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皆為注定
“您病初愈,著實不能再受了涼?!?p> 容如青自然不會理她,“你去替我打些水,我一會兒回來沐浴?!?p> 春棠見此閉嘴,離開去打水。
月色如紗,輕籠涼夜,容如青感受著迎面撲來的帶著山林氣息的微風(fēng),確實覺得有些冷。
荀裕幀的禪房外,她敲了敲門,屋中此時點著燈火,光影瞧著微有顫動。
“吱——”
一聲輕微的開門聲,容如青呆呆望著近前做以雙手開門姿勢的荀裕幀。
“施主有何事?”
荀裕幀看著面前銀白月光籠罩下嬌弱的姑娘,巴掌大的小臉?biāo)瓢子裢ㄍ福羯钐?,唇色淡淡,仿佛一陣風(fēng)能吹倒。
“啊,是,是將小師父的茶壺送來?!?p> 容如青似因他容貌愣神后的窘迫,低著頭溫軟的語氣,將手中的瓷壺遞上前。
荀裕幀提起那瓷壺,目光掃過她細(xì)細(xì)瘦瘦蔥白的一雙小手,“有勞了,晚間天涼,施主回屋歇息吧?!?p> 他話落就將屋門關(guān)上,容如青站在門前,似乎從未感受過他這般的溫柔,愣著回不過神。
荀裕幀并算不上溫柔,他的疏離淡漠一如既往,只是收斂了銳利。這對她來說從不曾有過。
回過神,容如青淺笑著搖了搖頭。
如此甚好。
臉頰掛著笑,轉(zhuǎn)身離開長廊踏入月色。
第二日一早容如青便被喚著起身,隨意用過素齋之后去到佛堂上香。
“青兒,怎小臉又紅彤彤的?”
謝玉芳將檀香插進香爐,回身見著容如青就蹙眉,抬手摸上她的小臉,熱意傳至手心,“怎又病了,嗯?”
春棠聽著這話,低著頭在一旁默不作聲,就怕責(zé)怪到她頭上。
“回府吧?!敝x玉芳嘆氣。容如青拉住她,嗓音糯糯的,“娘,青兒想留下。”
謝玉芳頓時沉了臉色,“不行?!?p> 無法,容如青只能跟著她下山。
因著病虛,坐在馬車中晃晃蕩蕩的她身體便承受不住,幾番欲吐,昏昏沉沉。原泛紅的小臉直被折騰的毫無血色。
……
暖日高起,伽藍(lán)寺后院清靜的禪房荀裕幀打開屋門,門檻上疊放著一張淡黃的信紙。
他彎腰拾起,將其展開,上頭是他的畫像,形有九分,眉目凌冽。邊有題字:
積石如玉,列松如翠。
子艷獨絕,世無其二。
娟秀小巧的字,透著幾分可愛與溫婉。
故意放在這兒的。
荀裕幀想到昨晚見的那個姑娘,沒什么情緒的將紙疊回去,打算尋住持將這東西物歸原主。
佛堂問過才知,她一早就隨家人下山,似昨夜在寺中受了涼,病了。
“王爺,這是那姑娘落下的東西?她是太師府的小姐,老衲派小沙彌送下山去?!?p> “嗯。”
住持看著手中疊得四四方方像是書畫一般的紙張,沒有過問姑娘的東西怎會在荀裕幀手上。
荀裕幀背影清冷的離去。
京城中
容如青確實又病了,下馬車還是春棠與謝玉芳兩人扶著她才不至于跌倒。
回到臥房就再次躺在床上,燒得粉紅的小臉,目色迷離。
郡公府之中,沈暄已半月有余不曾見容如青,茶飯不思。
心中想去探望,可又怕壞了她女兒家的聲譽。求娶未果的事一直哽在他心頭,成了件想不通的心事。
于院中踱步躊躇許久,沈暄還是決定帶些禮上門,不說求娶之事,她一直病著他作為友人也是該去探望的。
沈暄又來太師府的事,春棠告知了容如青。容如青正病懨懨靠坐在床上想著伽藍(lán)寺中的事情。
“小姐真的不念沈公子了?”
“我讓你放到那間門外的畫紙,你放好了吧。”
“放好了?!?p> 春棠的思緒被容如青打亂,“那屋中是什么人啊,小姐您認(rèn)得?您讓奴婢放的那張紙里是什么呀?”
“一個和尚罷了?!比缃襁@人的身份用來靠近他,再好不過。只是這身體,著實力不從心。
第二日一早,容如青被催著起身喝藥,春棠似是又要與她說什么她聽到的京城傳言,一張嫩生的小臉眉飛色舞。
“小姐,我們太師府隔壁空置多年的王府住人了。”
容如青頓時嗆了一下,春棠立刻上前給她撫背,“對不起小姐,奴婢該等您喝完再說的?!?p> “咳!咳!咳,你說?!比萑缜啾揪吞撊醯纳眢w咳得更加搖搖欲墜,由春棠扶著,微微啞著咳嗽的嗓音道。
“就是,長寧王回京了。他可是京城最最最最好看的男子,小姐您還記得嗎?他離京好些年了,王府就在太師府隔壁呢?!?p> 春棠一臉激動向往之色,容如青于記憶中翻了翻,約莫四年前,原容如青對這位風(fēng)華無雙的長寧王有過一面之緣。
不對……這容貌!不是那和尚么?
容如青一時便又想起曾在伽藍(lán)寺,聽寺中住持與小僧都喚過他王爺。
長寧王,他,竟然就住在太師府旁?;鼐┝?。
容如青腦袋有些遲鈍。
春棠還在自言自語,“上一代的長寧王在京城也是有名的美男子,長寧王妃更是驚艷了京城無數(shù)男女老少,這般璧人生下的孩子,那是京城小姐們的夢中情人。
可惜,兩人先后去世,他世襲爵位后便出家了。小姐,您若是不喜歡沈公子,長寧王也可以啊?!?p> 若是能讓長寧王做姑爺,說出去,她定然會被京城各家丫鬟小廝羨慕死。
容如青端起藥碗,靠至唇邊緩緩啜飲以克制下心中翻涌的情緒。
他回京了。
就住隔壁。
如此緣分,不容他不愿。
想著抬眸看向窗外,不就是那堵墻么。這一墻之隔能攔得住什么。
這日下午,太師府外有小僧送來物品,說是府上小姐落在寺中的。前院丫鬟將那張疊好的畫紙送到容如青的院子。
容如青坐在床邊,將那紙張打開。
原容如青琴棋書畫皆精,畫一副他的畫像手到擒來,一手字跡亦是娟秀漂亮。
畫被送回來,她并不不驚訝??粗种挟?,她想著該如何處置。
“春棠,贈與你拿去賣了吧。銀錢都?xì)w你。”
容如青畫技出眾,畫上人本也生得俊美無儔。必然是能賣個好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