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雨前夕(21) 宴會
那場混亂已經(jīng)過去了兩天,兩天,那場混亂帶來的影響看起來就已經(jīng)無影無蹤。人們依然是該干什么干什么,所以這里有場宴會。
魏彥武在龍門待了已經(jīng)二十多年了,陪伴他的是他的妻子文月,上流社會的聚會總是那么無聊,歌,酒,一些恭維。這次是在詩府,文月很得體的應(yīng)對這許多湊過來的人,魏彥武站在她的身后看著,想想看,這樣的日子,也挺好。龍門,是一場游戲,他是游戲中的人,有的人為了入局,拼了命的往這里擠,事實上,真正有資格進(jìn)行游戲的,從一開始就什么都不需要做,邀請函會遞到你家門口。
“詩小姐,玩的開心嗎?”
詩懷雅打扮的十分漂亮,陪在她的祖父身邊。
一個小老頭,坐在輪椅上,身邊就帶著呼吸機(jī),看起來垂垂老矣,只是這副面孔下潛藏著的手段,在場的大概只有這位龍門的最高長官魏彥武親自領(lǐng)教過。
“詩老,好久不見了,最近身體有好些嗎?”
那位老者不答話,低著頭,好像在小寐。詩懷雅做出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魏長官,祖父他......”
魏彥武擺擺手,“這種場合就不必拘禮了,叫我老魏就好?!?p> “不敢,祖父會罵我沒教養(yǎng)的?!?p> 魏彥武心里想,你昨天算計我的時候可沒見你哪里有教養(yǎng)啊。
“你這孩子,真拿你沒辦法?!蔽脑伦哌^來打了個圓場,拉起她的手?!八?,人老心不老,詩警官可別被他這油腔滑調(diào)的架勢給騙了,咱們女人啊,該是一條心的,以后你在近衛(wèi)局多看著點老魏,別讓人像我,一不小心就栽進(jìn)了他的圈套。他要敢私下里給你小鞋穿,別怕,告訴姨,姨有辦法收拾他。”說完還示威一般的看了一眼魏彥武。
老人不知道什么時候睜開了眼睛,看起來普普通通,“怎么了,誰又在說小老兒的壞話啦?!?p> 魏彥武彎下腰,他身材極為高,但身體又極瘦,看起來很不健康。“詩老在龍門德高望重,龍門可不敢有人說詩老的壞話,不然龍門人不答應(yīng),我這個長官算是干到頭了。”
“你個魏彥武,又拿我打趣?!笨瓤瓤龋魂嚳人赃^后,老人又問道,“懷雅在你那里還干的好嗎?要我說該打打該罵罵,我這個不成器的孩子,還是得要你多看護(hù),你是龍門的長官,都是一家人嘛,總好過以后讓別人欺負(fù)。她才27歲就當(dāng)了高級警司,像什么樣子。不要因為我就把她放在這個位置上,彥武你要這么干,下邊怎么管?”老人說話斷斷續(xù)續(xù),但是魏彥武很認(rèn)真的在聽著。詩懷雅根本沒辦法插話,這種層次的聊家常,聊得其實是龍門的未來。
“彥武不賣你詩老幾分薄面,龍門早就讓我滾蛋了,詩警官是我們龍門俊才,有志不在年高嘛。德才兼?zhèn)?,詩警官可絕對當(dāng)?shù)闷鸶呒壘具@個位子?!?p> “小詩,還不謝謝魏長官夸獎,當(dāng)了高級警司還這么沒大沒小,出去丟的是你的人?!?p> “謝謝魏長官?!痹姂蜒挪坏貌灰贿叺皖^,一邊賠笑,她倒是想起了一個白癡龍,還是和那個家伙拌嘴有意思。
“要我說詩老還是對年輕人要求太高啦,彥武當(dāng)初也是個不成器的角色,總是需要事情歷練的嘛?!蔽脑吕鹪姂蜒牛昂⒆?,走吧,這兩個大男人,就只會欺負(fù)女人。走,陪文姨走走去,當(dāng)了高級警司也別太累,女人嘛,還是得對自己好一點?!?p> 聲音越來越遠(yuǎn),魏彥武和老人的周圍如同隔了一層天然的屏障,無人敢靠近。
“詩老,聽說了嗎?”
“我老啦,耳朵不靈光了,魏先生,講給我聽吧?!?p> 魏彥武推起詩老的輪椅,走向了二層的辦公室。
這間辦公室一般只由詩家大少爺和大管家打掃,平日里也只有詩老會待在這里,但此時,這里坐著一個企鵝。
“詩老,有朋友?不介意我點煙吧?!蔽簭┪淇粗@個不速之客,眉頭皺了皺。
企鵝擺擺他的翅膀,翻找出詩老藏得雪茄點起來以后,把柴火扔給了魏彥武。“早聽說魏先生有抽煙的習(xí)慣,下次去炎國,我可以給你帶點紫金山。”
“大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還得在家被你們熏。彥武,介紹一下,這位叫帝王?!?p> 企鵝脖子上掛了一串大金鏈子,戴著一副墨鏡,穿著一件不太合身的短袖,頭頂帶著頂哥倫比亞街頭混混最喜歡戴的白帽子,“魏長官,我叫帝王,企鵝物流的老板?!?p> 三個人,三個位置,小房間里的氣氛也并不凝重,但是如果有第四個人進(jìn)來可能會在這種無形的對抗中被一瞬間撕碎。
“來者是客,帝王先生來龍門是接了什么活嗎?聽說你前段時間親自帶隊砸了個影視公司?!蔽簭┪淇吭谏嘲l(fā)上抽起煙。
“什么活,都不值得我親自來打擾魏長官,您是官,我是匪,我這種見不得光的角色,怕是在近衛(wèi)局有五袋檔案和卷宗吧?!?p> ——————————————
一名叫空的少女,被邀請來了這次酒會出場演出,實際上她的名氣在龍門并不能算是一流,但某天她愛上了一個少女,所以死乞白賴去加入了那位少女的公司,現(xiàn)在她的作用就是在這唱唱歌,因為公司的老板貌似很喜歡她,所以簽了一些要去捧紅她的協(xié)議。老板在這里和龍門的魏長官談生意,萬一談崩了,她作為員工也只好盡可能的在這制造些混亂幫助老板跑了,那個對她布置任務(wù)的薩科塔人這么說道。為什么她上班才一天就得執(zhí)行這么危險的事情啊,當(dāng)個偶像可沒有這種危險啊!
不過一到了舞臺上,她可沒有這些想法,她只想安安心心的唱自己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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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酒吧里,能天使和德克薩斯的桌面上各擺了一杯酒,“喂喂,德克薩斯,我可是把空給嚇慘了,估計她現(xiàn)在在酒會上怕得要死,啊,想想就很有意思,一邊害怕一邊怎么唱歌呢?不會走音嗎?啦啦啦~”她還特意模仿了一下。德克薩斯慢慢的攪動著她手下的酒,螺絲起子,是個她很喜歡得小說里主角最喜歡喝的酒,她盯著酒里破碎的氣泡,好像別的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
能天使一個人一直在自言自語“啊,不過空小姐唱歌確實能給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感覺在她的歌聲里戰(zhàn)斗,是很,很......”
“老板應(yīng)該明白,歌聲和原石技藝是相通的?!钡驴怂_斯開口了,她說話十分干脆,平日里一直都是一副沒什么表情的面孔,戰(zhàn)斗起來也不會出現(xiàn)什么情緒波動。
“喂喂,德克薩斯你開口說話啦,我今晚本來還想知道你多久會開口說話呢?我可是說了六百多句話,你才說兩句?!蹦芴焓褂珠_始自言自語胡亂念叨著什么了。
德克薩斯拿起酒仰頭喝下,喉結(jié)滾動,脖頸雪白,看起來十分誘人。
能天使看著她,心里想:跟我搭檔的果然是個大美女呢,啊,好幸福。然后就自然而然的拿起酒杯。啊,我喝酒會和她一樣嗎?我也很帥好嗎?啊,德克薩斯以后會嫁給誰呢?要是她能再開朗一點就好了。她伸頭對著吸管吸了一口后,兩秒鐘,她躺在了酒吧的吧臺上。
德克薩斯還是那副谷波不平的面容,靜靜地坐在那里,誰也不知道這個女孩心里想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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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彥武拿過煙灰缸,“不說這些了,詩老,我倒是有件事很好奇,你是怎么躲掉那次...”
“一次刺殺嘛,不要說我,你不也經(jīng)常...對吧?!痹娦蛄藗€哈哈想蒙混過關(guān)。
魏彥武倒了倒煙灰,身子靠著沙發(fā),翹起了二郎腿,手指敲打著沙發(fā)的扶手?!案鶕?jù)近衛(wèi)局傳回來的檔案,在薄扶林道和土美菲路的交叉路口,您身后的警車就已經(jīng)被人換掉了。直到最后在詩府門前近衛(wèi)局撤走,他們動手,車子都沒有停過...”
“他們能換人,就不許我換車嗎?”詩玄笑呵呵的回答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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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克薩斯開著車,從土美菲路上一路行到了同薄扶林道上的十字路口。
她安靜地坐在那里,等紅燈。
如果此時交警站在路口中間,他一定會發(fā)現(xiàn),路口的南北東三面都是紅燈。
很快,德克薩斯發(fā)現(xiàn)綠燈了,沒有直行,只有左轉(zhuǎn),她按照先前的規(guī)劃,向左轉(zhuǎn),駛上了薄扶林道。
這次的任務(wù),是送一箱空氣到詩府?!安辉S超車,不許鳴笛,不許停止,不許開窗?!边@是對方提的條件,雖然苛刻,但帝王還是應(yīng)承了下來。
當(dāng)大巴車向左轉(zhuǎn),遮住殺手們和警察們的視線時,南北向的綠燈亮了,位于排頭的警車帶著那輛顯眼的載著詩玄的車向前駛?cè)ィ禽v車并未直直向前行駛,它直行到了路中央接著左轉(zhuǎn)駛?cè)肓送撩婪坡贰?p> 就這樣,兩輛一模一樣的車,擦肩而過,駛向了對方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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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老爺子好算計!”魏彥武鼓起掌來,“那么先前在碼頭出現(xiàn)也只是為了讓對方確定你就在車上吧。”
“魏先生應(yīng)該知道了,前后兩輛車上都是我雇傭的傭兵,我可不敢拿龍門近衛(wèi)局的警官做餌?!?p> “詩老老謀深算啊?!蔽簭┪溆肿テ馃煒屛艘豢?,緩緩?fù)鲁觥?p> “這還得多謝帝王老板的配合,不知道帝王老板手下的那只狼,能否割愛...”
“對不起,詩老,我可只有四個雇員,詩老如果要挖,那我可就成了光桿司令了。”帝王拿著雪茄看著詩玄,拒絕了他的要求。
“小老兒唐突了?!痹娦矝]生氣,擺了擺手。
“企鵝物流以后在龍門扎根,總要給魏先生打個招呼不是,不然龍門近衛(wèi)局總得三天兩頭找我們麻煩那我是受不了的。”一只雪茄已下去了一半,屋內(nèi)的氛圍也顯得融洽了許多。
“帝王先生說笑了,和氣生財嘛?!?p> “對嘍,和氣生財,小老兒做了一輩子生意,和氣,才能生財。”此時的老人身上迸發(fā)出了一種難以想象的活力,完全不像個將死的老人。
“對了,魏先生,既然龍門有誠意,我也不能不懂規(guī)矩,整合運(yùn)動目前所有的情報,都在這里了,還有一件事要提醒魏先生,整合運(yùn)動的頭領(lǐng)是個叫塔露拉的女孩,至今,我都沒有任何和她直接相關(guān)的情報。”
“嗯,塔露拉,我記下來了?!焙舫鲆豢跓?,煙霧籠罩著魏彥武,看不清他的表情,“帝王先生,酒會就要結(jié)束了,我要去講個話,別見怪?!?p> “老規(guī)矩了?!崩先藢χ弁踅忉尩馈叭グ桑瑥┪?,我一會為你站臺?!?p> “我也該告辭了,今天與魏先生一見如故,改日魏先生如果有什么需要,隨時通知我,企鵝物流會把您的需求放在第一位。”企鵝站起身來,熄滅了雪茄,“詩老,可惜您的雪茄了?!?p> “想要的話,全拿走都可以?!贝藭r魏彥武已經(jīng)走了出去,帝王壓低聲音說道,“就不占詩老便宜了,這事全靠詩老從中斡旋,改日自當(dāng)報答?!?p> 老人笑呵呵的,“不礙事,不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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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界名流,龍門發(fā)展至今日......少不了諸位中流砥柱和年輕的少年才俊......龍門的未來......”在一片掌聲中,這次的酒會也就可以結(jié)束了。
回去的路上,魏彥武對著手下低語道“通知近衛(wèi)局所有的高級警司,督察組先不用通知了,還有一會通知詩懷雅警司也過來我私府,注意,打近衛(wèi)局的私人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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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門上環(huán),一個穿著警司衣服的女孩帶著一個高大的鬼族女子走在街上,她們的組合很奇怪,引得街上的行人頻頻側(cè)目。
“老陳,快到了嗎?”那個女子聲音渾厚,但聽起來極為女性化。
“喏,就這家茶餐廳了,這里的三文治肉很酥的?!?p> “阿sir,又來飲茶啊?!辈璨蛷d老板阿志招呼道。
“星熊,我接個電話。喂,嗯嗯,開會。魏長官嗎?好的?!?p> 星熊看出了陳有些尷尬,“老陳,你去吧,工作要緊,老板,給我來你們這里的特色,一樣一份,記在這位警官賬上?!?p> 陳陪星熊又說了幾句話后跑出了茶餐廳,而后一群混混出現(xiàn)在了茶餐廳里,星熊頭也不抬,喝著老板端上來的清口茶。
為首的混混徑直走到星熊桌前,站直身,喊了一聲“大姐?!?p> “哦,是阿華啊,我點多了,坐下一起吃吧。”星熊抬起頭來,看看阿華,又低下頭,繼續(xù)喝茶。
不知道為什么,在中水區(qū)風(fēng)雨不動的漢子在一瞬間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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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坐在了企鵝物流剛拿到的黑車上,前排坐著那個高高瘦瘦的薩弗拉人,依然是身邊擺著一個公文包,“boss,我們現(xiàn)在去哪?”
帝王坐在那,一聲不吭,許久,空偷偷摸摸的來到了車上。
“boss,你沒事吧?!?p> “沒事,我們回?fù)?jù)點。”帝王靠著車窗,墨鏡下面不知道他的視線看向哪里?!翱?,準(zhǔn)備準(zhǔn)備,你可能要出遠(yuǎn)門了?!?p> “遠(yuǎn)門?哪里啊?德克薩斯會去嗎?”
“羅德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