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暈過車嗎？

　　?歐陽發(fā)財?shù)鹊窖杆俜祷貋淼鸟R小哈坐好了，重新拿起了她的紙和筆，又開始接著講她的“發(fā)財過去史”！

　　“我摸到袋子里面那幾毛皺巴巴的錢，我看到這一輛帶篷貨車，對我來言，是一個天大的機會！

　　我大著膽子，說句實話，我是實實在在的是從那山村旮旯兒里面出生，嬰兒，幼兒，幼兒園，小學(xué)，初中，甚至是上高中的搬紙橋?qū)W校，都是靠山旮旯兒里面！真沒見過什么世面兒！

　　平常的時候，我一般是不主動找人說話的！都是別人主動找我說話的時候占絕大多數(shù)！現(xiàn)在的我，也學(xué)著慢慢地大膽起來了！

　　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跟著那些民工叔叔后面，往篷車后廂里面攀了上去！

　　等我剛剛上去，貨車司機就把車子開動了！

　　有一個民工叔叔詫異地問我：“喂喂喂！姑娘！你這是去哪里?。磕獊y搭車！等一下把你拖到湖古南京上海BJ內(nèi)蒙古大草原去了，你都要后悔的時候也就來不及了！”

　　我畢竟是姑娘家！加上是首次到了離家這么遠的地方，還是有點怯生生地！

　　我囁嚅著說：“各位叔叔，我，我，就是想搭一截便車……”

　　“當時我本來想說我是沒錢回去了，但是想想老爸常常念叨的話：一個女孩子，不能夠啥話都直來直去的！要記得‘逢人且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的自我保護的警惕心！

　　我把話轉(zhuǎn)了一個圈圈兒，回答問話的大叔：叔叔，我有急事趕去熟漢堡，錯過了上午的那一趟車，我家表哥在熟漢堡開車等我一起回家，剛才聽你們的話說這貨車是去熟漢堡城里拉貨的，所以情急之下，我，我就上來了！

　　上面這些話我可是半真半假的說的，我沒說自己沒錢，這是我的自尊心在作怪。我說表哥開車在熟漢堡城等我，一是充門面給自己面上貼金，二是暗示我有后臺支持！不是單槍匹馬的孤身一人在這里！我這是給自己樹強大的形象！

　　那時候，能夠開得起小車的人并不多！不是有錢的人有本事的人，根本開不起車！

　　嗯嗯嗯！你們別拿這樣子的眼神看我：好像我是一只深山里面出來的小狐貍一樣！

　　換到你們，身臨其境的時候，說不定還會比我會裝逼來著！”

　　77號監(jiān)房的另外七個人都笑了！

　　相奕仙笑說：“我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倒是口若懸河，描述你當時搭順風(fēng)車說假話的時候，臉不紅氣不粗的，完全不像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山旮旯兒里面的害羞的姑娘??！倒是像……”

　　歐陽發(fā)財打斷相奕仙的話，笑說：“你后面的‘美言’就不要說了！

　　后來，我不是出來闖世界賺錢，搞推銷，跑業(yè)務(wù)，與各種各樣的人談判接洽，就學(xué)會了一些事兒，有了一點膽量，長了蠻多見識，這口才自然就比鄉(xiāng)下好多了！

　　下面的故事不想聽了嘛？又打斷我美好的回憶了！哎喲！你們一打岔兒，搞得我忘記剛才說到哪兒了！”

　　歐陽發(fā)財故意來招兒，吊胃口，就是想引起77號監(jiān)房其他的監(jiān)友們的注意，并且借講故事的機會兒提高自己在77號監(jiān)房里的份量和威信度！

　　歐陽發(fā)財心想：嗯嗯嗯！我現(xiàn)在的樣子，怎么變化這么大了？完全不像以前在家鄉(xiāng)，在學(xué)校的那一個我了？變得世故？變得勢利？變得油滑？變得……

　　馬小哈拿著筆頭在那膝蓋上的筆記本上點了幾下，回答歐陽發(fā)財，說：“發(fā)財姐，你，剛才說到‘比我會裝逼來著’！”

　　77號監(jiān)房其他的幾個女生，聽到馬小哈說的這一句話，一起會心地笑了起來！

　　那幾雙帶笑的眼睛里面的笑意，歐陽發(fā)財怎么看怎么想都覺得有點點不懷好意！

　　她又對自己說：“嗯嗯嗯，大人不計小人過！咱宰相肚里能撐船！咱將軍額頭能跑馬！不跟你們計較！“

　　歐陽發(fā)財接著說：“那大叔聽我說到表哥在熟漢堡城等我，說到表哥開車的那得意忘形的樣子，也就默認了我的得意！盯了我一眼，自顧自地走到其他的大叔一起去了！

　　我抓住那篷車的鐵欄桿，那上面因為長期風(fēng)吹日曬雨淋霧化的環(huán)境，早已經(jīng)是銹跡斑斑！

　　我伸出右手看了看，哇！手掌上到處是銹跡！

　　換到家里，我早就跑遠了！去打水尋肥皂來清洗干凈了！

　　這里可一是沒水沒肥皂！二是我根本沒有選擇不抓緊鐵欄桿的權(quán)利！

　　因為去熟漢堡城的道路正是典型的爛坑路，那貨車在上面跑得不慢，這一時跌入坑底，一時又爬坡，一時又連續(xù)顛簸，一時又劇烈震蕩！

　　嗯嗯嗯！像我這暈車的人，差不多了會暈到五臟六腑都會吐出來的！

　　尤其是我很少坐車，更是沒有一點適應(yīng)度！

　　用嚴厲的說法是：這一路順風(fēng)車上的顛簸，把我的骨頭都顛得散架了！

　　那難受的胃里，終于忍不住了，把那里面的一點點可憐的酸水殘留物什么的，從那被風(fēng)掀開一角的縫隙中噴薄而出！

　　不好意思??！說得讓你們難受了！但是我是在回憶過去，還原真相呢！沒得其他的表述辦法了！”

　　77號監(jiān)房的其他的女生，倒不像是歐陽發(fā)財想像的嫌惡她！而是對她投以同情的眼神！似乎都在替她難受一般！

　　歐陽發(fā)財心里一熱，也就不再刁嘴刁舌，接著往下說：

　　“我曾經(jīng)聽人說過，這暈車暈到厲害的程度，就等于是一個人‘小死’一場！大概意思就是很痛苦的！我現(xiàn)在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這‘小死’里面帶著一個‘死’字，不嚴重的難受，誰會如此用這詞兒來形容？

　　一路上‘小死’著，我搭的順風(fēng)車終于停止了！

　　貨車司機已經(jīng)下車了，走進去一家物流公司里面了，我都找不到真正要去感謝的人！

　　我也就漫無對象地對著那幾個大叔說了幾句：謝謝！謝謝！謝謝！

　　聲音是那么的軟弱無力，連我自己都聽得出來了！”