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剛才這陣勢,頭回見吧!”花蝴蝶扇著他那對優(yōu)雅美麗的翅膀懸在我面前,朝我挑了挑眉道。
“什么小妖?我不是妖!”我脖子一梗,一臉惱怒道。
“什么?你說你不是妖?”花蝴蝶收回一片翅膀來掩嘴忍笑道,“你還別說,像你這樣能把玩笑開得如此認(rèn)真的妖,我還是頭回見!”
“我說了,我不是妖!”我感到,我心里有股邪火正蹭蹭的往上竄,燒得我?guī)缀蹙鸵ā?p>
“呦,還炸毛了還,你說你,該說你什么好呢,你自己聞聞,你這滿身的妖氣,還跟我說著妖語,你還說你不是妖?哦,我明白了,你呀,定然是跟剛才那只牛蛙一樣,想成仙已經(jīng)想得走火入魔了!”花蝴蝶繞著我緩緩飛著,拿一雙妖媚艷麗的眼睛瞅著我,將我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好生一番打量。
老道曾說過我是妖童,這花蝴蝶說我滿身妖氣,這許是真的,可妖語,難道我真的是在說妖語?可為何我會說妖語而毫不自知?
“好了,小白狗,別瞎想了,我告你啊,那做神仙的,也不見得就萬事無憂,你就說這白染吧,他是清微至尊,這六界之中的尊神妖魔們,人人見了他都要稱他一聲尊上,就算那天帝老兒、西天佛祖,也得敬他三分,可又怎么樣呢,一把年紀(jì)了,人生大事還沒個著落,倒是整天被這些個女道生們騷擾,你說,他累不累?煩不煩?所以啊,做妖嘛,凡是都要想開一點兒,只要逍遙灑脫,照樣活得有滋有味,就比如我……”
花蝴蝶說得正起勁兒,卻聽得耳后一陣“嗡嗡嗡”的聲音,回頭一瞧,卻見那蜜蜂小腰一扭幻回了真身飛走了。
“不行,今兒這大好的日子,可不能讓她給占了先!”花蝴蝶說著便振翅飛入空中,見他一副著急的樣子,卻不忘回過頭來招呼我:“哎,我說你這犬妖,怎么還不走???”
“去哪?”我呆呆一問。
“還問去哪,我說你傻不傻,懶得跟你解釋,反正是有吃有喝的好地方兒,快些,上來,別耽誤我的生意!”花蝴蝶一臉焦急的催促道。
一聽有吃有喝四字,我便頗為心動??伞晌覜]翅膀啊……
“你別告訴我你不會飛……”花蝴蝶急道。
我沒說話,只實誠的點了點頭。
卻見那花蝴蝶眼睛望天絕望了半晌方才道:“得,我把法器借你,可咱提前說好了,這是借,日后可是要付我租金的!”花蝴蝶說著便將他那小細(xì)胳膊伸到了花翅膀的口袋里,搗鼓了半晌方才取出一朵粉色牽?;▉?。
“嗯,給你!抓著!”花蝴蝶說著便將那花朝我丟過來,我舉爪一接,卻見那小小的一朵花瞬間變大,飄飄然間,我便抓著那牽?;ㄇo,隨在花蝴蝶的身后扶搖而上。
“我姓花,叫無忌,你呢?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花蝴蝶一邊揮舞著翅膀,一邊扭頭同我說話,為了調(diào)節(jié)我倆的身高差,他還特意將身體變大,那翅膀扇得呼啦呼啦的。
“我叫江離!江水的江,離別的離!”這名字是我娘給我取的,想來,她取這名字時,便已想好了后來的一切了吧。
“這名兒好是好,可聽著怪傷感的!”花無忌無意的道,聽得這話我忙將酸澀的眼望向別處,可一不留神,只聽得呲溜一聲,我那爪子便忽地向下一滑,正在我魂飛魄散之際,只覺得屁股被一物什猛的一托,我鼓起勇氣低頭一瞧,卻是一片燦若錦緞的花翅膀。
“對于我們妖來說,這清微宗乃是塊難得的修仙福地,廣仁道祖在時,便曾定下了有教無類的規(guī)矩,所以,無論你是妖是魔,只要一心向?qū)W,在這清微便可尋得一處立足之地,不過,凡事都有利弊,就比如說這次的鼠妖事件吧……”
“鼠妖?”聽到這里,我心中不免咯噔一下,疑道,花無忌口中的鼠妖莫不是我從魁林里引出的那只鼠妖吧。
“嗯?你聽說過?”花無忌見我面色有異,立刻抖抖眉毛問道。
“沒有……”我立刻搖了搖頭,想來,天下何其大,老鼠遍地有,鼠妖定然也不在少數(shù),昨兒個,我不還遇到幾只耗子精呢嘛,此鼠妖定非彼鼠妖也。
“我就說嘛,我這可是剛剛挖到的獨家新聞,你一個新來的怎么會知道!”
“就是就是,快快說來,也讓我聞個新!”我催促道。
“其實,我跟那鼠妖也算是個老相識,他比我還早來七百多年,他呢,一心想要成仙,可是仙資一般,沒有哪個真人和上仙看上他,因入不了正途,久而久之,便動起了歪心思,先是躲在玄微宮的丹房中偷吃仙丹,想是那玄微宮尊主玄殷治下不嚴(yán),那鼠妖藏在里面五百多年,愣是沒人發(fā)現(xiàn),后來,他便靠著那些丹丸靈力大增,前些日子,他竟膽大包天潛進了明靜宮中,把白染尊主的墨墟鏡給盜走了!你不知道,那墨墟鏡乃清微三大圣器之一,金貴得很,這么重要的寶貝給弄丟了,那白染豈能不知,第二日便下山尋找!”
“嗯嗯,那后來呢?”我忙稱是,便又問。
“后來?哪有什么后來,那結(jié)果不是可想而知嗎?它可不就被白染給逮回來了嗎?現(xiàn)在還在水牢中困著呢,那水牢本就機關(guān)重重,現(xiàn)又被白染給加了一道鎮(zhèn)妖咒,我看那鼠妖,再想出來定然是無望啰!”花蝴蝶搖頭晃腦的說道。
想著來此地時,人妖同我御葉飛行,一路之上,并不曾見過什么妖物,于是,我默了默,便將兩個事件之間可能存在的某種關(guān)聯(lián)給果斷否了。
人妖那廝小肚雞腸睚眥必報,就他,還至尊?怎么可能!我心中好一番冷笑和腹誹,方將幾日來胸中所積的郁氣稍稍解了解。
這么說,此處地界便是清微?只不知這地界到底什么來歷,竟這般仙氣繚繞氣勢恢宏!我爪子死死抓著那牽牛花莖,耳朵聽著花無忌的絮叨,眼睛卻也一刻沒有停下飽覽腳下山川美景的興致
“我們還要飛多久?”我隨口一問,抬眼一瞧花無忌,卻見他瞅著我的眼睛精光閃爍,倒似瞧見一只香噴噴的鹵雞一般。
“還要飛……哎,光顧著跟你聊了,都飛過頭了,咱這就飛回去……”花無忌臉上尬了尬,小腰一扭便折轉(zhuǎn)了身。
許是那牽牛花法器用得不甚熟練,我使勁兒甩了好半天尾巴,方才成功折回了身來,見花無忌已飛了老遠(yuǎn),便趕緊追上前去。
少頃,只見腳下忽地出現(xiàn)了一處市鎮(zhèn),白墻黑瓦的房屋鱗次櫛比,密密麻麻綿延數(shù)里,中間一條寬闊街道上店鋪林立,行人摩肩接踵好不熱鬧。
正瞧得新鮮,那花無忌卻已翩翩然于一處雕梁畫棟的樓閣前落了地,抬頭一望,卻見匾額上寫了“含露閣”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