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盤問
望著說的煞有其事的封澤,蘇紡很想問,莫不是他母妃記錯人了?
可沒道理記錯救了自己兒子的恩人吧?
難道這人渣無眉真有幾分醫(yī)術(shù)傍身,正好能治封澤的那種病?
瞎貓撞上死耗子,也未嘗不可?
治好了病,總不能有假就是了。
盡管心中疑惑叢叢,但蘇紡忍住沒質(zhì)疑出來。
再怎么樣,也不能否決一位母親的拳拳愛子之心,至于其中的一點小過程,可以不重要。
因此她笑道:“你母妃,還真是位了不起的母親。”
確實呢。
想到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衛(wèi)王府,想到母妃的委曲求全,封澤的目光陡然暗沉了一瞬。
須臾,恢復(fù)如常。
他挑開一條縫往外看了看,回頭沖蘇紡道:“快到湖州境內(nèi)了,滏陽一年四季的花海,可想去看看?”
湖州離鄞州頗近,可那滏陽府聞名的花海,她還從未去看過,再想到那日陳婉君送來的鮮花餅,蘇紡咽了咽口水。
往北陵去,進(jìn)了湖州只需穿行溧陽和信陽以及旬陽三府即可,并不往滏陽去,只經(jīng)過罷了。
若要看花海,就必要拐了半道,進(jìn)滏陽府去一去。
此才正月二十,離三月初三還早著,到時候在惠州辦完事,乘船去云州,想來也趕得及。
在心里思忖一番之后,蘇紡忙不迭點頭道:“也好,那咱們就拐道去滏陽府看看?!?p> 封澤自是沒錯過她那番咽口水的垂涎表情,他素來喜肉食,倒是十分明白這種垂涎的滋味。
當(dāng)下笑了笑,拉開暗格,取出一碟江米酥餅來,“急匆匆叫他們準(zhǔn)備的,不夠鮮花餅精致美味,勝在酥脆?!?p> 摞成一疊的淡黃方塊依稀可見米粒的形狀,散發(fā)著絲絲清香,蘇紡抬手拿了一塊,小口小口的嘗了起來。
見狀,封澤不知怎的,想起那次在閻羅堂后院的的涼亭里,蘇紡一口一塊米糕的樣子。
同這份斯文可截然不同,莫不成,那時她吃那般快就是為了叫他早些離開?
可惜,他不但沒能離開,還在閻羅堂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呢!
他不由噗嗤笑開。
這個叫辛夷的丫鬟,還真是!
蘇紡看得莫名,咬掉手里最后一口酥餅,抬手又去拿一塊,“你不吃?”
封澤繃住笑,搖頭,“我不怎么愛吃這些小點心?!?p> 說罷,忙又加了一句,“當(dāng)然,那日的江米糕是例外?!?p> 所以吃得那般歡只是為了給多坐一會兒找個借口吧?
蘇紡鼓著腮幫子,一張粉唇不緊不慢蠕動著。
“我知道,你愛吃肉嘛!”她打趣。
嗯?
封澤想到吃了五個肘子撞到蘇紡手里的糗事,登時一怔,而后看著蘇紡打趣的眉眼,啞然失笑。
日暮之時,晚霞漫天,一行人便進(jìn)了滏陽府城。
城里商鋪林立,布幡翻飛,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滏陽是座大城,又有十大世家之七的楊家居此,自是不比一般的繁華。
地頭繁華,這客棧也是個緊俏地,差不多的都住滿了客人或是已經(jīng)住進(jìn)了一大半,如此,掌柜的也無法疏通好已經(jīng)住進(jìn)來的客人包出整個客棧。
魏星一連找尋了好幾個客棧,最終也只包下一處獨立的跨院而已。
這家客棧地段好,格局大,足有三層樓閣,裝潢也精致,是家上等客棧,跨院挺大,但價錢昂貴,所以一時間還沒有人住。
車馬自有殷勤的伙計拉去安頓好,一行人步行跟著親自帶路的掌柜往后院去。
一路經(jīng)過兩三處跨院,才到了最后邊的大跨院。
這處跨院配有一個小花園,還有處八角亭連著一塊小湖泊。
倒是個極舒適的地方,若在滏陽玩耍幾日,住在這里,確實還不錯。
生活瑣事間皆不會委屈自個的蘇紡和封澤對此,都很滿意。
各挑了廂房安置下,一行人聚在當(dāng)中的小花廳里用起了晚食。
滿滿的一桌都是滏陽當(dāng)?shù)氐奶厣坏浪墒篦Z魚吃得眾人都叫好。
趕了一天路也不怎么累,眾人正是有精神的的時候,用罷晚食正坐在一處喝著清茶消食。
外邊天兒也完全黑了下來,可這家繁華的客棧處處都是燈籠高掛,燈火通明,猶如白晝。
這么個眾人不是在用晚食便是已經(jīng)在吃茶玩樂的時候,陡然一聲驚叫破空,響徹整個客棧,驚起了一片漣漪。
這驚叫聲太刺耳洪亮,叫人想聽不見都不行。
封澤端茶的手微頓,立時瞥了一眼立在門口處的魏星。
魏星會意,很快躥進(jìn)了燈色闌珊里,消失不見。
一盞茶功夫后,魏星大步回來,拱手道:“主子,是二樓天字房出了事,那廂房住的是楊家三房的七少爺,中毒身亡了,已經(jīng)有人報了案通知了楊家,此時整個客棧都被圍起來了,只許進(jìn)不許出,官差正挨個盤查,很快就到咱們這兒來了?!?p> “楊家?”辛夷接了話,跟蘇紡確認(rèn)道:“三房,七少爺是陳婉君那未婚夫吧?!”
得了蘇紡點頭后,辛夷嘖嘖道:“咱們剛到滏陽就看這么場熱鬧,真是大快人心!虧得三姨奶奶如此得意,尾巴翹上天似得,還跑來跟姑娘炫耀呢,結(jié)果就定親沒多久,未來姑爺就死于非命了,要是三姨奶奶聽到消息。只怕要氣病了吧!”
“話說,這滏陽就是楊家的地盤,好端端的,這楊七少爺跑來住客棧,一看就有貓膩啊!”辛夷盯著魏星,等著他解惑。
被辛夷目光灼灼的盯著,魏星尷尬的咳了咳,才道:“聽說是楊七少爺偷偷在此會情人呢,那情人也跟著中毒死了?!?p> “雙雙死在此,那是殉情?楊家給他定下了陳婉君,拆散了她們,所以愛而不得,便相約自殺來世再聚?”辛夷又充分發(fā)揮了八卦的威力。
跟一小姑娘講這些事委實叫他這個大男人有些難為情,魏星愣了愣,才如實道:“不是姑娘,是個少年。”
辛夷巴掌一拍,“原來是個斷袖啊!那就更是了,愛而不得,家族不同意,兩個人走投無路便只好自殺了!”
魏星已經(jīng)被辛夷如此言論給駭住了。
蘇紡嘴角微抽,涼涼瞥向她,“若是殉情自殺,如此丑事,楊家還能大張旗鼓的圍了客棧挨個盤問搜查?”
大家世族,出了這般丑事,巴不得快些兜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關(guān)起門來悄悄處理了才好,誰會這么傻,往大了鬧?
辛夷登時偃旗息鼓,睜大眼睛望著院門口,等著官差找上門來,好探探到底是怎么回事。
官差來的很迅速,浩浩蕩蕩的一群人邁進(jìn)了這處跨院,徑直入了花廳。
為首的捕頭視線巡視一圈,很快鎖定坐在上首兩端的封澤和蘇紡。
“你們是什么人?從哪里來?來此做什么?”這態(tài)度可不算好。
這家客棧如此豪華,能入住之人都是不差銀子的身份,這行人又入住的最昂貴的一處跨院,照往常,這劉捕頭是不會得罪這樣的人的,至少態(tài)度不會這樣。
可惜,上頭死的是楊家的嫡出少爺,且還是個剛剛中了秀才的少爺,又有楊家管事隨行盯著,他可不敢懈怠。
楊家在滏陽這個地界,向來是說一不二,就是他們太守跟太守上頭的州牧大人,也要看楊家臉色,死了個嫡孫這樣的大事,可不是他能兜住的事,當(dāng)務(wù)之急,是找出兇手,否則,他們這些人個個都要吃掛落。
封澤和蘇紡都沒有開口,只神情自若的喝茶。
見狀劉捕頭惱了,揮著刀把隔空指著封澤,厲聲道:“官差問話,你們竟敢不配合?說,楊七少爺是不是你們毒害的?!若不老實交代,別怪我不客氣,拿你們回衙門問話了!”
一言不合就要拿人回衙門這種查案水平,不由得讓人十分懷疑這些官差的能力。
蘇紡輕嗤了聲,不過到底出門在外,不必要惹麻煩,費事。
“我們自鄞州而來,專程來賞花海的,且不過剛至此不足兩個時辰,你說的什么楊家七少爺,認(rèn)都不認(rèn)識,何來的毒害他一說?”倒是封澤先開了口。
封澤抬了頭來,劉捕頭才看清他,這公子,一看就不凡,豐神俊逸,竟是比他曾有幸見過兩面的楊家大公子還有勝兩籌。
不只是相貌,而是周身氣派。
要知道,楊大公子是楊家長房長孫,便是楊家未來的掌舵人,且外家又是襄州世家排四的趙家。
可是他見過最有氣派的公子了。
可眼前這位公子,神情舉止間,更有不同。
他吃了十幾年官家飯,見的人什么樣的都有,看人這點上,向來沒錯過。
這位公子,肯定不普通,絕不只是家里有錢這般簡單。
下意識的他看了看身后的楊家管事一眼,最終咬了咬牙,態(tài)度依舊強(qiáng)硬道:“楊七少爺遇害就是這前后半個時辰不到的事,只要在這客棧里的人都有嫌疑,有嫌疑自然要接受盤查,希望你們好生配合才是!”
強(qiáng)龍壓不過地頭蛇,該怎么做根本不用考慮。
當(dāng)下他就指派了官差行動將廳內(nèi)的人挨個叫到一邊去盤問。
最先被叫到的便是坐在最靠外的平葙,她先看了蘇紡一眼,得蘇紡頷首才起身跟那官差去了。
依次便是辛夷賀琛等人,而上首的蘇紡和封澤,劉捕頭打算自己親自問。
“酉時末的時候你在哪?在做什么?”下意識的他先問向了蘇紡,把封澤就在最后。
酉時末正是他們各選了廂房,在屋中歇息稍后的時候,她喝了一杯溫水泡枸杞,便往花廳來了。
蘇紡如實作答,劉捕頭頓了頓,才看向封澤,正準(zhǔn)備問同樣的問題。
“?。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