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往事真相
“雪族為搶金丹，攻打瑤族。那時的妖族也就是現(xiàn)在的瑤族，本想?yún)?zhàn)，但師父親自前往妖族談判，后帶妖族公主與幽夢閣主見面。在幽夢閣主的勸說下，放棄參戰(zhàn)。大戰(zhàn)那日，瞳族雖勝，可幽夢閣主也戰(zhàn)死沙場。”
江晉和白塵都握緊茶杯，那日的情景恍若昨日之事，痛徹心扉。
“卷軸上也只是記載了其一?！苯瓡x晃了身形，方才掩飾過了傷心，“幽夢閣主以合作為前提，向妖族公主提出，無論是對瞳族還是雪族，妖族都不發(fā)起進攻，絕不參戰(zhàn)?！?p> “這是為何？”
“那時的妖族，正當老族長重病在床，公主掌事，族內(nèi)動蕩。幽夢閣主知道，妖族一旦參戰(zhàn)，公主必然分身乏力。她便建議公主若在大戰(zhàn)之時穩(wěn)定族內(nèi)，大戰(zhàn)之后，出面調(diào)解兩方，施恩兩族百姓，便可使天下人重新認識妖族。還送了公主一個字——瑤?！苯瓡x幾乎紅了眼。
蒼毋聽到此，才真正認識了這位戰(zhàn)死沙場的女閣主。他第一次感覺到，什么叫做心懷天下。
白塵又拿出一壇三懷釀，滿上三杯，“敬幽夢閣主?！?p> 三人一飲而盡。
蒼毋問了更多關于幽夢的事，酒也越喝越多。
三人都有些微醺，蒼毋把著酒杯，突然問了江晉一句，“那你可知我?guī)煾妇烤故侨绾沃貍膯幔俊?p> 咚！江晉的酒杯從手里滑落桌上，半杯酒打濕了衣裳，掩在衣袖下的手止不住的抖著。
“他們都不告訴我，覺得我執(zhí)拗，放不下我?guī)煾傅乃?。可那是我?guī)煾赴?！”蒼毋咕咚咕咚又飲了一杯，“我知道，就算他不重傷，他的時間也到了。師父說過，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我又何嘗不明白、他這是不許我去報仇……”
江晉試探的問他，“如果你知道了，會怎么做？”
“我不知道。師父不許阿毋做的事情，阿毋從來都不會做。可是沒人相信我，也從來都不肯告訴我實情?！笨嘈χ?，蒼毋有些委屈，委屈自師父走后沒人肯信他、告訴他當年事。
江晉為他倒了一杯濃茶，看著他喝下，等了些許，“蒼毋？那我告訴你那個人是誰，好不好？”
“當真？！”蒼毋立刻酒醒了七分。
“當真。”江晉頓了頓，“那個人，叫江晉。”
“江晉？”蒼毋左右思索這個名字。
“對，他叫江晉。也就是、我。”
猶如晴天霹靂一般，蒼毋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盯著眼前人。
白塵警覺的望著蒼毋，生怕真的會動手殺了江晉。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所有的杯子被掃到地上，全部打碎。
“蒼毋！你冷靜些！當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當年之事是什么樣又如何？是他！殺了我?guī)煾?！白塵，是他殺了、教我養(yǎng)我的師父！”忍了十幾年的眼淚，一瞬間涌了出來。
一時間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聽著蒼毋癱坐在席上，哭著喊著師父。
江晉實在不忍心，跪在他面前，“如果、如果你愿意聽，我希望將當年的事情講給你聽?！?p> 蒼毋緩緩抬起頭望著江晉，拂去淚水，重新坐好，“我聽?！?p> “這件事還要從大戰(zhàn)那日講起。”
十九年前，百年大戰(zhàn)。
幽夢雖然做了萬全準備，但戰(zhàn)事慘烈，對于兩族的百姓而言，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妖族諾琪公主穩(wěn)定族內(nèi)后，立刻就開始著手照顧兩族百姓。一時間百姓對于這位妖族公主一片贊揚，妖族的聲譽也日漸提高。
雪族族長發(fā)出最后一戰(zhàn)戰(zhàn)書，內(nèi)容為：蒼山閣派人與他一戰(zhàn)，如若蒼山閣贏，雪族退兵，且不在糾纏。若雪族贏，交出金丹。并對著天下人，為當年拋棄雪族人道歉。
幽夢知道這一戰(zhàn)必須贏，也必須由她出戰(zhàn)。原本蒼穹說什么都不同意，幽夢不得已讓紫夕在大戰(zhàn)前夜給蒼穹下了一日散。
幽夢早已是尊者，有金丹加持，戰(zhàn)力自然比尊者還要高。誰曾想，雪族竟然將水屬性煉化成不屬于五屬性的冰元素，戰(zhàn)場雖在兩族交界處，但對于雪族族長來說占盡了天時地利。
兩人之戰(zhàn)，頃刻間引得天氣驟變，大地動搖，方圓幾十里猶如人間煉獄。
江晉說，那時他只在路上，還未到戰(zhàn)場，卻依然聽得到那段話。
那是幽夢用靈氣散到天下的話，“我，蒼幽夢，此生此刻，以蒼山閣閣主、瞳族大祭司之名，替瞳族先人為往事，對雪族說一聲、對不起。”幽夢作揖，“往事雖過，傷痕由在，已無法挽回。”
幽夢說罷，落下。并不顧頭上的漩渦，面對著雪族族長，“瞳族先人所做的都是為了瞳族的未來，但傷害已經(jīng)造成，而今你既要討回公道，幽夢生來只有一命。以我一人之命抵了雪族先人的怨憤，不知雪族族長可愿收手？”
“若你一人便可抵了這金丹怨氣，我雪某無話可說，從此也不再為難瞳族！”
這時，江晉也隨著蒼山閣的眾人趕到了這里，對于發(fā)生的一切也猜了個大概。
江晉明白幽夢決定的事誰都動搖不了，哪怕是蒼毋也做不到。
親眼看著蒼穹放手了，幽夢一直面對著所有人，升向漩渦。
蒼山閣眾人全都流著淚，無法接受的看著幽夢。
“閣主！”甚至有人想要上去救下幽夢，都被蒼穹一一攔下，被攔下也有江晉。
所有人都不理解，為什么一定要這樣。
“蒼穹！你瘋了嗎！這天下比閣主還重要嗎！“江晉怒喊道。
“這是她想要做的?！?p> 幽夢已經(jīng)站在了漩渦下方，留下最后一道命令，“自今日起，蒼穹為蒼山閣新任閣主，瞳族第二十八代大祭司，爾等不可違逆。”幽夢望著蒼穹，話音落，幽夢就消失在漩渦里。
蒼穹跪了下去，眾人隨之跪之?！肮陀膲糸w主！”
“恭送幽夢閣主！“
漩渦逐漸消失，金丹恢復原狀，落回到蒼穹手上。
蒼穹將金丹收起，雪族族長見狀也信守承諾停止戰(zhàn)爭。
“戰(zhàn)后，我離開了蒼山閣，獨自一人苦苦修煉陣法，只為了能建一個幻陣，懲罰蒼穹?！苯瓡x又接著說起了那年與蒼穹一戰(zhàn)。
那日江晉設好陣法，將蒼穹引來。
江晉本就不是蒼毋的對手，兩人不過十幾招。
“蒼穹！”只見地上半跪著的身著一襲紫衣的人便是江晉，“十年前，你護了這江山護了你的百姓，唯獨！舍了幽夢……十年了！這幻境終于成了，我要讓你生不如死！給幽夢贖罪！”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陣內(nèi)之人平靜地望著虛空，“大戰(zhàn)那天，她曾站在我面前，囑咐我說：‘江晉生性執(zhí)拗，待我走后，他做事若有過激之處，無論何時都留你一命?！?p> “幽夢……”江晉滿是悲傷的喚著“蒼穹，你該死的是你！”
“你當真以為這幻境困得住我嗎，江晉！不要讓我對她食言?！睙o風，衣衫驟起，血暈染了白衣，猶如妖孽降世，“哪怕再活一次我依然選這天下、百姓，因為這也是幽夢一生所求！”
“這幻境已經(jīng)和我命連一線，我從不求生，這一戰(zhàn)避不了……”
江晉提劍沖進幻境，瞬間境中之人起身速退之際拂袖散了幻境。只聽前方一陣悶響，浮塵散去，江晉已跪在地上，再無力起身。這幻境的陣眼是由他心頭的精血所制，一旦陣破，他……必死。
他抬頭只見那一襲似綻放著彼岸花的白衣，緩緩而來。
蒼穹伸手捏住江晉的下顎，喂下一粒丹藥。
“你從來不懂幽夢，談何喜歡？我無法食言去見她?！鄙n穹俯視著江晉，“曾幾何時，我也這樣看著，看著你發(fā)誓效忠幽夢，生死追隨。幽夢笑著告訴你，必須要好好活著不可以為她死。而你卻一直在負她?！?p> 蒼穹最后一字落下，人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江晉，你說你希望我像江河追趕著太陽那般自由的活著，所以給了我這個名字，可是江河終究要匯入海洋……”江晉望著和那天同樣的天空，卻再也不見那天的幽夢，“我會活著的，你放心?！?p> “從那以后，我便離開，隱姓埋名，四處游歷、行醫(yī)?！闭f完，江晉靠坐在桌旁，瞞了十年的事，連白塵也是第一次聽道。
曾以為，師父是被仇家所殺，可他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在隱瞞的時候，便知道事情并沒那般簡單。
現(xiàn)在他已然了解當年的真相，卻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不過是為自己徒增憂傷。
空氣中彌漫著三懷釀的味道，他似乎又明白了一些那第三味的含義。
“一切有為法，應作如是觀。師父走了，他不會做的事我也不會做?！?p> “謝閣主?！?p> 白塵扶起江晉，替他說了最后一件事，“阿毋，江晉他……還有一次輪回?！?p> “何時?！?p> “三年后?！?p> 蒼毋起身，拂袖而去，“那便三年后再見吧?！?p> 聽他應了下來，白塵也松了一口氣，“回去吧?！?p> 午后，沉悶多日的蒼山閣，終于迎來了一件令眾人歡喜的事。
“咳咳咳，咳咳?！?p> “阿陌？阿陌？”紫夕立刻喚著苑陌。
“嗯……疼?！?p> 紫夕趕忙把脈，“哪里疼？”
“頭疼?！?p> 紫夕這才想起來，方才施的銀針還扎在苑陌的頭上，趕忙取了下來。
“妙薇！把湯藥拿來！”
一直在門外候著的妙薇，趕忙去藥房端來了湯藥。
“去，派人去通知閣主和秦嵐，苑陌醒了！”
“是！”妙薇也笑著趕忙找人去通知閣里，她替紫夕高興，試了不知道多少種法子，終于讓苑陌醒了過來。
秦嵐本在教黑目幫的人如何處理事務，一向不露喜憂的人，此時卻欣喜的幾乎要哭了出來。甚至來不及吩咐剩下的事情，扔下筆就跑向司命閣。
但派去蒼山閣的人卻一頭霧水。
“你說什么？閣主找不到了？！”
原來自清晨離開書房，蒼毋便不許任何暗影跟隨，只身一人回到了臥房。
司命閣的人來的時候，侍從去臥房尋他，卻根本不見人影。叫來御一問，卻連他都不知。這時大家才發(fā)現(xiàn)，蒼毋找不到了。
“我去找白先生，你們派些人去后山找，還有藏書樓、寶樓?！庇峙浜檬窒碌陌涤?，御風前往忘塵閣。
“是！”
御未經(jīng)大門，直達白塵的書房，剛好碰見良儒，“白先生呢？”
“在里面。”
御等不及他通報，直接闖入，“白先生！閣主不見了！”
白塵剛有些不高興他的闖入，而下一刻手中堅硬的南玉為筆桿的毛筆、因御一句話竟生生握斷。“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就在方才。司命閣派人來通知說，苑大人醒了，請閣主去一趟。這時才發(fā)現(xiàn)閣主不見了。”
“今天暗影誰當值？怎不跟著？”
“是屬下當值。但閣主自書房出來，就嚴令不許任何人跟著，但是屬下還是遠遠看著閣主進了臥房的?！庇m未緊跟著，但還是守在高處。
“去臥房。”白塵出了書房立刻御風而去。
等兩人再回到蒼山閣，所有人為了找蒼毋亂成了一鍋粥。
御派出的暗影來報，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沒有人看見蒼毋。
白塵在他的臥房四處查看，最后站在了床前。他摸了摸床頭的一個雕刻鴿子，似有被轉(zhuǎn)動的痕跡，思量片刻。
“御，你讓所有人都去忙吧，不用找了?！?p> “可是……”
“去吧，我來找?！?p> 御作揖后帶著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所有人走后，白塵輸入靈氣轉(zhuǎn)動了鴿子的朝向。床后的屏風應聲而變，化成了一面波動的水鏡。
白塵走了進去，他以為里面會是一間密室，當他進入后，眼前的景象讓他震驚許久。
花鳥魚蟲，菜田藥鋪，好不愜意。
一間寬敞的竹屋，陳設擺放全是以蒼穹的喜好來的，但還是有一些細節(jié)引起了白塵的注意。
“誰！”蒼毋突然從屋內(nèi)走出。
“是我?！卑讐m四處轉(zhuǎn)悠著，“你小子倒是躲在這里清閑自在，外面為了找你，差點把蒼山閣的底翻過來。不過這地方還真不錯，你何時建的？”
蒼毋坐在門前的蒲團上，滿上兩杯茶水，“不是我建的?！?p> “是你師父？”
蒼毋點點頭，示意他坐下，“抱歉，躲在這里，沒告訴你們?！?p> “你忽然知道這么多事，想一個人呆著也是情理之中?！卑讐m品了手中的茶，皺了眉頭，“這茶……你泡的？”
蒼毋點點頭，一臉疑問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