔宗也沒有這么不講道理的吧!
不就是求個情嗎?你不愿幫忙就算了,何必對一個小輩下這種毒手!
老東西?
解無醫(yī)聽得眼皮狂跳,乖乖,現(xiàn)在的小家伙可真不得了,你知道你罵的是誰嗎?
你一個小小的筑基修士,誰給你的勇氣?!
再說了,你小子是不是傻?老酒鬼若是真想下殺手,就憑你們兩個的修為,還能活到現(xiàn)在?早就被劍氣絞殺成粉末了好吧!
解無醫(yī)暗暗搖頭,心說你這小子何必呢?本來中毒了又不一定會死,但你激怒了修真界最恐怖的存在之一,那比中毒可怕多了好吧!
其他幾個老怪物同樣嘴角瘋狂抽搐,暗暗感慨如今的年輕人真特么有種,比他們那時候有種多了。至少他們當(dāng)年這個修為的時候,見到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哪個不是小心翼翼屁都不敢放一個?
你說罵人?
呵呵,活著不好嗎?
“找死!”
本來看在李古青的面子上,太清宗的那位宿老并未打算對陳守讓如何,甚至看到他竟能擋住自己的劍氣,還稍微有些驚訝??僧?dāng)聽到他罵的那一聲“老東西”,一張臉?biāo)查g黑成鍋底,眼睛一瞇,一道無形劍氣一閃而逝。
解無醫(yī)臉色一變,看樣子老酒鬼真發(fā)火了,這一劍可沒有留手。
陳守讓甚至沒看到這一劍怎么來的,直到胸口傳來一絲冰涼,他才意識到那一劍已經(jīng)穿過了他的身體。
好快的劍!
更令他沒想到的是,那一道劍氣并未消散,竟然在他背后一個掉頭,再次殺來。
“噗!”
陳守讓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眼神迅速暗淡下去。于此同時,他感受到了體內(nèi)的劇毒,似乎也在蠢蠢欲動。
要死了嗎?
陳守讓嘴角露出一絲慘笑,想不到掙扎了這么久,終究還是逃不過死亡的命運。
李古青已經(jīng)被出口的漩渦吸了出去,陳守讓卻因為背后那一劍的沖擊力,擺脫了出口的引力,仿佛斷線風(fēng)箏般墜向地面。
嗖!
眾人呆滯之際,一道魔光掠過,直沖陳守讓而去。
薛蠻子驚訝的看了那人一眼,蘇清讓這是想干嘛?這些老妖怪的事情也敢插手?
不錯,魔光中正是滿臉悲憤的蘇清讓。她阻止不了太清宗宿老殺陳守讓,卻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摔得粉身碎骨。
是她?
眼皮漸漸沉重之際,陳守讓迷迷糊糊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龐,臨死前能再見她一面,無憾了。
咻!
眼看著蘇清讓就要追上陳守讓,突然,一道比她更快的黑影閃過。下一刻,黑影以更快的速度收縮回去,近在咫尺的人憑空消失。
蘇清讓瞪大眼睛,向下看去,剛才那是……通魔獸!
搶在她之前將陳守讓奪走的,正是被巨峰鎮(zhèn)壓的通魔獸。那道烏光似乎是它的舌頭,直接將陳守讓卷入口中,一口吞了下去。
“你……”蘇清讓快要崩潰,若非通魔獸身上兇悍的殺戮氣息令她心底發(fā)寒,怕是她早就不顧一切沖上去拼命了。
為什么,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
蘇清讓雙目失神,呆呆站在那里不動。
“咦?”一群宿老關(guān)注的卻是其他方面,以通魔獸的性子,怎會對一個將死的筑基修士動手?這件事情中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通魔獸此舉十分反常?!睙o極魔宗的宿老眉頭緊皺,剛才通魔獸的表現(xiàn),仿佛看到了什么極為誘人的東西一樣,似乎生怕被別人給奪走。
“不管那么多,抓緊時間穩(wěn)固封印,將其徹底鎮(zhèn)壓,此次絕不能再給它留下逃脫之機!”另一名宿老沉聲說道,隨后開始強行驅(qū)逐在場的低階修士。
大袖一揮,狂風(fēng)驟起,卷起在場的修士,也不管他們愿不愿意,直接將其送出秘境。
“開始吧?!?p> 幾人相視點頭,無論通魔獸吞下那小子是因為什么,對他們來說肯定不會是好事。再耽擱下去,萬一出了什么岔子,他們誰也擔(dān)當(dāng)不起。
幾人飛上巨峰之頂,各自占據(jù)一方陣眼,隨著龐大的法力涌入,山體上的符文和陣法被一一激活。
本來亮起九層的金光陣法,轉(zhuǎn)眼增加到十二層,通魔獸發(fā)出一聲不甘的嘶吼,“轟隆”一聲跪在地上。
剛才趁著無人注意的空當(dāng),它幾乎都要站起來,眼看著下一步就能沖出封印。
可從那小子體內(nèi)傳來的魔氣波動,終究讓它沒能忍住誘惑,為此付出的代價,便是引起了這些宿老的注意。
“吼——”
通魔獸發(fā)出一聲怒吼,雖然不知道被它吞下去的那小子是什么人,但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氣息不會有錯,魔種就在此人身上!
只要它能脫困,再加上魔種失而復(fù)得,重回巔峰觸手可及,再進(jìn)一步也絕非妄想!
所以絕不能被鎮(zhèn)壓下去!
當(dāng)年那些人都沒能將它徹底封印,眼前這些家伙又算什么東西?沒有人能阻擋它通往自由的腳步!
轟!
通魔獸身上燃起熊熊烈焰,血紅的火焰布滿龐大身軀,一眼望去仿佛綿延百里的火焰山,恐怖的高溫將空間燒得一陣扭曲。
“它在燃燒精血!”
幾名宿老臉色難看至極,本來封印鎮(zhèn)壓通魔獸就已十分勉強,此刻隨著通魔獸不惜代價燃燒精血,剛剛壓下去的山峰,竟被再次緩緩撐起。
“決不能讓它逃出來!用十八天羅封印!”
太清宗宿老臉上閃過一抹狠色,為了鎮(zhèn)壓通魔獸,只能不惜代價了。
“你瘋了!”無極魔宗的蘇老怪驚怒看來,在這種情況下強行施展那種封印,就算能成功,他們這些老家伙也要全都留在這里陪葬。
其他人或沉默不語,或目光閃爍。鎮(zhèn)壓通魔獸是他們義不容辭的責(zé)任,但如果需要付出生命的代價,說不猶豫是不可能的。
他們?nèi)缃褚呀?jīng)站在了修真界的巔峰,即便飛升無望,也絕不想輕易死去。
就算不為了他們自己著想,也要為身后的門派考慮。一旦各大門派失去他們這些老家伙,三千道門和八百魔宗,絕對會陷入混亂,一場動蕩在所難免。
等到重新洗牌后,他們各自的宗門將會如何,誰也沒有把握。
“不然還能怎么辦,等它沖出封印嗎?到時候魔界通道一開,下場只會比這更加凄慘!”
蘇老怪沉默了,話是這么說沒錯,但是……
人畢竟都有私心,就這樣為了天下蒼生付出生命,也不是不愿意,只是……好吧,確實沒人愿意。
隨著通魔獸不斷掙扎,巨峰劇烈顫抖,無數(shù)碎石滾落,可砸在它龐大的身軀上,卻造不成絲毫傷害。
“咔嚓——”
整整十二層金光陣法,最下面一層突然裂開一道口子,上面的金光迅速暗淡下去。山體上的符文瘋狂燃燒,試圖修補陣法,卻效果甚微,眼看著那道陣法就要被沖破。
宿老們面色劇變,封印一旦被沖開,哪怕只有一道,后面再想鎮(zhèn)壓通魔獸將難上加難。
“沒時間了,再不做決定,你我皆要成為千古罪人!”
面臨生死抉擇時,一無所有的人或許還能坦然接受,因為他已經(jīng)沒什么可以失去的,但對于已經(jīng)擁有一切的人來說,放下談何容易。
“吼——”
通魔獸身上血焰更盛,完全是不惜代價在燃燒生命,拼了命也要沖破封印。
它彎曲的膝蓋漸漸伸直,巨大的尾巴用力一拍地面,就要趁勢將封印沖破。
可就在這時,通魔獸身上的氣勢突然一滯,猩紅眸子里閃過一絲驚慌,身上火焰猛地收縮進(jìn)體內(nèi),撐起封印的恐怖力量呈直線跌落。
“轟!”
隨著一聲哀嚎,通魔獸膝蓋一軟,被巨峰再次鎮(zhèn)壓,方圓百里煙塵彌漫。
“這……發(fā)生了什么事?”
幾名宿老面面相覷,空氣中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氣氛瞬間破碎,他們心中同時閃過一個念頭:難道事情出現(xiàn)轉(zhuǎn)機,他們不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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