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驚訝,“你怎么了?怎么忽然就住院了?早上通電話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
她甚至在心中想,是不是柳茹眉干了什么好事?可即便是柳茹眉手筆,他也不應該住到心臟外科的病房來吧?更何況他看起來不像是受了外傷。
秦湛還沒說話,病房門就從外邊打了開來,進來的正是彭銳。
“盛醫(yī)生也在啊!這次我們湛哥可就麻煩您了!”彭銳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
盛夏保持著職業(yè)微笑,說道,“這是我們的職業(yè),有什么麻煩不麻煩的,你也太客氣了。”
說完停頓了一下,她又接著問道,“秦先生這是怎么了?前幾天不還好著呢嗎?”
彭銳巴不得有人管著他湛哥,可平時哪兒有人敢管他?這會兒聽到盛夏問起,即便是心中知道她可能僅僅只是出于自身的責任才有此一問,也依舊一五一十的說了。
“湛哥今早暈倒在了家里,幸好那會兒家政阿姨還在,不然怕是要危險了?!?p> 盛夏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怎么就暈倒了呢?腦CT做了嗎?”
彭銳點了點頭,“做了,我剛取了檢查結果回來,我也看不懂這個?!?p> “結果出來了嗎?拿來我看看?!笔⑾恼f道。
彭銳立刻將材料都遞給了她,盛夏打開看了看檢查結果,腦CT和心電圖的檢查結果都出來了。
腦子沒什么問題,就是有些心律不齊,也算不上什么大問題。
她皺著眉頭接著問道,“血常規(guī)查了嗎?”
“查了,說是下午四點去取報告?!迸礓J答道。
兩人一問一答,秦湛就坐在一旁的病床上看著。
忽然插話道,“不用問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p> 正在說話的兩人同時看向了他,“你知道什么?”
秦湛低下了頭,不去看他們兩人的視線,他低聲說道,“我已經(jīng)四天沒睡覺了?!?p> 一天24小時,四天就是96小時。
盛夏想了很多可能,卻唯獨沒想到他會是困到暈厥,她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工作再忙也不能不休息?!?p> 盛夏不知道,可不代表彭銳也不知道,湛哥已經(jīng)有半年沒管過公司里的事情了,全靠他和葉總裁在打點,哪里是因為工作忙?
甚至他還知道的更多一些,他湛哥失眠也有很久了,這是因為抑郁而引起的焦慮癥,以前他都是吃醫(yī)院開的處方安眠藥。
這么久沒睡覺,難道是藥物也不起作用了嗎?
這樣一想,他也有些著急,連忙問道,“湛哥,你藥呢?”
秦湛聳了聳肩,“沒帶來?!?p> 實際上他之前攢下來的安眠藥被他不小心丟在沙漠了,之前在沙漠不知道是因為身體上太累了,還是別的什么原因,他也能自然入睡。雖然睡的也不算多,但也能緩解他一直處于緊張狀態(tài)的神經(jīng)。
回來之后,一直困擾著他的失眠像是又重新找上了他,他閉上眼睛放空自己,可還是睡不著。
盛夏聽著兩人的對話,就知道他是有病史的,這個男人嘴硬的要死,問他也問不出個什么名堂,還不如私下里好好問問彭銳。
打定主意,盛夏就對著彭銳說道,“彭銳,你跟我來,我給你開個處方,你去樓下拿藥。”
彭銳連忙應了下來,給秦湛打了聲照顧,就跟在她身后小跑出了房門。
兩人來到了盛夏的辦公室,盛夏在詢問了彭銳的一些基本信息之后,就在網(wǎng)上調(diào)出了秦湛的病史,以及秦湛之前在B城第五軍醫(yī)大附屬醫(yī)院就診的所有記錄。
這一看,她整個人瞬間愣住了。
抑郁癥??已經(jīng)有兩年的病史了。
并且今年3月27日檢查為重度抑郁,這兩年內(nèi)他的情況并沒有好轉(zhuǎn),反而不斷惡化。
盛夏的額頭打了一個結,她現(xiàn)在算是明白了,怪不得他一個人什么都不帶就跑去了沙漠。
現(xiàn)在看來,那里原來是他給自己選的最終歸宿……
她的臉色十分嚴肅,他們學醫(yī)的就算是術業(yè)有專攻,也對別的病情有所了解,并不是一無所知。
如今有很多人都認為抑郁癥只是自己鉆了牛角尖,想開點就沒事了。
其實并不僅僅是這樣,他們確實是生病了,并且是一種隨時會要人性命的病。
這種病要及時送去就醫(yī),打針吃藥,不能耽誤。
她問道,“請心理醫(yī)生了嗎?”
心理醫(yī)生大多都是按照小時計費的,但是物理療法配合心理療法對于心理疾病的治愈有很大的幫助。
她不知道秦湛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但是他這么年輕都能什么事情交給助理代辦,可見家里的條件應該是很不錯的,也不至于會支付不起這點小錢。
因此,她也不過只是隨口一問,其實內(nèi)心里幾乎已經(jīng)篤定他們請過心理醫(yī)生了,卻不想彭銳卻搖了搖頭,“并沒有?!?p> 盛夏將手中的文件啪的一下丟在桌子上,眉頭一緊,厲聲說道,“胡鬧!明知道抑郁癥是心理疾病,為什么不請心理醫(yī)生?”
彭銳也是一臉的苦澀,他要是能做的了湛哥的主,也不會拖到現(xiàn)在了。
見盛夏已經(jīng)知道了實情,像是積累已久的洪水找到了宣泄口,對著她大倒苦水。
“盛醫(yī)生,我……我真的沒辦法?。∥医o湛哥請過心理醫(yī)生,可是他根本就不配合!想必您也知道了,他這次去沙漠根本就不是旅行,他是去自殺的!我也是后來才知道,他攢了一個月的安眠藥,打算悄悄找個沒人認識他的地方,自我了斷?!?p> 盛夏斂著眸子,一言不發(fā),過了很久才說道,“行了,我知道了,他現(xiàn)在與人交談和正常人無異,并沒有反應遲緩等征兆,我估摸著情況并沒有這些就診記錄上寫的嚴重。我認識一個心理醫(yī)生,在心理學領域也是權威,等我預約一下,你帶他過去看看?!?p> 這些話她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彭銳,還是在安慰自己。
她心里清楚,自殺的念頭一但起了,并且已經(jīng)付諸行動,那么再想要讓他打消念頭就很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