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清嘻嘻笑著攀住夏秋的胳膊,“娘,您這是干嘛,急吼吼的連扣子都系錯了?!?p> “少貧嘴,景承煜呢?他人在哪?”夏秋虎起臉,應該是因為女兒差點沒命,真急了。
她就這么一個女兒,疼的眼珠子似的,這也是為何前世沈沐清那么任性跋扈都沒人管的原因。
她是看好景承煜,但若是因為跟了那小子會壞了女兒性命,那即便對方是天王老子,這個女婿她也不能要了。
“侯爺自然是回侯府了,娘問他做什么?”沈沐清有意淡化此事,想等夏秋氣順了,在慢慢和她解釋。
哪知夏秋看了她一眼,鄭重其事的說,“以后,不準你在跟這小子來往了?!?p> “娘……”沈沐清想辯解,但夏秋態(tài)度強硬,吩咐下人,“以后不準這位震北侯在登咱們家門。”
其實,也不用夏秋去說,景承煜其后根本沒來。
除了蓮華有幾次借口出府,想是偷偷去見他了,他這個人仿佛從沈沐清的生活中徹底消失一般。
剛開始,沈沐清還有盼頭,時間一長也就無所謂了。
人心易變,她早就知道。天底下不會獨獨只有一個負心人李云軒,再多幾個,不驚奇!
只是偶爾難免惆悵,這樣的男人為何總被她遇到。
重活一世,她的人生也未見得有什么起色。
深仇大恨報不了,仇人依舊活得很滋潤。
封閉的心房剛剛打開,卻又被莫名其妙的合上……
還好兄長沈云帆馬上就要抵京,忙著為兄長準備東西,占去她大部分時間,也省得胡思亂想。
偶爾也會上街,夏秋怕她再出事,特意叮囑衛(wèi)良允寸步不離的跟著。
能和沈沐清獨處,衛(wèi)良允臉上樂開了花。鞍前馬后照應周到,可沈沐清就是難見笑模樣。
她兄長回京,打量做幾件新衣服給他備著,挑選布料時,她總覺的身后有雙眼睛在盯著,回頭去看,人來人往,沒有人在關(guān)注她。
轉(zhuǎn)回身,那雙眼睛還在她背后盤旋,炙熱燙人。
“丫頭,別回頭,后面的人打從咱們出府就跟著。”衛(wèi)良允附在她耳邊悄聲的說。
沈沐清驚訝的抬頭看著他,隨后又把頭低下了。“跟著就跟著吧?!?p> “你等等,我去把那人揪出來,敢在小爺眼皮子低下打歪主意,小爺就讓他嘗嘗沙鍋大的拳頭?!?p> “算了?!鄙蜚迩鍞r住他,“對方若是有歹意,早就動手了?!?p> 布料選好,她乘車回府,走一段,后面有輛馬車無聲無息的跟上。
坐在車廂中,街市上所有的喧鬧聲她都聽不見,耳中只有那輛保持著距離的馬車聲。
嘴角隨即漾起了一抹又苦又澀的笑。
車停在府前,直到她跨進院門,再也沒回頭。
那雙眼睛目送著她進府,直到她的影子消失在影壁后面,眸中滾燙的熱才一點點黯淡下去。
“走吧?!本俺徐戏畔萝嚭煛?p> “侯爺,屬下不明白,您既然惦念著沈姑娘,為何卻不見她呢?還要這么一直偷偷跟著,這可不像是侯爺您的作派啊?!蹦f。
景承煜是何許人也?那可是邪肆張揚出了名的。京中權(quán)貴們都俱他怕他,不愿接近他,除了他手中握有兵權(quán),最主要的原因,是他這人做起事來,只憑心意,不受約束。
他不高興,天王老子也不給面子。
他若歡喜,皇上的酒樽也敢搶來喝茶。
就這么一個颯踏不羈的人,面對自己喜歡的女人,卻這般畏畏縮縮,這讓莫玄百思不得其解。
景承煜撩起眼皮看著車前方,目光似有著落,卻又像空落落沒個停駐。
“莫玄,你知道我們在戰(zhàn)場上如何能活下來嗎?”
莫玄思索片刻,“因為我們的刀比敵人的快。”
景承煜苦笑著搖搖頭,“因為我們把軟肋保護的很好?!?p> 莫玄驚訝,半晌才回過味,“屬下明白了。侯爺不見沈姑娘,是因為沈姑娘成了侯爺?shù)能浝撸顮敳幌胱屗偈軅Α!?p> 景承煜看了他一眼,沒吱聲,但神情里已經(jīng)贊許了莫玄的聰明。
那一日的集市上,沈沐清驚恐的眼神給了他莫大震動。有多少刀風劍雨他都不怕,卻獨獨害怕她會驚恐,會受傷。
所以,他只能苦自己,仔細的保護好他心口那方最柔軟之地。
“可是侯爺,您這么做,只會讓自己痛苦難受,沈姑娘她未必會知道?!蹦降仔南蛑髯?。
“本侯放浪多年,殺業(yè)太重,這也許就是懲罰吧。”景承煜收回目光,吩咐馬車駛離了沈府門前。
事后,莫玄偷偷打定主意想幫一幫景承煜,于是私底下把這番話講給了蓮華聽。想讓蓮華給沈沐清遞個話,表明侯爺并沒有負她,侯爺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她。
蓮華回去后,一字不落的把景承煜說過的話講給沈沐清聽。
那時已是掌燈時分,沈沐清望著燈苗,半天后才說,“我知道?!?p> “姑娘既知道,為何不去見見侯爺,跟他把話說清……難道姑娘是因為夫人阻止,才不打算理侯爺?shù)膯???p> 燈苗跳了跳。
沈沐清閉上了眼睛。
“他對我這般用心,我又怎能負他的意?!卑兹绽铮呀?jīng)知道是誰跟在了后面,也明白了景承煜為何會消失不見。
他與她到底還是曼殊沙華啊,花葉難相見。
“不是的,姑娘這話說的不對,侯爺做的更加不對。世上真情本已難尋,若是尋覓到了,自當堅守到底。跟著侯爺或許會有危險,但姑娘也是武家出身,難道沈家就沒有這樣的危險嗎?”
蓮華平日不多言多語,這一刻卻說了許多肺腑之言。
一言點醒沈沐清。
是啊,這世道本就多鋒刃,環(huán)伺在她周圍的危險,并不會因為景承煜的消失就少多少。
所以,她要見景承煜,要告訴他,風雨本該同當,要想打敗敵人,不是保護好軟肋,而是把軟肋變成盔甲。
隔日她起了大早,見過夏秋后,借口還要為兄長準備一些玩意,出了府門。
衛(wèi)良允依舊寸步不離跟著。
上了馬車,走到一半,她突然對衛(wèi)良允說,“后面好像還有人跟著,要不然你去瞧瞧到底是什么人。”
“行,那你在這等著我,可別跑出來。”衛(wèi)良允叮囑一句,轉(zhuǎn)身下車。
遠處身影一閃,衛(wèi)良允追了過去。
引走衛(wèi)良允的是蓮華,這是沈沐清為了擺脫衛(wèi)良允故意定下的調(diào)虎離山之計。
衛(wèi)良允前腳剛走,沈沐清立刻吩咐車夫發(fā)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