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秦鼓瑜的修養(yǎng)
吶~如果把戀愛形容成甜蜜絲滑且提神的巧克力拿鐵,那,當備胎,就好比品味黑咖啡,雖然苦澀,但心中卻也別有一番溫暖呢。
秦鼓瑜是一位非常有修養(yǎng)的男性,不止于他的外型:向來整齊、簡潔;內(nèi)在:溫和(甚至可以說是溫馴)、善良、重義氣,還有孝順。
我之所以連他很孝順這點都清楚,是因為,他二十八歲的年紀,還和爸媽住在一起,并且相安無事,就曉得這一定是個孝順的男人了。
另外,秦鼓瑜盡管快三十了還和爸媽住一起,但他的家庭條件是相當不錯的,無論如何,在二零一一年的鵬城福田區(qū),家里有一套逾一百八十平的房子,怎么都算是有錢人了。
但關(guān)于素養(yǎng),抱歉我為了讓本章故事標題顯得簡潔,省略了很重要的二字:
“備胎”
啊,愛情這回事兒,是人類持之以恒繞只不過的話題,人類男性的各種感情狀態(tài)無非都局限于五個大范疇:
一、有對象;
二、沒有對象;
三、沒有固定對象;
四、有想象中的虛擬對象;
五、備胎。
每當提及備胎這個狀態(tài),有著各種微妙游蕩其中,因為備胎的品種還是蠻多的,有憤怒的備胎,耍陰招的備胎,注定沒希望默默孤獨終老的備胎,深藏不漏的備胎,穩(wěn)扎穩(wěn)打的備胎,多情自古空余恨的備胎。
秦鼓瑜大概就是那類,人如其名——多情自古空余恨的情況吧。
一
采訪秦鼓瑜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我的一位相當要好的鵬城土著酒友(之所以相當要好,源于請我吃燒烤呷啤酒從來不準我買單,只要能陪著聊段子即可,為此我沒少蹭過他的吃喝),他有個發(fā)小,便是最近情場失意的秦鼓瑜。
秦的故事比較狗血,他本人又是個鵬二代,一幫同學哥都三十左右,在鵬城混出頭的不少,這種尷尬的事兒朋友間沒啥避諱權(quán)當喝酒聚餐談資,順便錘煉下感情。
原本我以為故事是之前聽說的某個版本:就一男的深愛大學時代的女同學,備胎多年后,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女神把男的叫到一咖啡館,低聲說,她有寶寶了,但是渣男男友跑路了,現(xiàn)在不知道該怎么辦,因為時間久了不便墮落,她想把寶寶生下來。于是男的義無反顧為了得到女神的愛情滿足多年來的夙愿,心甘情愿喜當?shù)?。愛情嘛,就是要包容,要忍讓,要豁達,要親近大自然——的顏色……但不久后女神回他一條短信——我想了很久我們還是算了吧,你不配養(yǎng)他的孩子。
這,其實,故事當然不是這樣,雖然狗血,卻也不太扎心。
采訪秦鼓瑜之前,土著酒友跟我說了一個版本,具體細節(jié)有缺失,他的意思是刊登在我們雜志的短篇文藝小說欄目里,一方面讓大家樂呵樂呵,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天下的純情人、老實人、善良的人,遠離渣男渣女。
這……先聊聊我的土著酒友,起初朋友圈子里他的昵稱加簡稱便是‘土酒’,后來大家叫著叫著,便叫成了‘禿鷲’。禿鷲比較有錢,主要是他父母比較有錢,他本人就一普通數(shù)碼產(chǎn)品公司的電商客服,是的,就你逛淘寶問下產(chǎn)品包郵不包啊,能不能多買點打折啊,滿一百減兩塊無毛錢的優(yōu)惠券怎么領(lǐng)取啊,那類的客服,他月薪底薪為兩千元,加上提成什么的,每月平均收入在三千到七千間。
之所以可以經(jīng)常請一幫朋友一頓下來大幾百的吃喝,是因為他爸媽在華強北有兩家商鋪,鵬城共有五套房子,其中一套,也就是他現(xiàn)在家庭地址,是獨幢,還是永久產(chǎn)權(quán),說白了他爸媽一個月光收租就有十七八萬了,所以禿鷲找一份客服的工作,純粹是為了打發(fā)無聊時間,或者說具體點,是不想像其他同樣家庭環(huán)境出身的小伙伴那樣,整天除了吃喝玩樂啥也不干,三十歲就頹廢了,所以還是要找份工作的。
有些跑題,我想表達的是,我的酒友,他一面道貌岸然邀請我寫正義感強烈的小說,但根據(jù)他鵬城土著身份在一幫哥們面前吹噓替換女友的頻率而言,我覺得很違和。
二
秦鼓瑜聽說是他高中同班同學禿鷲介紹的,很大方地約好采訪的時間地點。順帶一提,這次外出訪談兼寫稿,并非我的本職工作,甚至主編未必簽發(fā)這類狗血故事。
簽發(fā)的意思就是:通常一家雜志社或報刊,文章需要“主編”或相對應級別的領(lǐng)導進行簽字確認,書面肯定可以發(fā)稿,才能通過設計師排版,下印刷廠。說人話,就是,領(lǐng)導批準這篇稿子通過。但這類沒有美好結(jié)局或凄美情懷的純惡搞題材,領(lǐng)導一定會覺得和我們雜志的文藝范嚴重脫鉤。
也就是說,我需在雜志社填單一張?zhí)摷俚耐獬錾暾垼缓笤谘谉岬南奶炖?,公交轉(zhuǎn)地鐵再轉(zhuǎn)公交來回六七個小時耗在路上,一整天全程自費進行工作,這對月薪四千塊錢的我而言,有點挑戰(zhàn)難度。
事實上,當年除了買耳機和播放器,我還買了PS3和一臺大彩電,所以手頭是非常緊張的,甚至一度想要賣掉神秘美女Rosa送我的小羊皮記事本,后來還是忍住了沒出手,主要是這玩意兒知道價值的人太少了——少到什么程度,我問了至少三家雜志社做時尚板塊小有名氣的編輯,均不知道這本子的品牌來歷,直到很后來,是一位我很喜歡她但她不可能喜歡我的海歸姑娘告訴我,那羊皮記事本是FILOFAX的訂制款,非常貴,我當時在想這么貴的記事本和我窮編輯的身份嚴重不匹配,太扎眼了還是收藏起來吧,姑娘開心地說,沒關(guān)系的,反正你用這本子別人也瞧不出來。
當時還饒有興致地對姑娘拍馬屁來著,說不愧是海歸啊,這么偏門的洋貨都懂,可姑娘卻跟我說,她原本也不知道的,或者說,就算以前見過這牌子的記事本也沒太留意,但她一個非常要好的朋友,也有一本我這種本子,只是尺寸不同,但玫瑰金線刺繡一眼就認出來了,她也是從好友那兒得知羊皮記事本的生產(chǎn)商的……
啊,那時,我應該算是一個典型的備胎吧,和喜歡的姑娘說句話便心神蕩漾的時光。那位姑娘和她好友的故事,今后會寫的。
有意思的是,后來查了下FILOFAX手賬,牛皮款大約在五百到兩千元人民幣左右一本,款式的確和我持有的相似,但又有許多截然不同的元素在其中,總之,不是姑娘的朋友敷衍她,便另有不便說的理由了。
三
接下來,去采訪本次故事的主人公,一位具備良好修養(yǎng)的備胎——秦鼓瑜,怎么形容他才好?
備胎中的短跑冠軍、做影視剪輯得心應手的純情青年、可以為愛情堅持減肥鍛煉一禮拜瘦二十斤然后失戀后三天反彈了三十五斤的氣球男、才見面便能拉你上酒桌一把鼻涕一把淚跟你分享人生順便玩命搶著買單的癡心漢……
總之,我見了秦鼓瑜,第一感覺就是,除了衣著干凈整齊外,整個氣場就是上述一般地亂七八糟。
秦鼓瑜現(xiàn)在的工作地點是在鵬城鹽田區(qū)接近惠州地脈的一片濱海別墅區(qū),我曾經(jīng)感嘆,鵬城是一座在海邊,卻無法看到海的濱海城市,直到來到這片別墅區(qū),美麗的沙灘,盛夏拂過臉頰的亞熱帶清爽海風,棕櫚樹,沙灘上的搖椅,美式風情小木屋別墅,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便是沒有比基尼姑娘了。
秦的職業(yè)是影視剪輯師,和我做編輯兼職作者情況類似,他也兼職導演。為情所傷后,因為人緣兒不錯,老板派他到這邊駐地,拍攝鵬城的沿海景色,順帶治愈情傷。
中國好老板哇。
我們約在一家海邊的咖啡館,與其說是咖啡館,準確描述,是一家當?shù)厝私?jīng)營的海邊民宿,架了幾臺壓泵式咖啡機稍作裝潢。
海邊柵欄,我倆坐在露天太陽傘下,相互介紹后,開始了訪談。
啊~設身處地到了海邊,才發(fā)現(xiàn),海浪聲不是一般地洪亮。
秦是一位非常敬業(yè)的人,即便剛承受完愛情的打擊,憂郁且失落,還是面帶一種鵬城職場特有的職業(yè)微笑,跟我聊了些朋友間的趣事以作前戲。
對我個人而言,采訪秦是一件相當尷尬的事情。打從一開始是禿鷲慫恿的我倆,對我來說是獲取故事,對秦而言則是多一個傾訴渠道。但根據(jù)既往的工作慣例,通常是雜志社接到業(yè)務部委派的商業(yè)軟文稿任務,或是編輯部投稿郵箱收到已經(jīng)確認為讀者或作者投稿,我再予以跟進,所以,這次的訪談,完全與公司行為無關(guān),僅僅是朋友的朋友碰面,交談交流一番。
如果,像蹩腳電影里演的那樣,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的話,那,事實上朋友的朋友,我想,應該比較難成為好朋友吧,因為,像我和鵬城禿鷲聚餐,兩人干掉一打啤酒是很輕松的——據(jù)說秦鼓瑜只需要逼著他硬悶一杯,可以當場呈噴射狀將啤酒從口中彪出,桌上的烤串得扔了重點。特別是他失戀后,還真沒幾個朋友敢邀他一起喝兩杯的,盡管他不斷打電話找朋友海喝。
了解到這點,我大概知道禿鷲的意思了。嗯。
“梅兄,不如今晚你就住民宿吧,我們公司報銷就是了,剛好晚上陪我喝兩杯?!鼻毓蔫るp手捏住我握筆的左手,眼神帶著懇求跟我說。
這一瞬間,如果不是確定他剛失戀,我甚至會懷疑他是給,還好還好。我只好表達同意,何況,順帶想體驗一下住海邊木屋啥個感覺。再不久,秦打電話給共同的朋友禿鷲,禿鷲電話那頭說了聲好,便翹班驅(qū)車過來了。
禿鷲驅(qū)車過來大概得倆小時,再算上鵬城下班高峰期,我們計劃好先聊聊故事,順帶參觀秦鼓瑜的工作,七點再到附近的海鮮館子點菜。
喝完咖啡我倆在海邊散步,秦捧著臺大單反便聊便拍風景——講真我真沒想到生平第一次陪人在臨近黃昏的沙灘漫步,身邊是位純爺們。
打趣地向秦鼓瑜問到:
“我說秦兄哈,你這情況,跟禿鷲說的“備胎”,有點兒出入啊,反正是對方始亂終棄,你這也……”
“梅兄,我,其實,還是,處男……”
“哈?你,你,你三十了喂~”
“那是虛歲,其實我今年二十八,馬上快二十九了,還沒三十的?!?p> 那時是二零一一年,當時我二十五歲,雜志社編輯是人生的第一份工作,于是,面對這么一位失意的人兒,也只好道出實話:
“秦兄,不瞞您說,其實,我也,還是處男。”
“這么巧???”
“是啊,就是這么巧,這年頭,我們二位應該算稀缺動物了。”
四
得知秦是處男的消息,我霎時間明白備胎的含義了,說白了,就是秦對自己的“女神”苦苦相追,傾其所有,到頭來女的答應交往了,結(jié)果騙了一大筆錢跑路了,秦這哥們連情侶間應該發(fā)生的事情都未曾發(fā)生過。
騙了多少錢?秦當面不肯說,但禿鷲之前跟我透露,是秦工作這些年的所有積蓄,累計超過二十萬。主要是,秦還為此欠下一筆債務,好在畢竟是鵬二代,他父親幫他還清了。
對了,我打從一開始描述秦鼓瑜的外貌,用了干凈來形容,事實上,秦鼓瑜本人談不上帥哥,就很普通很大眾的外表,普通的發(fā)型,普通的白色襯衣,普通的牛仔褲,略微突兀的啤酒肚;眼神里透著一絲鵬二代的自豪,有一門足夠養(yǎng)活自己手藝的驕傲,隨著對愛情忠貞的信念被徹底打破后,同樣泛出憂郁。
“對了梅兄,晚上喝酒你千萬別提我還是處男的事兒,不然禿鷲又要亂來。”
“不提,不提?!?p> 散步回來,秦去忙工作了,我在小羊皮記事本上開始縷出秦鼓瑜故事的大致脈絡:
以下簡稱:秦(秦鼓瑜);W(當事人女性)
秦是在約五年前認識W的,那時他大學剛畢業(yè),直接校內(nèi)招聘,分配到鵬城本土一家大型廣告公司擔任剪輯師,
W剛好是那家公司的臨時工,說白了就是W樣貌嬌好身材棒,希望在影視圈展露頭角,又吃不了北漂橫店的苦,不愿跑路套,鵬城這邊有專門拍攝二線品牌廣告的視頻制作公司,希望以此作為跳板,于是,和秦成為了同事。
直到此處,W給人印象都是一個陽光貌美,為追求夢想努力的女孩兒,沒人會往壞處去想,甚至稍微熟點兒的朋友,還會有些欽佩呢。
另,秦大學時代談過一場不算戀愛的戀愛,有個特別要好的姑娘,姑娘一直沒對象,但待秦也一直如兄弟。與我聊到這段的時候還拿出手機給我看微博里姑娘的照片,說他現(xiàn)在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位多年來當作“兄弟”的姑娘了,我倆互加了微博關(guān)注,當看到他翻出微博里“兄弟姑娘的照片”,我差點沒笑出來。
那姑娘是我雜志社編輯部的同事,負責設計排版的妹子,就坐在我隔壁辦公室,甚至是我蹭零食的重點對象之一。
沒想到,朋友的朋友未必是朋友,但,同時兩個朋友的朋友,那肯定是朋友了。
相信我,這個情節(jié)絕非為了寫小說硬編的,實在就是這么巧……
當然妹子的情況和本次故事關(guān)系不大,至少在縷清秦作為備胎的異聞錄這個事件上關(guān)系不大;當時,忍住沒笑也沒說認識他多年的“兄弟”妹子,是因為,我知道那個妹子在最近已經(jīng)有對象了,估計是瞞著沒告訴秦吧,別給秦來個雙重打擊了。
五
繼續(xù)講述W的故事,W起初的形象是那么地正面,上進心、勤奮、吃苦耐勞——說到形象,相信很多讀者在意的是她的長相。
用秦的話來說,W絕對是位漂亮姑娘——比起他那“兄弟姑娘”,不知道漂亮到哪兒去了~男人吶~
假設漂亮的姑娘分兩種,一種是女神級,一種是沒有十分姿色也有動人之處,那W屬于后者,但正是有了動人之處,才讓她更有親近感,而非女神的高冷不可攀。
所以我一直認為,長得有些好看的女人,比長得非常好看的女人,命要好。
我問秦,有W的照片么?
秦說,啊,照片啊,我和她的合影都刪光了,不過,等等,還有個文件夾存了幾張,是幫她拍的商用藝術(shù)照,在我電腦里我開給你看。
秦還解鎖了專業(yè)藝術(shù)照攝影的技巧?不過人家好歹是影視制作的剪輯師兼導演,拍幾張商業(yè)照片應該沒啥大問題,不過看到照片組的時候,我還是被秦的手藝驚呆了,基本上這哥們就拍攝商業(yè)人像的手藝,一輩子也不用愁吃喝,算是大師級的,甚至比普通影樓的攝影師都高好幾個檔次,有時尚大片風采,我當時第一個想法是請他幫我們雜志社拍攝人物照片,當我們的御用攝影師,不過想想,他的“兄弟”妹紙就我們的設計師,要邀請的話,估計早邀請了。
我比較齷齪地分析,該不會是秦當初就流露出心懷不軌,想要通過拍照的手段潛規(guī)則W吧?這故事難道是反轉(zhuǎn)情節(jié)的?
秦解釋說,當時是出于朋友幫忙,和W并未有過多交往,W還硬塞了一千塊錢給他,于是他對W頗有好感,因為,蕓蕓眾生中,但凡扯上朋友關(guān)系的,找他拿昂貴的佳能單反套裝拍攝,都最多是請他吃頓飯。
實際上,秦關(guān)于人物攝影的商業(yè)報價,是一千元一張(含修圖)。
朋友幫忙嘛,就算了,那次他收了W發(fā)的酬勞,還特高興,于是回請W吃個午飯。注意,是午飯,不是晚飯,秦一直以來都是個紳士的男人,擔心對方誤會或拒絕,只要請女性吃飯,向來只有午飯。
也有例外,就是他完全是當作“兄弟”的女性。
跑題了,我問秦有沒有——未曾修過的原圖?
秦沉吟了一下,說,有,你等等。
然后從單反的SD卡收納夾中拔出一枚,塞進電腦讀取。
我心想,你不說都刪了嗎……唉,男人吶。
十幾萬套裝的相機,拍攝下來的未經(jīng)修飾的高清照片,即便濃妝過后,也能看出,W事實上并不像秦形容地那樣有多少動人之處,作為雜志社從業(yè)人員,我也有過攝影棚跟蹤模特拍攝廣告的經(jīng)驗,我只能站在準專業(yè)人士的角度,非常嘆為觀止地表達一個觀點:
W,具有極其強大的化妝技巧。
簡直可以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這一定是專業(yè)科班出身的化妝師。
我反復確認,當時攝影時,是請了專業(yè)化妝師還是W自行化妝的,秦確認是W自己搗騰的。
……
緊接著,那天是周末,他倆吃了午飯,在八卦嶺附近,剛好秦要到八卦嶺最大的圖書批發(fā)集散地購買攝影畫冊,略微邀請了W,W一聽是文藝范兒的地方,顯得很興奮,便跟著去了。
總之,一次私下接活的工作,導致兩人私下第一次約會,八卦嶺的空氣是那種夾雜了印刷品油墨香與飲食街、工藝品街的文藝氣味,符合鵬二代秦的逛街定位,同樣,對秦而言是相當匹配的約會地點,他很熱愛八卦嶺,閑暇時光,一個人會挎大單反到處拍照,從尖沙咀到銅鑼灣,從紅樹林公園到梅林水庫,坐落在八卦嶺的圖書批發(fā)市場、工藝品小店、皮具店,都是他平時攝影的熱愛之處。
在無比熟悉的環(huán)境烘托下,身旁跟著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可以說,是非常地心神飄逸了。
盡管,雖然不認同W天然的長相,但有兩個相當重要的點,讓我不得不服:一、W的化妝術(shù)高超;二、W雖然個子不高,但,具有傲人的D CUP。
相信對于任何一名直男,且是處男的直男而言,這兩點足夠想入翩翩了。
六
他倆逛了一下午,買了許多書,然后啥事兒都沒發(fā)生,秦把W送上公交后,便搭乘自己回家的公交,撤了。到家后發(fā)了條微信問對方到家沒,對方說到了。那一天便這么過去,或許,作為“喜歡”的開場,是秦的一段美好回憶吧。
備注一下,當年是公元二零一一年,也許在今天,微信是理所當然的通訊工具,但在那個年代,用微信還是比較——怎么說呢,比較新潮吧。
再說準確一些,當年的微信功能并非像現(xiàn)在這般完善,諸如小程序啊掃碼買單之類,也可能是當時的人還不太會用微信。
當晚半夜,秦睡不著刷刷朋友圈,見W更新了條在燈紅酒綠的酒吧里感嘆寂寞的消息。秦向來不泡吧,禮貌地點了個贊,在下方回復:別喝太多,早點休息吧。
不久后,W在下方回復:你快過來陪我。
額……
這,在局外人的眼里,應該是比較直接的約了吧。
但,秦這小子,居然以為是——W喝醉了說胡話。
于是大半夜起來,拿了車鑰匙,電話過去問W在哪兒,他送她回家。
注意,此處像我和禿鷲這類人的齷齪之心的話,會揣測秦,該不會是秦要趁機占便宜?不是的,因為秦不似我們這般齷齪,他是真擔心W在酒吧喝醉了有危險。并且,其實,他有量大眾POLO的,工作后老爸給買的生日禮物——不愧是鵬二代,只是這哥們經(jīng)常走神平時不習慣開車,工作的時候出遠門又是跟大部隊由公司出車,誠然有車有駕照,但開車技術(shù)并不嫻熟,且晚上開車的次數(shù)幾乎屈指可數(shù)。
總之,驅(qū)車到了酒吧,他并未找到W,W微信回復,說是喝了點酒,在附近的一家宵夜店點了個粥,讓他過來陪著。
剛好秦也餓了,便又驅(qū)車到了附近粥店。
然后,抒情的故事開始了。
W跟秦怒斥了她男友多不自重,在酒吧混跡,她分手已久,就想知道為什么她前任會癡迷酒吧,她就想弄清酒吧到底有什么好的,云云……
那晚他們聊到凌晨四點,秦開車送W到她公寓樓下,紳士地為其開車門,然后目送她進小區(qū),禮貌離開。
七
具體真正認識,是頭一天上午的拍攝,第二天約午飯,下午逛街,晚上再聚一起喝了個粥順便聊三小時天,護送回家。
三小時的聊天,讓秦有了春心蕩漾的感覺。我則覺得有些不對,具體哪里不對又道不出個所以然。
往后幾天,兩人在微信中互相噓寒問暖。
抱歉噓寒問暖這個詞,在鵬城這種四季如夏的城市而言有些不妥。反正便是問著問著,秦便半開玩笑地告白了。
原本這事兒也挺簡單的,秦這人名校出身家庭條件至少小康家里在鵬城有車有房,他自己不但有個文藝的工作還身兼特長,樣貌雖然不太好但也不差,按理說,追個女孩并不會困難,特別是在鵬城。
但W拒絕了,拒絕的理由倒是挺有哲學意味。她說,她現(xiàn)在信用卡欠了好幾萬,只想好好存錢還錢,不想連累秦。
秦盡管只參加工作不到五年,但日常吃喝都是蹭家里的,工資在同齡人中也挺高,想著,哪怕戀人不成,朋友義氣還是要講的,便先打了三萬塊錢過去。
再后來,W的朋友家里出事兒了,急著找秦借錢。兩萬。沒欠條,就一個電話和轉(zhuǎn)賬記錄。
當時秦有些慫了,想想還是算了吧,就當救濟朋友了,罷了,這姑娘哪怕有緣分,但畢竟,也有太多的經(jīng)濟方面的不堪。
期間,秦還為W接了幾個廣告拍攝跑龍?zhí)椎膯巫?,讓她賺了兩萬。
但,W找秦的“救濟”總是接踵而至,以至于秦開始有意地遠離W。
直到不久后的一天,W想找秦借他的大單反,這個嘛,玩相機的都知道,要是借給懂行會玩的朋友分享機器,那算是分享快樂;若是借給門外漢玩,那可心痛了,一般是不愿借的。
我實在不明白,當時秦腦子里在想啥。
當時佳能的旗艦是無敵兔,他把無敵兔送給了W。也許,愛情與愛好的權(quán)衡之后,愛好成為了某種意義上愛情的衍生品。當然,這是一廂情愿的愛情。
之后的某一天,W又把無敵兔還給他了,說實在無法接受這么貴重的禮物。
放我眼里齷齪地想,該不會W嫌棄那臺無敵兔是二手貨吧?
不過秦的真實想法也說出來,他當時想,嗯,大法要出旗艦單電了,全新科技帶高速自動連拍,比無敵兔還要好,但已經(jīng)有了無敵兔,舍不得換新,如果把無敵兔送給妹紙,便能給自己找個更新?lián)Q代的借口啦。
這些是題外話哈,總之就是,發(fā)生了一系列事情后,秦第二次告白了,非常認真。
W當時第一句話就是:
“其實,你在我心里,我早就把你當作男朋友了?!?p> ……
晚上我們幾個朋友喝酒聊天給秦解悶的時候,秦說到這里,還是情不自禁嘆了口氣。
我打斷他,問,那你大學同學白琪呢?你有沒想過,和她有啥發(fā)展?
秦哈著嘴,說“白琪,你認識白琪?”
“噢噢,你下午跟我海邊散步的時候有提起過你那位“兄弟”,還給我看了微博,剛好記得就順便問問唄?!?p> “我?我提起過白琪?不可能啊,就算提起過她,也不可能告訴你她具體名字啊!”
“噢噢,要捎帶那么提了一下,白琪名字好記嘛,投降的意思,我就記住了。這個不是重點,我就好奇,你和她算是那么久的同學兼朋友了,咋就沒戲???”
“唉~小白是挺不錯的姑娘,可是大家實在太熟太熟了,我真當她是兄弟,下不了手呢。”
“我很難理解你這種兄弟下不了手的情懷,不都說近水樓臺先得月啊?!?p> “梅兄,我還聽說啥兔子不吃啥來著呢”,說著說著秦哭出聲來:“啊,小白,她今年一月份已經(jīng)有男友了……”
這哥們剛剛備胎失戀不久,還得知青梅竹馬兼大學同學的妹紙有了男友,正在經(jīng)歷雙重打擊呢。
禿鷲在一旁顯得異常懵逼,他撓撓腦門,想半天,自己朋友圈里也沒有“白琪”這么個姑娘,當場吼著追問秦是不是二十多年兄弟還藏了壓箱底的私活!
言歸正傳,剛剛提到秦向W告白,W一句很曖昧的話語,算是默認確立了兩人關(guān)系。但問題是,告白過后,秦相擁上前,企圖將積攢27年的初吻甩脫,結(jié)果是,初吻沒有甩脫,他肩膀被W甩脫了。
W往后跳了一步,說:
“秦哥,你別這樣好嗎,我們可以先慢慢培養(yǎng)感情的,我沒有那么隨便!”
之后秦克制住沖動,認為談戀愛本就應該是言情電視劇里播放的那樣,男女雙方經(jīng)歷了患難、休戚與共、誘惑、危險、誤會,最終涅槃似的走一起。
電視機里的情節(jié),無非是——走在一起后最多牽牽小手,鏡頭忽轉(zhuǎn),便有寶寶了。這也不怪他,他打小家教也特別嚴,秦他爸媽督促他讀書階段絕對不準處對象耽誤學業(yè)。
當然與天下大多數(shù)父母類似,到了二十多歲了,開始狂轟濫炸逼他干凈找對象。
反正,初吻沒甩脫,紳士地開車送W回她住的小區(qū)了,W也不讓他進小區(qū)大門,用很可愛兼調(diào)皮的話術(shù),告訴秦,哼,你滿腦子都是想著壞事情,人家才不要帶你到家里去呢,萬一你對人家做壞事可怎么辦!
八
故事說到這里,有些脫節(jié)了,再次重申,這個故事并非什么陰謀詭計蘊藏其中,比如,我曾經(jīng)腦補過某種情況:
W是某個相親詐騙團伙的骨干臺柱子,他們團伙通過各種設置陷阱,專門誘騙純情缺乏戀愛經(jīng)驗的老實男人,不斷榨取錢財,而且讓該男性陷身于愛情難以自拔。且,類似這種情況,在程序猿特別特別多的鵬城,還不算少見。
排除團伙作案,理論上W也不太屬于單干那種。
更不像故事開頭說的那個冷笑話——W作為潛在備胎,最后被告知需要喜當?shù)^頂一片綠或做一個善良的老實人陪著姑娘去醫(yī)院在墮X手術(shù)同意書上的家屬欄簽字……
我甚至一度想過,會不會是傳說中的仙人跳?但他們兩人交情也算久了,即便有了口頭上的關(guān)系確認,在后來的時光里,兩人也是基本上除了OOXX外其它情侶該有的事情也都發(fā)生了,比方說牽手逛街,牽手逛書店,牽手去看電影,牽手到秦的朋友聚會聚餐。
反正,我聽到的版本,除了牽手之外,還真沒發(fā)生更進一步的事兒。
甚至,有一次,W拿到秦介紹的兼職工作后,還還了五千塊給秦(是借了幾萬之后,還了五千。)
總之,秦與W的故事,只能用狗血來形容。不賣關(guān)子了,事情的真實情況是——秦一直被蒙在鼓里,他一直以來,都是W的備胎。
W在認識秦以前,是某個原籍中山后來移到香港的大叔的情人,此處的大叔,并非網(wǎng)絡上形容的帥氣成熟的男性,是真的大叔,禿頂啤酒肚那種。大叔有點小錢不是特別有錢,給她在白石洲租了間稍大的房子養(yǎng)著。
之所以能將信息精確到這一步,是因為,秦和禿鷲都是鵬二代或鵬城土著,他們真要想辦法弄清楚一件事,那肯定有小伙伴找到辦法的。
大叔每次從HK到鵬城,便會到白石洲拜會W,我隱約記得當時的白石洲還有個非著名諧稱——二奶村。
平時大叔不在的時候,W確實很努力在提升自己的,這一點完全毋庸置疑,甚至也沒做過啥出格的事兒,具體出格是怎么個標準,我也沒資格衡量,總之秦說她沒做過啥出格的事兒吧。但問題來了。
W與大叔是在一零年春天確定關(guān)系的,而在一零年的秋天,W老家的男朋友來找W了,好像是老家的男朋友才十八歲,正值當打之年那種。當時W二十五歲上下吧,比秦小一兩歲。
戲份來了,W對外宣稱,老家來的男友是她的表弟——啊,典型的港劇梗,說是表弟到鵬城找工作,于是讓他搬進了大叔租的屋子里。
大叔也算是被綠了,不過,小三嘛。
每次大叔到白石洲的“家”,“表弟”便外出上網(wǎng)吧——此處我很不解,既然是“表弟”是情人的偽裝,為何這位表弟還受得了。也可能人家本來就比較窩囊吧?!氨淼堋逼鸪踔皇桥菖菥W(wǎng)吧,后來開始泡酒吧,正值當打之年,玩得也特別開。
并且表弟也沒有工作,后來的情況是——有天晚上大叔搞突然襲擊推門進屋,發(fā)現(xiàn)W和表弟比較狼狽的場景,于是大怒,與W徹底決裂。剛好那之前,W認識了秦。
我個人看法,W在大叔與“表弟”間的游走,在有一個善良大方紳士的秦做比對,應該很容易分清利弊的。
然而,并沒有,大叔后來的分手,導致W收入銳減,她依然與“表弟”同居,“表弟”則一路地游手好閑,沒有一份真正的工作,依然泡酒吧不斷約。
錢花沒了,便伸手找W要。就是這么狗血,W也沒多少錢,特別是為支付在白石洲租房的不菲租金。所以,只好各種理由找秦“借”。
好像這不屬于有預謀的詐騙吧,但說是騙財,也沒啥差別,更惡搞地是,技術(shù)角度說:
假設“表弟”沒有收入,是靠W養(yǎng)著的,W一旦沒錢了,需要找秦救濟,而秦,當時依舊是一位實打?qū)嵉膫涮ィ谑呛?,這名備胎,正在用他辛苦賺到的血汗錢,養(yǎng)W的正牌。
W自始至終沒有和秦發(fā)生進一步的關(guān)系,并非潔身自好一類的說法,反而,可以看作是一種忠貞?對正牌的,十八歲的“表弟”男友的忠貞。
啊,夠狗血了吧。
再聊聊之后不久,秦還為這么狗血的事兒欠債十幾萬的梗要:
之前不說過,秦鼓瑜找到第一份工作后他老爹送了量POLO給他嘛,送過幾次W后,有次W找他借車出去玩,秦當時還猶豫——不是猶豫該不該借車,而是猶豫:一、W出去玩為啥一直不帶上他;二、沒聽說W考到駕照啊。不過,還是借了。
后來是W稱她的“表弟”來取車。
故事說到這里,也差不多了,秦其實當時已經(jīng)下意識能理解“表弟”的來歷了,畢竟他只是為情所困,又不是真的蠢貨,最終還是把車鑰匙交給了W。
再后來,“表弟”開車出了事故,把一輛奔馳給撞了,萬幸沒人受傷,“表弟”負全責。這事兒交強險有賠付一部分,但秦很少開車,保險保額沒做到那么多,最煩人的情況是,借車的人,也就是車主,需要一起承擔連帶責任。
為此,倒霉透頂?shù)那毓蔫ぃ妨耸嗳f奔馳車維修費,而W估計是追悔莫及,終于哭著跟秦攤牌了,攤牌的過程是,所有來龍去脈都委婉細膩地告訴秦,一邊說,一邊扎秦的心。
是的,壓根沒有什么陰謀狡詐,沒有俗套的男二號備胎轉(zhuǎn)正,也沒有備胎淪為打氣筒的尷尬,有的,就是倒霉與狗血,然后是癡情怨女們的嘆氣協(xié)奏曲。
“表弟”以為他能跑,就真的跑了,后來被逮到了,于是W跪著求秦想辦法,秦當時萬念俱灰,躲了W好久,后來秦他老爸還了修奔馳的錢,據(jù)說“表弟”人也逮到了,之后的劇情是,“表弟”回了老家,W最后一次和秦見面,哭著說一定會還欠W的錢,便離開鵬城,從此消失了。
秦的第一段正式的,確認了關(guān)系的戀愛,是實打?qū)嵉膫涮?,為期三個月零六天二小時三十八分鐘——作為影視剪輯師,秦鼓瑜對于時間數(shù)字,就是這么地敏感!這個故事?lián)液髞矸治觯饕嬖V我們?nèi)齻€道理:
一、有車了,保險記得買齊;
二、不要隨便借車給別人,特別是女朋友或女朋友的朋友,更別是她表弟(同理,男朋友也一樣);
三、開車的時候,看到豪車,離遠點。
當然,前提是,你得有輛車。
九
不知是不是跟我和禿鷲發(fā)泄一番后,秦的心情大好,似乎也想開了。那晚上,打破了他傳說中不善酒量的緋聞,幾乎把我和禿鷲干翻了,海鮮館子吃完,三人又上便利店整了一打生啤,溜達到海邊繼續(xù)喝。
我們在海邊睡到半夜,赤腳感到濕潤與冰涼,發(fā)現(xiàn)潮汐漲上來了。迷糊地互相扛著回了海邊客棧。進入客房倒頭便睡,全無沒認真享受海邊過夜的體驗。第二天上午被禿鷲踹門叫醒,我沖了個澡,到客棧樓下大堂,發(fā)現(xiàn)秦鼓瑜已經(jīng)給我們定了咖啡,還在一家老字號腸粉店幫我倆打包好了兩份豪華套餐,那家腸粉店據(jù)說開了近二十年時間,日常買還需要排隊,但他近期在周遭拍攝,順帶幫店家宣傳,店家很樂意地給備好了。
三人默默吃完早飯,握手道別。
嗯,鹽田港灣的老字號腸粉真的好好吃,改天有機會一定要再來吃一頓。
禿鷲開車載我回到位于鵬城市內(nèi)福田區(qū)的雜志社樓下,于是,我回編輯部報道了。
十
我上班的雜志社是一家鵬城本土特別老字號的雜志——《圳綜文藝》,《圳綜文藝》面向全國發(fā)行,另外還有只針對鵬城地區(qū)發(fā)布的附刊《圳能量》。
額,圳這個字兒拋開“鵬城”單獨看比較難認,就是鵬城的圳。
另外,廣告費比較充實,我們在一零年年初改版時采用了全彩銅版紙方式發(fā)布,也許是自詡吧,還算是比較受歡迎的文藝范兒雜志呢。
實體報刊雜志最后掙扎的年代依然綻放濃郁的文藝范兒——《阿浩樂觀的手賬R》約莫發(fā)生在二零一零年夏天到二零一二年間秋天間,所以,作為時代記憶,印象中那個年代的人們對滿是彩頁的雜志有著特殊情懷,放在今天,各種手機自媒體漫山遍野的,即便找到一本帶畫冊的實體雜志,也許完全不會再文藝了,估計里面全是各類廣告吧。
感慨完畢,簡單介紹下我的情況:我在高中的時候復讀了一年,醉心于寫小說,大學上了所民辦大專,期間也不斷寫小說或混論壇,直到畢業(yè)后,原本野雞大學的學歷是不可能進入一家還算高端的文藝范兒雜志社呢,但剛好那么巧雜志社的一位編輯推薦了我寫的小說,然后她嫁人懷寶寶去了,離職前推薦我到《圳綜文藝》做小編。
主編賀老師是位非常優(yōu)秀的女性編輯,破格入取了我,但因雜志社是股份制企業(yè)下屬公司,有相關(guān)制度與人事檔案管理,幾經(jīng)周折,我只能將崗位職稱落在雜志營銷部,以大專學歷作為“業(yè)務員”入職,同時擔任編輯,工作期間被納為干部儲備,根據(jù)績效考核KPI,兩年后再通過崗位晉升,正式調(diào)轉(zhuǎn)編輯部。
因崗位特殊,一些大企業(yè)或4A廣告、公關(guān)公司,會以“商業(yè)軟文”的方式在雜志上做植入廣告,根據(jù)雜志稿件質(zhì)量把關(guān)原則,我們盡量不采用企業(yè)方給的公關(guān)通稿,只能交由編輯發(fā)揮,因此,我的主要工作有兩項:一、小說板塊的小編;二、業(yè)務部植入軟文的對接與編輯。
因此,在《圳綜文藝》雜志社,我有兩個直系領(lǐng)導(主編賀褐鶴與業(yè)務經(jīng)理龔閑),兩個辦公的工位(編輯部與業(yè)務部)。
大概以上。
作為事件記錄者其實我的故事不算重要,僅僅作為一名傾聽并記錄整理的角色,重要的是故事本身。于是,這部小說是記錄在手賬本里的,因為一些特殊原因未曾在《圳綜文藝》發(fā)表過的故事。
在電腦上整理好手賬的記錄后已是黃昏,大踏步進入編輯部,在角落找到了設計師兼手繪插畫師——小胖妹白琪。
“白琪我問你個事兒,你不有個發(fā)小叫秦鼓瑜嘛,他最近好像很失落,遇人不淑被騙了十幾萬呢?!?p> 白琪正左手拿薯片嗑,右手手繪板畫圖,抬頭看我。
“梅老師啥情況?你咋認識老秦了?!?p> “就是那么巧認識了,有個朋友和他是朋友,一塊喝酒的時候,老秦喝多了說,和你是青梅竹馬呢,給我看了微博照片,我就認出你了?!?p> “啊啊啊,我投降了,梅老師你別問下去了,我和他是兄弟關(guān)系!”
“那你聽說他被騙錢的事兒沒?已經(jīng)知道啦?”
“我當然知道啊,老秦他出了這么大的事情校友圈都炸鍋了,我第一時間在QQ上問他咋回事兒呢,可是你知道事情嚴重到了什么地步了?老秦他一定是被騙了好多好多錢!哇~我發(fā)現(xiàn),QQ里問他情況,他居然連QQ會員都不是了!”
“啊,這也確實挺嚴重的哈~”
十一
雜志社下班時間較準時,與“鵬城速度”毫不交相輝映,所有工作人員,比如編輯與設計師:只需在截稿日前定好稿;業(yè)務員:完成廣告訂單考核,大家皆是到點下班打卡,平日外出,也僅需填寫“采風”或“拜訪品牌方”即可。
那天下午編輯部只有我和白琪,白琪等她男友接她下班,于是稍微聊了會兒。
白琪是和秦鼓瑜氣質(zhì)非常相似的鵬二代,就那種有一份穩(wěn)定工作,一門精湛的手藝旁身,因為父母來鵬城較早,家庭底蘊不錯(主要是家里都有不止一套大房子可以?。i二代仿佛對日常開銷不會特別節(jié)約,說白了就是對錢沒太大概念,同時主要也表現(xiàn)在那天下午她分了好多好吃且很貴的零食給我,她說反正男朋友送的,開封了沒吃完怕招蟑螂。
嗯,窮困如我,晚飯的錢節(jié)省了。
白琪的個人問題按下不表,并非故事主題,但我出于記錄者角度,還是非常好奇,她和秦鼓瑜到底有沒機會走在一起——并非嘴賤在白琪有了男朋友的情況還問是不是把秦當作備胎,而是,正是因為白琪有了現(xiàn)任了,問起來才沒那么尷尬,也許吧。于是,還是直白問她:
“啊~小白,抱歉問一下,有些打擾到你個人隱私吧——其實我和老秦也算是朋友了(雖然只相處了一天時間),我就好奇,你倆是青梅竹馬,小學升中學一路同學同窗過來,他也經(jīng)常提起你呢,你倆為啥就沒戲呢?我是說,假設你現(xiàn)在沒對象,有可能和他有機會嗎?”
“哈?梅老師,你這問題也太不見外了吧,哇靠該不會是老秦讓你來問的吧?”
“不是啦!我這也是給我們雜志的小說板塊做素材?。∧涿稍L!這不工作慣例么~萬一寫了小說發(fā)表,用全方位匿名加化名,你當是正在接受采訪,用協(xié)同工作的心態(tài)回答下我唄~”
“你個八卦小編!協(xié)同辦公先給我發(fā)公司郵件再抄送賀姐批準!”
“……我真有這打算?!?p> “唉~好吧,讓我想想——也許是,我倆實在太熟了,當對方是兄弟,沒法往那方面去想吧?!卑诅饕荒樥J輸?shù)谋砬楦覕偸终f到。
“這么說,其實,你對他還是有好感吧?!?p> “怎么說呢,老秦是個好人,非常好的人,老實,善良,寬容,有時候甚至讓人有種想欺負的感覺。我覺得他適合結(jié)婚,不適合談戀愛,我現(xiàn)在男朋友在這點比他優(yōu)秀,至少,讓我沒什么壓力。他有時候,真的老實地太認真了,我覺得他太認真了也是一種任性?!?p> “……”
“就那種,像小孩子一樣的任性,”
之后我們閑扯了些秦鼓瑜的攝影作品,我還提議雜志社也跟老秦要授權(quán)刊登些,結(jié)果白琪說,其實她在我們附刊《圳能量》找的好多鵬城特色街景、風情畫,都是老秦拍的和修的,老秦說能在文藝刊物上發(fā)表挺好的,沒跟我們雜志社要多少稿費,多數(shù)情況,就要了個攝影作者署名權(quán)。
“哈,那我采訪了他大半天,他都沒發(fā)現(xiàn)我和你是同事呀?”我一時有些懵。
白琪又攤攤手,說:“估計老秦被渣女傷害得記憶力衰退了吧。”
十二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的一次酒友聚會,老秦呷了一大杯啤酒,恍惚中眼神精光乍現(xiàn)掃了我一眼,噗一聲啤酒噴了出來,猛地跳起來,忽然指著我說:“阿浩!等等,《圳能量》是《圳綜文藝》下面的刊物?你們是同一家雜志社的?你認識我兄弟白琪?難道說你跟白琪是同事?”
我當時自然生成捂額頭表情包,心想,你可終于給發(fā)現(xiàn)了……
又一次,編輯部同事聚餐,可以帶家屬,白琪還帶了她男友——都見同事了,應該是真愛了吧哈哈,我看她男朋友第一眼的感覺,就是,真不般配,比老秦差遠了,哼!
那次聚餐預先不知道情況,我還特調(diào)皮地提前邀請了老秦,想給他個驚喜,結(jié)果一聽白琪要帶男友,未免尷尬,找個借口給錯開了。
一年后,各家流媒體視頻網(wǎng)站合并的合并,上市的上市,需要大量獨占的影視內(nèi)容,有紀錄片,有網(wǎng)劇,有網(wǎng)絡節(jié)目,秦鼓瑜作為剪輯兼導演,手頭上又有幾個不錯的作品,兼之人緣好,時常開著他的小POLO廣深兩地跑,據(jù)說接一部劇酬勞便有二十萬,流量紅利另算,年收入輕松過六七十萬,直奔百萬。
之后每次跟他喝酒,除了愛情,他啥都能跟你扯,不但酒量好了不少,講葷段子也愈發(fā)油膩嫻熟。
每當有損友拿W的事兒取笑他,他便舉起酒杯,笑瞇瞇地:
“哇靠,你又提你又提,給我干了,干!”
秦鼓瑜的故事到了最后,我想,這到底是一通走古典流的好人卡頒發(fā)?抑或是,老實人就這么容易被愛情欺負?不只是男性,女性也如此。備胎吖備胎,愛到深處無怨哉;情深不過情人節(jié),緣到盡頭何需拆。
對了,另外還有個問題也一直在思考:到底W,自始至終,有沒有真正喜歡過秦?
我想,也許有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