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啄木詩

二十九章 軍功

啄木詩 甘秀蘭 3871 2019-09-13 00:25:33

  王浚隨著王戎用戰(zhàn)馬急速運(yùn)輸糧草送往江陵。將至江陵,楊肇敗退、步闡被殺的消息也傳來了。江陵路面泥淖難行,王戎命人伐木鋪路,運(yùn)糧隊伍艱難龜行。

  王浚仰天長嘆:看了十幾年的兵書,練了十多年的武藝,我只是想好好打一場仗,為何老天不成全?

  大晉巴東軍徐胤對抗東吳水軍都督留慮:東吳的水軍一直都稱霸整個三國時期,兩軍剛一接觸,徐胤軍就潰不成軍,在更早之前就已敗退。

  十月底,江陵的晉軍因主將楊肇敗退而人心浮動,羊祜終因糧草不濟(jì),久攻江陵不下,最終撤回荊州。

  此役,東吳陸抗三萬大軍VS大晉八萬大軍,完勝。

  西陵之戰(zhàn)楊肇軍損失慘重,家屬前來認(rèn)領(lǐng)尸體時悲慟不已,吃了敗戰(zhàn)撫恤金也少得可憐,作為將領(lǐng)看到此情此景,自是無顏面對這些家屬。

  十一月,大晉朝廷追究戰(zhàn)敗責(zé)任,楊肇作為主將被貶為庶民;羊祜作為主帥,被降為平南將軍,仍然都督荊州;其余人等或是罰俸?,或者謫貶。只有王浚被嘉獎,理由是按時護(hù)送戰(zhàn)馬有功,改封他為討寇將軍,從楊肇的舊部里拔了十幾個給他,讓他直接赴代郡鎮(zhèn)守,原代郡守將告老回鄉(xiāng)。代郡自古以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守軍過萬,這原本很符合王浚的期望。

  眾將領(lǐng)紛紛來道賀,一個個酸溜溜的道王浚運(yùn)氣好,刀都沒拔出來,戰(zhàn)爭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王浚都懶得敷衍,以戰(zhàn)敗死傷過重為由不行酒宴,回到營里擦著飛虹流光刀,心里別提有多郁悶了,雖然建功立業(yè)一直是他的期望,但以這種方式受賞,他都瞧不起自己,遂告病暫避晉陽。

  王?;氐綍x陽,戎裝未缷,迫不及待的到郭府找纖纖,被告知她回了東吳,不知歸期。王浚如兜頭淋了一盆冰水,心里涼透了,垂頭喪氣的回了王府,沐浴一翻后死氣沉沉的躺在床上。

  母親趙姨娘進(jìn)房探望,坐在床邊疼惜道:“兒呀,讓娘看看你哪兒受了傷?”這寶貝兒子從小傲驕得跟只小公雞似的,現(xiàn)下竟頹廢成這樣,趙姨娘心里疼呀!

  王浚兩眼空洞的盯著床頂,有氣無力道:“我很好,沒有受傷?!?p>  “那就好?!壁w姨娘放心道,接著嘆息:“你還記得你外祖父家隔壁的老劉家的小兒子啵?”

  “不記得,他怎么啦?”王浚知道他老娘嘴碎,但他難得回來一趟,也就忍了。

  “他也參戰(zhàn)了,被抬回來的,尸體上全是窟窿,真是命苦呀!年紀(jì)輕輕的就走了,連后都沒留??貉剑∧憧傻镁腰c,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成婚了,那文小姐也都等了你兩年了,該怎么辦?你總得給人家一句話呀?”

  他真服了這老娘,什么事都扯到他的婚姻上。王浚懶洋洋的翻了個身,道:“我昭兒都兩歲了,您還擔(dān)心我無后?!?p>  趙姨娘一臉嫌棄:“一個通房丫頭生的丫頭騙子…我要孫子,帶把的那種?!?p>  “通房丫頭生的也是您的孫女,我不也是小娘生的嗎?”王浚辨道

  “我是小娘沒錯,那我也比你強(qiáng)呀!我能生兒子,你能生嗎?”趙姨娘霸氣道

  “是…是…是,就您厲害,兒子比不了。娘…我剛回來,您就不能讓我喘口氣嗎?”王浚閉眼煩橾的轉(zhuǎn)身背對母親。

  “娘怎么不讓你喘氣啦?又不用你動手,你只要點點頭我就去準(zhǔn)備好聘禮,你跑個腿去清河下聘就好,等你什么時候想成婚了再談婚期?!?p>  “在等等?!?p>  “還等?你這是在等七仙女下凡呀?”

  “她不是仙女,她只是不在晉國?!?p>  趙姨娘驚訝道:“還真是在等七仙女,不在晉國你怎么認(rèn)識的?你總要告訴娘是哪家的姑娘?只要是個好姑娘,娘就是上月宮也要幫你把她娶回來?!?p>  “她和我同書院就讀,前段時間回了吳國?!?p>  “她叫什么名字?”

  王浚平躺著從懷里掏出一方手帕遞給她,手帕上只簡單的繡了幾片淺粉色的花辨,就好似落花不慎飄落在手帕上,手帕仿佛還沾染了落花的余香,帕子的一角淺淺的繡了‘纖纖’二字如一縷青煙般。

  “她是東吳人,父親是文吏,母親是晉陽富賈的女兒?!蓖蹩Uf完把手帕抽了回來蓋在臉上。

  “小吏?家里的老頑固恐怕不能答應(yīng)?!壁w姨娘皺了皺眉頭

  “所以我才一直拖著婚事,本來想著在戰(zhàn)場上建功請旨??伤€沒有答應(yīng)就回了吳國。還不知道她什么時候能回來?也不知道她家在哪?她會不會在也不回來了?”說到最后,王浚把自己蒙到被子里,聲音都在顫抖。人生第一次經(jīng)歷失意:戰(zhàn)場就在眼前,可他就是沒辦法走過去;戰(zhàn)爭失敗了,那些浴血奮戰(zhàn)的將士們沒有得到安撫,而他只是牽了幾匹馬過去,就得了賞。那個曾經(jīng)在他心里睿智偉大的皇帝是怎么啦?至愛的女人沒有留下只言片語,不知所終…他感覺人生好灰暗,以前他總是斗志昂揚(yáng),現(xiàn)在沒有了纖纖,上戰(zhàn)場也失去了意義,他連提刀的氣力都沒了。

  趙姨娘頭一次見兒子如此沮喪,很是心疼道:“就算她回來了,族人也不能讓她做正室。你就先把文小姐娶回家,她若回來了,你納她回府便是,到時你想怎么寵就怎么寵,也不會過得比正室差。就像你娘現(xiàn)在這樣?!?p>  娘親這回說的很占理。王浚猛然起身,想了想道:“還是不行,她要不肯做小怎么辦?”

  “你就這么喜歡她?”

  “我就只喜歡她,恨不能把她揣在懷里,天天貼身帶著。”王浚孩子氣般耍賴

  “唉喲…你這臭小子,想得真美!”說著,趙姨娘用食指截了截王浚的頭。既然兒子非那姑娘不可,做娘的又怎能不想點辦法。

  翌日,趙姨娘請了衛(wèi)繡來府里敘舊。

  一翻客套后,趙姨娘道:“繡兒今年也十七了吧?親事議得如何?”

  “繡兒的婚事全憑爹爹做主,繡兒不敢有其他想法。”衛(wèi)繡低著頭心里嘀咕道:瞎子都知道我喜歡你兒子,可這種話,我一個大家閨秀怎么說出口?

  “呦!那可得抓緊了,彤管堂就你們倆沒訂親?!壁w姨娘對彤管堂一直都很關(guān)注,畢竟她心心念念的兒媳婦還沒著落。

  “我們倆?不知嬸嬸指的是哪位?”衛(wèi)繡察覺有異,趙姨娘不會無緣無故的請她閑聊。

  “纖纖姑娘呀!”

  衛(wèi)繡滿臉驚詫:“張纖纖在東吳已經(jīng)成婚了,嬸嬸怎么會認(rèn)得她?”

  趙姨娘突的站起身來,大吃一驚:“你說的可當(dāng)真?你又是如何得知?”

  “她張家可是東吳的名門,她又是獨生女,訂親自然是遍請達(dá)官貴族。這事在吳國人盡皆知,我父親有不少故舊在吳地,她又與我同窗,我自然對她也頗多關(guān)注。只是伯母如何會想起她來?”

  “哪是我想的?今早丫環(huán)收拾浚兒房間,在他的枕下發(fā)現(xiàn)了這方手帕,拿來給我瞧了瞧,那上面繡的正是‘纖纖’二字。我問了秦離才知道,此前我兒與她交往過密.。如今我那癡兒并不知那姑娘訂了親,這可如何是好?”

  衛(wèi)繡納悶:不就是跟她過了生辰嗎?還不至于非她不娶吧?還好此前追查張仲思把張纖纖的底也都查清楚了。

  “浚哥哥可在府中?不如讓我來解說?”

  “好!也好!你先坐會兒,我讓人把他找回來。”趙姨娘感激,她心里覺得這衛(wèi)繡也是頂好的,兩人又是青梅竹馬,只是大伯說:兩大武將結(jié)親,兵權(quán)太盛了,正是帝王大忌。清河崔家是清流一脈百年世家,在清河是一呼百應(yīng),況且文小姐姿容妍麗、賢孝端莊,還無怨無悔的等了浚兒兩年,王家沒有理由不選擇崔家。

  王浚沒事就往郭府跑,希望能打聽到纖纖一星半點的下落,郭府有意隱瞞,他自然是問不出半點結(jié)果,他現(xiàn)下即不知道她在吳國何處?也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會回來?他不明白纖纖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是多著急的事才讓她連一個字都未留?還是她根本就沒將他放在心上?

  王浚神情沮喪的回到蓼院,見衛(wèi)繡早已候在那,道:“繡兒怎么來了?”

  “聽趙姨娘說你打完仗回來了,特地過來看看。戰(zhàn)場那么危險,你還好嗎?”衛(wèi)繡滿臉的關(guān)切,柔柔的問道。

  “還好?!蓖蹩S袣鉄o力的癱坐在椅子上,再也沒有心情多看衛(wèi)繡一眼。

  衛(wèi)繡滿心的思念被他的無視澆熄了,平靜道:“聽說你在找張纖纖?”

  王浚聽到纖纖二字,立馬精神抖擻的坐了起來:“你知道她在哪?”

  “在東吳?!毙l(wèi)繡見王浚反應(yīng)如此大,終于明白了趙姨娘說的話,心下不免悲涼。

  “廢話!我也知道她在東吳?!蓖蹩吲d道

  衛(wèi)繡被嗆也不生氣:“她訂了親,現(xiàn)在應(yīng)該喜滋滋的準(zhǔn)備婚禮?!?p>  王浚怒道:“你胡說!”

  “你怎么不問我是怎么知道的?”

  “你一個大家閨秀足不出戶,怎么會知道吳國的事?更何況纖纖的父親只是區(qū)區(qū)小吏?!蓖蹩5戎f下去

  ?“那還要從好幾年前,吳國的奸細(xì)偷聽王伯父談話說起…”

  “你該不會想說纖纖就是那個奸細(xì)吧?”王浚打斷了衛(wèi)繡的話,斜瞄著衛(wèi)繡,輕蔑的看著她。如果不是心情超級不爽,或許他會耐心的敷衍她。

  衛(wèi)繡倒是個好脾氣,也不跟他置氣,道:“她是不是奸細(xì)我不清楚,但那個奸細(xì)確定了是張仲思。應(yīng)該說是諸葛靚,他為了掩人耳目,和張纖纖謊稱兄妹。”

  王浚驚愕:“他們不是親兄妹?”

  “張纖纖是吳國光?勛張悌的獨女,而那諸葛靚是諸葛誕的小兒子,是逆賊之后…他們從小青梅竹馬,互許終生。諸葛靚是赫赫有名的大才子,十五歲入仕,十六歲帶兵打仗,以少勝多解了建業(yè)之圍,那個變態(tài)的孫皓都對他贊不絕口!他們?nèi)ツ昃旁掠喠擞H,說不定現(xiàn)在孩子都有了?!?p>  “去年九月?你撒謊!”八月我才跟她見了面,說得好好的,等我打完仗就回來娶她。怎么會變化如此快?衛(wèi)繡說得這么詳盡,由不得他不信?;叵肫疬@倆兄妹,確實有些曖昧。王浚心里掀起了驚濤駭浪。

  “她才撒謊!他們倆分明是東吳的奸細(xì),這次我大晉敗得那么慘,指不定就有他倆的功勞?!笨粗鴪?zhí)迷不悟的王浚,衛(wèi)繡也忍不住激動

  是呀!他跟她提過攻打吳國的事,所以她才匆匆忙忙的離開了晉國嗎?

  “既然你知道得這么清楚,為什么現(xiàn)在才說出來?”

  “張仲思太狡猾了,一開始我什么都查不到,只知道他跟李蘭心有些來往。后來他回了東吳,三天兩頭的給張纖纖寫信;我沿著書信往來,順藤摸瓜才查到了諸葛靚。那時你在皇宮,她平時也只跟左芬來往,我也就沒多留意她了。出征前,你們倆一直都在一起。現(xiàn)下我軍戰(zhàn)敗,我擔(dān)心你牽涉其中才不敢往上報。”衛(wèi)繡怯怯的瞧了眼王浚,畢竟沒人會喜歡被調(diào)查。

  “還是繡兒想得周到,謝謝你替我隱瞞!你出來很久了,該累了吧?先回家歇息,我們改天再聊。”不管他有沒有泄密,跟吳國重臣之女來往過密是事實,朝廷追究起來,恐怕會把戰(zhàn)敗的責(zé)任全推到他身上。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死心,王浚帶上秦離和幾個護(hù)衛(wèi)即刻去了東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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