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霽月有歸

第十章 風(fēng)雪臨,藍(lán)刺起

霽月有歸 郭小木 3960 2019-08-31 21:30:01

  凜冽刺骨的寒風(fēng),呼呼的吹向蒼茫的大地,鋒利的沁藍(lán)冰刺夾雜著雪花,穿行在山巔、峽谷以及森林之間,敲擊和刮擦的聲響,抹去了這廣袤大地微末的寧靜。若是正常年份,北地的漫雪天氣本應(yīng)是隆秋之時才會來臨,而今卻在這伏夏季節(jié)出現(xiàn),一切都來得是那么的猝不及防,而且不得不讓人覺得奇怪,這天底下本應(yīng)有的正常光景,也在短短的一夜被這漫天雪子覆蓋了去,白日的金黃田野,而今已是茫茫雪地,村舍間男女的嘶叫和牲畜的哀嚎,徹骨的回應(yīng)著老天突如其來的怒氣,無助的心情已是蔓延過那峽谷與山脊,傳遍了這北地曠野。

  “這雪刺下了多久了?”

  “回稟大人,已是有三個時辰了?!?p>  “可有見停的跡象?”

  “冰刺已是停了,只不過雪子還一直落著,但已是比先前小的多了,看樣子似是要停了的?!?p>  “占卜司可有消息了?”

  “吳大人已是傳來消息了,說是。。。”

  “但說無妨?!?p>  “是,大人。吳大人說是天現(xiàn)孔洞,四向星隕,乾坤有隙,實乃天破之象,大不吉啊!”

  “果真是天破之象么?”

  “吳大人是如此說的,具體是否準(zhǔn)確,下官學(xué)識淺薄,卻是不知的,大人可傳吳祭酒前來問問?!?p>  北地凈月城內(nèi)田府內(nèi)堂,田和正在詢問參事祝耽伏天暴雪一事,堂內(nèi)已燃起一爐篝火,兩人均已披上了貂絨披風(fēng),說話間陣陣霧氣從嘴里呼出。此時田和聽得祝耽所言,神情頓時飄忽不定了起來,躊躇糾結(jié)之際已是在堂室內(nèi)來回踱步思量。

  “啊!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田和踱步思忖片刻,忽地一個機(jī)靈,突然像發(fā)瘋了一樣,竟是放聲大笑起來,大笑之余伸手解去了披風(fēng),并脫去上衣光著身板,徑直沖出了堂室來到院落里,一下跪在雪地里大行匍匐之禮,并仰天祝禱。

  祝耽見此情形,急忙快步來到院內(nèi),扶住田和慌張的說道:“哎喲,大人欸,大人!那些個天象之說本就虛妄,你可莫要信以為真被急瘋了去?!闭f罷趕緊將從堂室拾起的披風(fēng)給后者披上并繼續(xù)說道:“您呀,可別有個什么閃失,要是真有個三五究竟,這北地可是要亂了!”

  “誰說天象虛妄了!不虛妄!絕不虛妄!”田和一下從雪地跪立而起大聲嚷道。嚷罷立刻轉(zhuǎn)身奔向堂室,之后又是在堂內(nèi)踱步思量起來,走了三四個來回后兀自停下腳步:“祝耽,祝耽何在?”

  祝耽聽得呼喊,又急忙快步跑進(jìn)堂室:“大人,下官在!下官在此!”

  “趕緊,趕緊讓吳晉如筑造高臺,準(zhǔn)備三牲五谷,我要謝祭上天!”見得祝耽上前,田和扯著沙啞的嗓子說道,說話間唾沫橫飛,濺在花白的胡子上掛著,看起來好像天色初明之時掛在蒿草上的露珠晶瑩發(fā)亮。

  “大人,這。。?!?p>  “依我言命!”

  “遵命!”說罷,便快步退出堂室。

  “祝先生,怎的如此慌張,是有什么要緊事么?”祝耽退出堂室后,便徑直往占卜司方向行去,行至一處湖心亭,正好遇見田和之子田奉相向走來,田奉見祝耽行色匆忙,心生好奇,便是急忙上前叫住問起話來。

  祝耽聽得田奉問言,急忙上前答言道:“哎喲!公子,可不得了啦!您快去看看大人吧,今日甚是有些言亂??!”

  說罷便急著要走但又被田奉拉住,田奉追問道:“祝先生莫急,您還沒告訴我,您這是要前往哪里?有何要事?”

  “大人急命占卜司筑造高臺,準(zhǔn)備五谷三牲,說是要祭拜天地,特命下官前去占卜司,告知吳大人?!?p>  “是免災(zāi)祭拜么?但這雪子眼看是要停了的,想來應(yīng)是造不成什么災(zāi)荒,我自是以為大可不必在此等事宜上耗費銀錢,再說這些年旱災(zāi)蝗災(zāi)也是極為嚴(yán)重,也沒見父親有設(shè)臺祭拜過,今日是何緣故,竟是如此反常?”

  “公子,不是免災(zāi)祭拜,下官聽大人言語,應(yīng)是要謝祭蒼天,公子,是謝祭!”未等田奉說話,祝耽便又是行禮而言:“公子,下官還要前往占卜司,不便逗留言語,此番先行告辭了!”說罷搖了搖頭,便又是快步往占卜司方向行去。

  田奉看著祝耽行去的背影,暗自思忖片刻后,便急步往堂室行去,不多時已是到了門前,一眼便瞧見堂室情景,屋內(nèi)田和此時已是將黑鐵鎧甲給穿上身了,手持二尺長劍獨自站在一仗余寬大的地圖之上,怔怔的看著西漠城的位置,眼里兇光熠熠,自是有些瘆人。

  眼見此番場景,田奉兀自聯(lián)想到祝耽之前所說之言,揣摩之際似是想到了什么,倍感震驚,心想:“看來,父親越發(fā)是按捺不住了,此番是想借用此日雪兆起事了,可是如今形式格局并不明朗,時機(jī)并不成熟,此番可是要出大事了!”想到此便急忙跪拜在地,大聲請言道:“父親,奉兒請見!”

  聽得田奉話語,田和紋絲不動,但卻緩緩說道:“奉兒,你來的正好!快些過來與為父看看這地圖?!贝锓钭叩缴砬埃闶巧焓掷√锓罡觳参⒂邪l(fā)顫的問道:“你可還記得為父是何時何地得獲此圖?”

  田奉聽言,有些忐忑,但還是躬身答言:“奉兒自是記得的,是司慶元年七月的一天,在凈月山棲月谷的一崖洞里得到的。奉兒記得父親那日晨起便見。。。。。。,對了!那日也和今日一樣,也是漫天飛雪!”

  說罷微微頓了頓,見田和未作回應(yīng),便又繼續(xù)說道:“可那也正是屯谷收糧之時,父親見此場景以為是天降災(zāi)戮,如此下去北地百姓將面臨滅頂之禍。那時,父親心系百姓疾苦,不忍看到那殘酷場景,亦為維持北地安定,便果斷下令各州縣撥調(diào)差役傭兵,前往各地幫助百姓搶收田糧,為此父親也是親自帶領(lǐng)親衛(wèi)去到了最近的棲月谷,可沒想到的是父親剛到谷口,那雪便是停了且未及片刻已是云開日出,覆地之雪不到一個時辰便是盡數(shù)化了去,正在父親欲折返人馬之時,一黑鷹卻是沖破天際云障,徑自朝棲月谷俯沖下來,在即將著地之時,便是放聲嘶鳴,調(diào)轉(zhuǎn)方向沖向了身側(cè)崖壁上的一處崖洞之內(nèi),父親見此情景,急忙差遣侍衛(wèi)前往查看,但奇怪的是侍衛(wèi)進(jìn)到洞里沒有發(fā)現(xiàn)黑鷹蹤跡,卻是發(fā)現(xiàn)了一幅地圖,也就是,也就是父親腳下這張《萬里江山圖》了?!?p>  “哈哈哈~好??!不愧是我兒!不愧是我兒?。 碧锖吐牭锰锓罨卮?,竟是忍不住高興的放聲大笑,并伸手拍著田奉肩膀接連夸贊了起來。說罷沉思懷想半刻后繼續(xù)說道:“奉兒!父親年歲大啦!一生征戰(zhàn)疆土,也一生衛(wèi)戍疆土,早已是厭倦了這守邊定土之事,折騰來折騰去,這茫茫山河在自己眼前,卻始終覺得像是云夢煙云,與我田家也沒個切實關(guān)系??删驮谀侨眨驮诘玫酱藞D的那日,為父突然意會一些道理,內(nèi)心的期望又是燃燒起來,二十四年后的今日,又見眼前這伏天暴雪,為父又是理解了些,這是天意,天意啊!這是上天在護(hù)佑我田氏?!?p>  說著便是轉(zhuǎn)過身來,正對著田奉繼續(xù)說道:“奉兒,你現(xiàn)在可是明白了為父心中所想?”

  聽得田和問話,田奉內(nèi)心更是憂慮了些,兀自忐忑并有些焦急地說道:“奉兒自是明白的,可奉兒自也是覺得當(dāng)今穆氏氣勢正盛,正值恢弘之時,且眼下西境滲透有礙,東域也是情狀不明,凈月山北單月國蠢蠢欲動且時有夷患,父親若是此時立旗,弄不好是為他人做了嫁衣,而自身卻有可能腹背受敵,首尾難以相顧,險之又險啊,是故,奉兒此番懇請父親,還請父親定要三思而行!”

  田和聽后暗自踱步,沉吟片刻后說道:“你自是說的有些道理,但細(xì)細(xì)斟酌只是停于其表,卻是未深刻入里,當(dāng)今穆氏僅是形式有盛,但王座實弱,多有議非,朝局失穩(wěn);西境滲透眼下雖是有礙,但已是入了營巢,里外有合,必有作為;至于東域那穆家崽子,現(xiàn)已是氣若游絲,早已有意為我所用,退一萬步說來,自是其中途倒戈,憑我北地之威也自讓他翻不起浪來;還有那凈月山北夷,盡是些散兵游勇,形同螻蟻,更是不足為慮,但我田氏卻是不同,今日吉兆兀顯,乃為蒼天賜福,如此,良機(jī)已是來臨,此番不為更待何時?”

  “父親,占卜兆預(yù)之言歷來都無確切之說,多有虛推妄論之嫌,父親可莫要迷信了去,且奉兒自是覺得。。。,覺得父親所言略顯虛驕,自是脫離實際了些。”

  “哼!你這個逆子!竟責(zé)斥起為父來了!我田和自是白養(yǎng)了你,竟是說些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fēng)的言語,想我田和戎馬一生,大小戰(zhàn)事六百余次,無不全勝而回,為父早已是對那辯敵析利之法爛熟于心,而今作此決定,已是有過一番謀劃與準(zhǔn)備,你切莫要在此潑倒涼水。此番,為父自已是下定決心了的,你也莫要再多言了,你徑自想想為父今日所為,到底是為了誰?虧你已是三尺男兒,卻仍是如此不明事理,切自悔省一番去吧!”

  田奉聽言,已是眉頭緊蹙,卻是仍想進(jìn)言:“父親!我。。?!?p>  田和泛怒之余嗔斥道:“不要再多說了!”

  “是?!?p>  田和轉(zhuǎn)身踱步思量片刻,兀自停下看向田奉問道:“西境那邊可有傳信?”

  “已有傳信,窨樓實有介入?!?p>  “哼!果然有他狄遠(yuǎn),還真以為我田和是好惹的么!”嗔怒之余繼續(xù)問道:“可有人回來?”

  “回稟父親,一個未回?!?p>  田和聽言雙眼微瞇,手指關(guān)節(jié)已是捏的嘎吱作響,兀自又是在堂室內(nèi)踱步起來。

  “這樣,你此番親自前往西境一趟,你自小便是跟隨在為父身邊,此番西行該做些什么,為父自是不用再說了吧?”

  田奉猶豫片刻,兀自輕嘆了一聲,緩步上前躬身回應(yīng)道:“奉兒這便前往?!?p>  “等等!走之前自去見你母親一面?!?p>  “是?!?p>  就在北地冰雪紛飛之時,漠城的天色已是漸漸明亮了起來,巷市街頭賣羊湯面點的攤位上已是十分忙碌,鍋里的水開的嘭嘭直響,濺出多多水花,蒸籠四周縈繞的熱氣,纏繞在黎明的光暈里緩緩散去。此時突然從巷路拐角之處,傳來了馬蹄聲響,隨即兩匹棗紅勁馬,竟是從巷內(nèi)飛奔而出,行駛到羊湯面鋪之旁時候,徑直扔下兩個麻布袋子,之后便快速消失而去,老板見此,急忙上前查看,當(dāng)其走到布袋跟前之時,其神情兀顯驚詫,忙轉(zhuǎn)身喊道:“秦三兒,趕緊過來幫忙?!?p>  “來啦!”說罷,待那位名叫秦三的青年走過來后,兩人便是將袋口解開。

  “阿爹,里面裝的居然是兩個人!誒!看他們穿著,應(yīng)是窨樓的雜役,怎么會?”

  話音未停,背后已是走來兩人,老板見此趕緊拉著兒子退到路邊。

  兩人行至布袋跟前后,徑直將地上之人扛起,往窨樓方向行去,當(dāng)走在后面的男子走過面鋪之時,伸手從腰間取出一錠白銀,順手扔在了木桌之上:“記住,今日你們什么也沒看到!”

  此時,窨樓之上一處廊窗之前,有一女子正兀自站立,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仔細(xì)一看,正是窨樓管事狄巧。

  “人都派出去了么?”

  “回稟姑娘,兩撥都已是派出去?!?p>  狄巧頷首:“很好!你先下去吧,我先前交代的事,你自辦好便是?!?p>  “姑娘放心?!?

郭小木

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做自己喜歡的事,夢自己喜歡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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