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心……死了?!
沈入畫霍然起身,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宋念初。蘭心死了?怎么可能?才一天的時間!宋念初坦白道:
“今早下朝時我聽沈玨說的,他過幾日休沐,剛巧我也有時間,便約了他去郊游,可他卻說他堂姐沈昭容宮里有個陪伴她多年的老宮女死了,沈昭容傷心欲絕一病不起,趙國公沈浩已向皇上請旨進宮探望沈昭容,沈玨那天也會跟著一起去。”
沈入畫眉心一蹙,追問道:
“你確定此女就是蘭心?”
“應該不會有錯,沈玨說這個宮女是蘭庭光蘭大人之女,我已經差人打聽過了,蘭庭光送進宮的女兒只有一個,叫做蘭心?!?p> 見宋念初所言再無任何漏洞可尋,沈入畫心痛之余暗暗握緊了拳頭,水蔥般的長指甲直往掌心里戳,她卻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樣,沉聲道:
“我明白了,蘭心的身世,你繼續(xù)去查,有任何消息及時告知我!”
“明白?!?p> 宋念初手腕輕輕一抖,將把玩于掌中的折扇收起,抬手輕輕推開門,消失在汀蘭小筑。
沈入畫矗立在原地,腦海里一遍遍過著那些殘酷的畫面,白發(fā)蒼蒼的老婦人,幾乎哭瞎的雙眼,病臥在床翹首等待著女兒的歸來,還有……還有已經變成一具冰冷尸體的蘭心。
那位老婦人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女兒了,當年把女兒送進蘭家,竟成了生離死別?!
沈入畫心頭一顫,當初宋楚音為了報仇,也毅然決然地把她送入趙國公府,送到那個負心漢沈浩的手上,可是如果那次染了風寒沒有沈玨找郎中為她診治,如果她在去找沈玨求助的路上就死在了寒風徹骨的趙國公府,宋楚音……會感到后悔嗎?
記憶里的六歲那年,宋楚音把她抱在膝頭上輕輕摩挲著她細密柔軟的發(fā)絲,親吻著她的額頭,十分不舍地將她領出懸劍山莊。那是她第一次見到京城,帶著滿心的好奇和憧憬,還有宋楚音的叮嚀。
如今想來,當年,宋楚音也是舍不得將她送走的,只是仇恨讓她不得不走出這一步棋,這步摧毀沈浩的棋。沈入畫清楚地記得,那年秋天的郊外,她鉆進沈浩的馬車回眸和宋楚音告別時,宋楚音的眼睛里是含著淚水的,是不舍的,是無奈的。也許她一直都是一個不善言辭的母親,但她心里,也有著為人母的慈愛與溫柔,只是仇恨太深,早已掩蓋了她母性的光輝。
沈入畫不知在汀蘭小筑佇立了多久,才麻木地回到嘉寧侯府,之后的幾日,還是未見楊明昭回府。倒是柳荀回來過兩三回,但也無非是去書房取一些文書,然后來給沈入畫問個安,只是不管沈入畫問他什么,他都不肯說,還說是楊明昭在調查一件很重要的事,不許任何人知道。這讓沈入畫心里很是不爽。
當然,楊明昭不回來,沈入畫一個人也忙得不亦樂乎,幾日后,汀蘭小筑的推門聲再次響起。來人是一個體型嬌小的姑娘,個頭不高,身材卻玲瓏有致,身著淡粉色齊胸襦裙,頭戴兩朵紫色珠花,五官生得很是精致,皮膚白皙,眉如墨染,唇如點朱,尤其是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仔細瞧來,也是個難得的美人。
“入畫姐姐,讓你久等了吧?”
美人走上前,將沈入畫的手牽起。
“啊~書棋,你來了!”
沈入畫連忙綻放出一個欣喜的笑容,拉著蘭書棋坐回桌旁,順著她的話說:
“也沒有等太久,你也知道,我還在孝期,理應安分守禮,不該頻繁出入酒樓茶坊這些地方,若讓別人撞見了不好,所以一路上都小心謹慎得很,耽誤了許久才到這?!?p> 蘭書棋晶亮的眸子滿含笑意,拍了拍沈入畫的手,說:
“姐姐放心吧,我來的時候替你看過了,周圍沒有別人,這汀蘭小筑一直是咱們的地盤,有趙國公府和我爹撐腰,誰敢沒事兒跑到這來撒野!”
沈入畫聽了這話,心頭一顫,暗自慶幸宋念初每次都能來無影去無蹤且溜得很快。
“對了入畫姐姐,你找我什么事呀?”
“哦,其實……也沒什么,就是覺得自打我嫁入嘉寧侯府,咱們都許久沒有機會一起說說話了,今日特意叫你來此,咱們也好敘敘舊?!?p> 蘭書棋聞言,面上泛起一層紅暈,垂眸道:
“其實……就算姐姐不來找我,我也會主動去約姐姐的,一來上次聽聞嘉寧侯遭到前朝余孽的襲擊,我想來看看姐姐有沒有受驚,二來……也是來告訴姐姐一個喜訊,下個月……我就要成親啦!”
“成親?你不是才行過及笄之禮?安和縣主怎么如此急著將你嫁出去?”
蘭書棋見沈入畫很是吃驚,臉上的紅暈愈發(fā)明顯,頭也埋得更深,遂淺笑道:
“原是在年前就訂好的親事,只等我行過這及笄之禮,對方便迎我過門。姐姐莫要怪我瞞你至今,實在是……圣旨未下,我也不敢妄言呀!”
沈入畫聽到圣旨二字,更加吃驚了,追問道:
“難不成……難不成你要嫁給皇子了?”
蘭書棋羞答答地點著頭,笑道:
“正是四皇子秦王殿下,今早爹爹下朝回來,說皇上特意在御書房單獨召見了他,還給他看了擬好的賜婚圣旨,三日后為吉日,便是賜婚圣旨下達蘭家之時,下個月初六,秦王便會正式迎娶我為正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