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暮的臉色是有些蒼白,但卻并不讓人覺得虛弱。
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雁圖南的身上,眼眸之中還藏匿著一份笑意與從容。
雁圖南并沒有直接回復(fù)些什么,而是下意識地探了探身子,朝著御寒閣里望了望。
楚暮見雁圖南這般反應(yīng),也并沒有半點準備阻擋之意。他隨著雁圖南所望的方向看了過去,當目光停留在了扶初身上時,楚暮不忍稍稍揚了揚眉:“師弟這么關(guān)心扶初師妹?”
楚暮反問了一句,似調(diào)侃一般。
“這不是聽說扶初近日染了風(fēng)寒——”雁圖南一邊說著,一邊留意著楚暮臉上的表情。
奈何楚暮實在是太會隱藏自己的情緒了,待雁圖南閉上了嘴,楚暮的神色還是沒有半點波動。
楚暮頓了一會兒后,才似笑非笑地開口了:“平時不見師弟對扶初這么關(guān)心,莫非是心中有鬼?”
楚暮問得從容,黎晝安靜地站在一旁,雖然不能完全聽懂楚暮的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還是能聽出來——楚暮一定是發(fā)現(xiàn)了些什么東西,所以才會這般詰問。
“我雁圖南行的正坐的直……”然,雁圖南還沒把話說完,就注意到了楚暮那只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他的目光緊緊地盯著楚暮的那只手,停頓了片刻后,嘴角才跟著向上撇了撇:“倒是師兄你,你的手怎么了?一直背在身后,看起來好像不太舒服的樣子?!?p> 雁圖南話音剛落下,楚暮的指尖便不忍跟著輕輕顫了一下——他的掌心有傷口。
一想到這兒,掌心傳來的陣陣疼痛讓楚暮不由得蹙了蹙眉:“沒事?!?p> 語畢,雁圖南便像是發(fā)現(xiàn)了些什么端倪一般,下一秒,他便驀地伸出了手,企圖抓過楚暮那只背在身后的手。
雁圖南知道還魂時會傷不少元氣,如若楚暮真的替扶初還了魂,此刻那定是沒有多少精力與他斗。
楚暮自是捕捉到了雁圖南的這番動作,在雁圖南還沒抓到他的手之際,他便一個靈活地側(cè)身,躲過了雁圖南的突襲。
雁圖南見自己伸手未果,便索性對著楚暮出了手。好在楚暮眼疾手快,在雁圖南的手即將揮過來之時,楚暮便一個抬手止住了雁圖南。
霎那間,雁圖南便感覺到了腕間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正抵著他,叫他一時之間沒有辦法運上功力。
雁圖南與楚暮經(jīng)過了幾個回合,卻仍是沒有如愿,便只好收手。他駐足于楚暮的面前,神色之中仍是有些不甘心。
“師弟此次前來若只是因為這件事,那還請回,扶初還在休息,別打擾到她了。”終于,空氣在安靜了幾秒之后,楚暮悠然地開了口,他神色平靜,好像根本就沒有因為雁圖南方才那幾招而傷到分毫。
雁圖南盯著楚暮觀察了片刻,眸色之中也跟著浮起了一絲不甘心的情緒。
但很快,雁圖南臉上的那份不甘心便被一抹不懷好意的淺笑給代替了:“希望師妹真的如師兄所說那般,只是簡單的風(fēng)寒——”
雁圖南這話說得別有深意,好像真的知道些什么似的,語畢,他便轉(zhuǎn)過了身,緩緩離去。
看著雁圖南漸行漸遠的背影,黎晝才跑到了楚暮的身側(cè),他的目光依舊緊緊地盯在了雁圖南的身上,于這位師兄,黎晝是怎么都看不順眼:“大師兄,我看這雁圖南根本就不安好心!”
這雁圖南對他們的敵意,怕是整個南古山都能感覺到,楚暮緊緊地盯著雁圖南的背影,稍稍蹙了蹙眉,他的眼眸中劃過了一絲異樣,但很快,這絲異樣又被他壓了下去,轉(zhuǎn)而又恢復(fù)了原先的平靜:“罷了?!?p> “大師兄,我看這雁圖南可一點都不簡單!”黎晝一邊說著,又一邊朝著楚暮那里靠了靠:“我聽漆澤師叔說,這雁圖南不僅知道扶初在山下被殺害,還知道你要替扶初還魂——”
黎晝的聲音很輕,輕到不足以讓第三個人聽清他在說些什么:“他知道扶初被殺害一事還說得過去,可還魂一事……”
黎晝稍稍拖長了尾音,并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但他話里的那份懷疑之意,好像也已經(jīng)再明顯不過了。
語畢,黎晝卻是沒有如他預(yù)料那般得到楚暮的什么回應(yīng)。
周遭陷入了一片安靜之中,楚暮沒有回應(yīng),黎晝似乎也不覺得奇怪:“他剛剛來勢洶洶的,是不是真的發(fā)現(xiàn)了什么?”
黎晝說完,楚暮卻仍是沒有開口回應(yīng)。
“……?”黎晝好奇地側(cè)過了身,他本想再重新開口問一次的,不想,當目光落在了楚暮的身上時,他心里竟是跟著一愣——
楚暮的臉色很差,他緊蹙著眉,儼然一副很痛苦的模樣。
之前替扶初還魂就傷了不少元氣,方才還與雁圖南過了幾招,更是元氣大傷。
黎晝似乎從來都沒見過這樣的楚暮——此時此刻,楚暮的痛苦中好像又藏匿著一份虛弱:“師兄,你怎么了?!”
“無妨?!背罕〈轿?,輕輕地道了一聲:“興許是方才傷了些元氣,休息一會兒就好了?!?p> 楚暮一邊說著,一邊轉(zhuǎn)過了身,朝著御寒閣里走了過去,黎晝見狀,便立刻趕了上去——現(xiàn)在的楚暮,看起來并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還沒有走幾步,楚暮便覺得有一股強大而又灼熱的力量涌上了自己的身子,那股力量轉(zhuǎn)而變得腥膩,好像下一秒就會涌出自己的喉嚨。
黎晝剛想開口和楚暮說些什么,楚暮便頓住了腳步,他抬起了手,覆在了自己的胸口之上。
“師……”
“噗——”還沒等黎晝把話說完,那股腥膩的感覺便從楚暮的嘴里涌了出來。
是血。
“師兄!”
楚暮這般模樣,是黎晝從來都沒有見到過的,他本能地上前扶住了楚暮:“師兄你這都吐血了,還說沒事?!”
黎晝說完,楚暮也沒有什么回應(yīng),他緩緩抬起了手,拭去了嘴角的血漬:“沒事,你別擔(dān)心?!?p> 楚暮的目光落在了扶初身上后,才輕輕地抽出了被黎晝扶著的手,準備朝著扶初那里走去,然,還沒有走幾步,便又是一陣強烈的暈眩感涌上了身子。
下一秒,楚暮眼前的事物便慢慢被黑暗給吞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